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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至有种回家的感觉。

☆、过年

一月二十三号过小年,一周后是除夕。

这几天,陈安珩都在跟着奶奶学剪纸。

剪纸是个细致活,比较适合打发时间。

她这些天难得没喊无聊。

“安安,我们该去换药了。”

“哦,好。”

陈安珩放下手中的剪子和红纸,拿起外套。

她穿外套的功夫,贡政走进来,帮她把棉靴给套到脚上。

陈安珩熟门熟路地爬上他后背,“走吧。”

前天小年夜,老周头带了瓶白酒来蹭饭,陈安珩也喝了点,太久没喝酒,她都快忘记自己以前有多能喝了。

今天是最后一次换药,陈安珩的腿已经不怎么疼了,老周头说让她自己慢慢尝试走路。

除夕前两天,奶奶和贡政就开始大扫除。

陈安珩帮不上什么忙,就坐在院门口晒太阳。

这段时间都是大晴天,暖洋和风,皛皛行云浮日光。

山林间鸟啼声声,阳光穿过松树枝叶,在地面筛落斑驳碎影。

一群小毛孩满村子跑来跑去你追我打,精力多得发泄不完。陈安珩在村里待了这么长时间,那群孩子对她不面生了,也就不怕她了。他们故意往陈安珩脚边扔摔炮,吓唬她,最后被贡政给教训一顿,撵走了。

在陈安珩以往的印象中,大山里的孩子应该都是朴实乖巧的。

没曾想,皮还是一样皮。

除夕当日,奶奶早起梳洗打扮。

今天全村人要聚在一起过年。

她穿上了大红色绣花棉衣,掐腰收身,头戴簪花。

然后跑去隔壁刘婶家,说是去化妆。

今天她们有秧歌舞表演。

看她郑重其事的模样,陈安珩还挺期待的。

上午,陈安珩帮着贡政贴门对子窗花。

耳边的鞭炮声几乎没断过。

此起彼伏。

新年的气氛火热高涨。

村委会办公室门前的空地上摆了几十张大方桌,午饭在这里进行,每家各出一两道菜,比上次婚宴阵仗还大。

陈安珩从小到大,经历过最热闹的一次除夕,是在哥伦比亚。

那是十年前,她十七岁,在哥大读书。

种种原因,她没回国,除夕是跟一大帮子中国留学生一起过的。

本以为那就会是她人生中最热闹的一次春节。

没想到,十年后,这个记录被刷新。

在掖凉县牛头镇,这个叫瓦子村的小地方。

再次见到奶奶,陈安珩差点没认出来。

他们秧歌队闪亮登场,女人都穿着跟奶奶同款的掐腰大红袄,男人裹着白头巾,穿白色对襟羊皮袄。无论男女,脸上脂粉都涂得很厚,一层白一层红,嘴唇和眉毛尤其浓墨重彩,各个跟唱大戏似的,很难认出来谁是谁。

开饭前,乐队唢呐锣鼓齐奏,秧歌队上场,女人们甩手绢摇扇子,男人举花伞,出乎陈安珩的意料,秧歌舞跳得十分整齐,还有队形变换,人多,场面壮观。

到后来,陆续有村民加入进去,里面有人朝贡政招手。

他不想去,陈安珩却怂恿,“快去啊,快点。”

“可是你……”

“没事,我自己能照顾好自己。”

一开始他进去还有些拘谨,渐渐就放开了。

队伍转着圈舞蹈,每次将要绕到陈安珩身边,贡政都会下意识寻找她的位置。

她脸上笑意清浅,但是眼神真挚,看得出来她是真的开心。

贡政于是扬起嘴角,这样就觉得幸福了。

午饭越吃越热闹,黄土高原的人民,能歌善舞不拘谨,说着说着就能引吭高歌一曲,众人无不喜笑颜开。

还有现场制作饸饹,超大型的压面机,几个人一起使劲,面条滑出来直接滚进下面热腾腾的沸锅,盛出来撒上调料,味道极好。

贡政问陈安珩,“感觉怎么样?”

人多嘈杂,她凑到他耳边,“长见识了。”

晚上村礼堂放电影。

陈安珩惊讶,“村里还有礼堂?”

贡政,“对。”

礼堂挺大,空旷,好几十排座位,天花板极高,座位全是横栏的木椅。

贡政和陈安珩坐在后排。

放映的都是几十年前的老电影,还有一部是黑白的。

贡政本来还担心陈安珩会觉得无聊,没想到她看得津津有味。

察觉到贡政打量的视线,陈安珩扭头,乜他一眼,“你老看我干嘛,看电影啊。”

光线昏暗,唯有他的眼眸亮晶晶,“我还以为你会觉得无聊呢。”

“不无聊,我挺开心的,以前就想过要有这样的机会就好了,今天竟然实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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