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四一章 我才不要爱你
“克宇，如果你要用感情报复她，也该到此为止了。如果再继续，受伤害的就不是她们母女，而将会是欧伯母啊。”
是啊，原以为，自己是能操控事情的发展的，现在才知道，自己也被事情所操控……那么，为了制止这更向深渊的发展，他真的该“收手”吗？他到底还是在报复吗？为什么却根本不想她受到伤害，只想要看到她的笑……
骆雨薇上前一把拉住他的手臂：“克宇，就这样，由她去吧。”
由她去，她还能去哪里？这个女人单是自己无时无刻地牢牢抓在手心里，她还只是想要溜掉，如果自己还敢由她去，那么就会立刻消失到天边，再也找不回来了吧……不可以！不能允许她消失！
欧克宇一个激灵，猛地甩开骆雨薇的手。
“克宇……”骆雨薇还想说些什么，却被他抬手制止了。
“有任何情况，及时通知我。”抛下一句话，欧克宇已经向走廊的尽头快步而去。
踉跄地走到了医院大楼前的广场，通明的灯光耀得朦胧的眼前更看不清晰。夜已经深了，医院早就陷入静谧，林霄凡小小的身影显得更加单薄而孤寂。
她无力地越走越慢，却听到了身后传来越来越快的沉重的脚步声，直朝自己而来。林霄凡觉得不对地刚刚想要回头去看，手腕已经被一只大手猛地握住，随即整个人就被拽到了一具宽阔的怀抱中，熟悉的气味刹那间将她团团笼罩。
“克宇……”不用抬眼看清楚，她知道，是他，绝没有错！
“你想去哪儿？”他拼命压抑着自己纷乱的思绪，就连声音都有些颤抖。
“我……不知道……我以为你又要赶我走……”
“蠢女人……谁要赶你走，你哪儿也不许去……跟着我，永远只能在我身边，知道吗……”
又是一个“永远”，让她不能分辨这“永远”有多远，可她知道，他现在是要她的，不会丢开她……林霄凡本就迷蒙的泪水再也止不住地纷纷滑落，伸开手臂紧紧抱住他的颈子，感受着他要她的真实。
“欧克宇……我好恨你……”也恨我自己，恨我自己面临着看不清的结果却就是离不开你……恨你，造成了这样一个懦弱的我……
“我想听……你说，爱我。”
“不要……”
他低头恨恨地吻她一下：“为什么不要？”
“我才不要爱你！因为你是……混蛋……”她倔强的唇瓣终究逃不过他的吻，一丝丝强硬在他唇中刹那间化作温柔的春~水，她知道，她爱他的唇，爱他的吻，爱他的身体，爱他的霸道和温柔，爱他的冷硬，爱他的激情，就连他的嚣张跋扈，他的莫名其妙，她也好爱……可是……她不要爱欧克宇……这样一个不能完完整整给她对等的爱的男人，她不敢去爱。
“克宇……你到底……想拿我怎么办？”她在他依旧缠~绵的唇中嘤~咛着，她真的想问出一个答案，她知道他想要她，想要留她在身边……更或许，真的想要留她一辈子……可，他知道吗，她想要的不仅仅是这些，她想要他爱她，想要欧克宇爱林霄凡，且只爱林霄凡一个人……他能给得了吗？如果他不能给，又凭什么要听她说爱他……
“走吧，我们回家。”
他的顾左右而言他，让她无奈，这个男人，摆明就是要吃定她了吗？可是再不容她多想，欧克宇已经一把将她横抱在怀，抬步就走。
“你……干什么？”
“回家啊。”
“你不在医院守着伯母吗？”
“这里有专业的医生护士，监护室家属是不能接近的。”
“可……伯母要手术了……”
“手术会通知我的。”
“克宇……”
“回家，和我好好待着，我们哪里都不去。”
你一言我一语，高大的男人怀抱着娇俏女人的背影，远远消失在医院的广场尽头，也消失在一双清冷的美眸里，那双眸子，闪动着决绝的光，使人不寒而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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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两天时间，欧克宇果然哪里都不去，白天就是看看报纸，通过网络处理一些公司的文件，林霄凡一日三餐按时做好，再打扫一下房间。晚上的时候，他自然不会允许她再去睡客房，而是一定要搂着她才可以，可是，他也再没有做什么逾越的事情……
夜半朦胧转醒时，林霄凡看到他倚在床边叼着没有点燃的香烟，盯着一旁的手机发呆，于是知道，他是一直在为他妈妈担心着，怕医院随时会打电话给他。
直到第三天中午，医院的电话才打了过来，是骆正浩亲自打来的。
“克宇，你妈妈下午两点钟开始手术。”
“知道了，骆医生。”
“预计进行六小时，手术结束后，我再给你电话。”
“好。”
挂下电话，欧克宇的眉头久久没有舒展。
“伯母手术，你不去医院吗？”
“我又不是医生。”
“可……”她看到了他眼中深远的阴郁，将还要说出口的话咽了下去。
欧克宇点燃一支香烟，重重吸了一口：“这是第十五次手术了。”
“嗯？”
“当然，还不算平时的小手术。”他再吸一口，再吐出来，让那灰白的烟雾氤氲了自己和她：“每次进入手术室之前，医生都要说着各种危险，如果一旦发生，病人就连手术台都不能再下来……呵……同样的话，听一遍、两遍……和听十遍、十五遍，是不同的。即使那个脆弱的生命再如何地与死神抗争，手术室外的人，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失败了，就被死神带走了，留下一副冰冷的躯壳……胜利了，就开始等待下一次的抗争……”
“克宇……”林霄凡突然明白他了，上前轻轻拥住他，感觉到他身体的僵硬，她伸手轻抚着他的背。为什么骆医生打电话只告诉了他时间，并没有要他去，是他们都清楚这对于他而言的煎熬和蹂躏，是从小而来的阴影吧……
“克宇，我陪你等着。放心，伯母一定会没事的。”
欧克宇转手将她拥住，这一个小小的身~躯，突然像是有了强大的能量，源源不断地将他的空虚填充着。
“和我说话，我喜欢听你说话。”
“嗯。”
他将她抱起，来到落地窗前的圆角沙发上坐下，让她坐在自己的腿上，再将她拥在怀里，这个姿势无疑是舒适而温暖的。林霄凡不介意再往他的怀深处偎了偎，尽情享受着午后的阳光铺洒在彼此的身上……恐怕不用再说一句话，也可以这样一整天吧……
低头看着她犹如一只酣然的小猫，欧克宇的唇角不自觉泛上浓浓的笑意，凑过去用下巴蹭蹭她的头顶：“不要这么睡着了，口水会流我身上的。”
“才没睡着呢。”她不乐意地用食指戳戳他坚硬的胸膛，温暖的阳光虽不会让她睡着，可这个样子的欧克宇，却真的让她有些晕眩：“什么样的你，才是真的你啊……”
“你希望我是什么样的？”
她抬头看他一眼：“就这样，让人觉得没有危险。”
“我会让你觉得危险吗？”
怀里的脑袋微微点了点：“我就是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是真的，什么时候是假的……什么时候高兴，什么时候又生气了……所以，才觉得危险。”
“所以很想逃开？”
“不知道……”她再贴紧他的胸膛，听着他沉稳的心跳：“伯母说……你从小就不爱说话，将自己的心缩在一个角落里，从不将心事表达出来，所以才会让人觉得捉摸不定。”
欧克宇很意外她的这些话，抚摸着她头发的手停了一下：“我妈她还说什么了？”
“她说……要我多给你点时间和耐心……说她很自责没有能给你幸福的生活……”感觉到他的心跳明显在加速，林霄凡抬起了头：“克宇……你不想听我说这些？”
“不是。”他平稳了一下自己的呼吸，再将她的头揽回胸前，只是不想直视她清亮的眼睛。
林霄凡的指尖无意识地顺着他胸前衬衣的缝口游移着，感觉到他逐渐的放松，她才又轻轻开口：“我可以问你些事情吗？”
“什么？”
“如果你不想说，就不说……我只是有点不明白……你和你的爸爸，为什么关系那么生疏呢？伯母说，他其实很爱你的。”
“为什么想听这个？”
“我想……了解你，多一些。”
沉默了许久，欧克宇才沉沉开口：“如果你的爸爸，是造成你妈妈伤残终生的凶手，你还会对他亲切吗？”
“什么？你是说……伯母的车祸是伯父造成的！”
他的手掌抚着她的肩头，更像是在平复着自己的心绪：“在二十六年前，有一个平凡而幸福的家庭，有美丽贤淑的母亲，有能干又顾家的父亲……可是，因为出现了另一个女人，打乱了这一切……她企图夺走这一切本不属于她的东西……当那位母亲哭着求他的丈夫回心转意时，他却说，那个第三者是他这一辈子最爱的女人。随后，那个父亲就不再管他伤心的妻子和他的家，而整整消失了半年……直到那个女人突然出现，找到这位母亲，并向她挑衅，要夺走她的家庭……这位母亲的尊严就这样被这一对男女狠狠践踏在脚底……如果不是因为这样，她不会失魂落魄地冲到路边，发生那场车祸……”
“克宇……克宇……”林霄凡紧紧抱住了他，可是就连自己也在微微颤抖：“我知道了，我都知道了，你别说了……”
林霄凡终于知道了，为什么他会那么冷漠，为什么他会习惯将自己隐藏……这样一个家庭，给予他的，没有温暖，没有爱……只有冰冷和仇恨……她明白了，为什么他会说她是幸福的孝，即使自己的家平凡甚至落魄，即使自己很早就没有了父亲，可是父母相爱，又有一个充满爱的家，真的是他所没有的啊……
林霄凡抬头，双手扶住他的脸颊，让他注视着自己：“克宇，我真的知道了，你的那些伤痛和压抑……我知道……可是，听我说，人不能在仇恨的阴影里活着，那样真的会很累。伯父他是错了，他伤害了伯母的一生，也伤害了你，他千不该万不该，却有一点是值得肯定的，那就是，他最终陪伴你们走到了他人生的尽头。伯父已经不在了，克宇，就让那些事情都过去吧，你不能再让阴影笼罩自己以后的生活啊。你其实可以活得更开心点，你可以有你自己的幸福的，是不是？”
她的眼神坚定而深刻，散发着慑人的光彩，欧克宇突然有些迷惑了，这个女人的劝说竟让他觉得自己的过往，全都不堪一提，自己此刻又是多么可悲而可笑……难道直到今天，他的生命才赋予了新的意义？而这个赋予他的人，竟是眼前这个懵懂的小女人。
这成为了一个令他焕然一新的发现，他收紧手臂，更密切地注视着她的眼睛：“霄凡，你可以给我你所说的那种幸福是吗？”
“我所说的……”她所说的，具体是什么，她却也说不清楚。
“既然你这样说了，我想，你就要为此负责。”
“呃？”
“就这样说定了……你再也不要想从我身边溜走，否则，你就是不负责任。”
“为什么，为什么要我负责……怎么负责……”
“不然，你为什么要和我说那些，你将我刨出来，然后就不管了吗？”
“喂……”她发现他赖皮的一面又开始张扬了，而与他继续再争下去的她，已经忘了原本是在争论些什么，只是你来我往的，谁也不服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