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月色撩人乱春水（三）

泠雪轻叹一声，伸手抚上了他的面容，他伸手抓住，暖意沁心，泠雪任由他握着，温柔的看着他：“这些年来，你过得不好，我看得出来，你过得一点都不好，不然你眼中也不会有这么多的忧伤和痛苦，这一点也不像往日那个笑容灿烂，意气风发的你。你说是因为我，你才会变得痛苦的，这究竟是什么意思？一直以来，我离你都是这般遥远，我又怎会影响到你呢？”

三年一别，他们再未见过，今夜见面，却是第一次，她又怎会影响到他，这三年来，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一直在想着他们见面时的情景，她会问他她一直想问的事情，却又何曾料到再见他的时候，她发现他已经变了，她似乎已经不了解他了。

愣愣的瞧着她，久久未回答她的问话，他想要告诉她他内心的苦闷，却又如鲠在喉，说不出口，心内一片纠结，如刀绞一般，让他疼痛不已。

“泠雪，是你在那吗？”远处一个清亮的声音响起，泠雪转头一瞧，竟是萧若雨站在那里，不由得心内一慌。

温晔闻声去瞧，只一眼便认出了他，迅速转头，道：“泠雪，我先走了，以后再来找你。”说完，便匆忙的转身离开。

衣袂作响，足下轻点，转眼便已到了泠雪身边，眉头轻皱，警惕的神色，道：“刚才谁在这儿？我分明瞧见了还有一个人的，怎么一转眼就没了影。”

泠雪怔忡的瞧他，不敢明言，神色微缓，轻声道：“没，就我一人在这而已，哪还有什么人，许是公子您看花了眼，看错了吧！”话一出口，方又觉得不对，眼前的他头带紫金冠，一身玄黑色衣衫，金线绣的蛟龙出海，活灵活现，龙眼生威，屈膝下跪，“名女叩见皇上。”头低垂，看着地，心怦怦直跳。

萧若雨嘴角微扬，轻笑出声，伸手扶她起来：“哪来这么多规矩，知道我是皇上之后便显得拘谨严肃了，我倒希望你并不知晓我便是皇上，站起来好好说话，我难得出宫一趟，这又是在梅姑姑家，都不是外人，不用顾忌那些。”

泠雪被他扶起来，站稳，后退两步，睁开他的手，抬眼瞧他，轻柔的笑意，看不出一点身为皇上那副高高在上的倨傲之色，轻声道：“谢皇上。”

她不得不有所顾虑，他毕竟是皇上，而她只是一个卑微的丫鬟而已，她怎能逾越，依旧是熟悉的容颜，深如潭的双眸，只是眉宇间多了一丝疲倦之意，许是近来劳累所致。

“唉，”萧若雨轻叹一声，双手负在身后，面朝满池荷叶，静静的看着，“我倒是习惯了你喊我曾公子，那样感觉我们之间的距离不是那般遥远，现在这般，只觉得不仅生分，而且远得连说话都得小心谨慎，规矩礼仪不可少，话亦不可随便说来。在宫中之时，宫女太监们皆是如此，生怕自己犯错，现在出得宫来，你又是这般，真想一直让我困在那样的窒闷的境地，不得喘息么？”

泠雪轻轻走近，立在他身旁，侧眼看他：“皇上，我…”

轻转头，瞧她，一副惶恐的神色，忍不住笑了起来，两月不见，她竟是消瘦了许多，下巴尖了许多，鹅蛋形的脸庞已然变成了瓜子脸，皮肤亦较以前白皙了许多，柔和的月色轻洒而下，照耀在她的脸庞之上，双眸闪烁，带着些许惶然。

“几月不见，你竟出落得水灵了，想来梅姑姑将你照顾得很好，可你却是消瘦了许多，这又是为何？”萧若雨道。

娇俏的面庞之上印上绯红一片，眼眸低垂，答：“梅姑姑他们待我很好，想是近来因梅姑姑的婚事而劳累了些，便瘦了几许，谢皇上关心了。”

“你可曾怪我，怪我当日没将真实身份告知于你？”萧若雨忍不住问了句，坐在高堂之上之时，他已然瞧见了她看见他之时，面容之上满是惊讶之色，这也难怪，来此许久，未曾有人告诉她这事，她不惊讶倒是奇怪了些。

“没有，泠雪怎敢怪皇上，皇上出门在外，自是极为隐秘之事，又怎会轻易暴露身份，”微微抬眼，瞧着他，轻声答。

她倒是极为知事，近来一直在忙，无暇出宫来此，犹记得当日见她之时，正是杏花烂漫时，她拉着他，一路飞奔，杏花朵朵飘落，想来竟觉得有些诗情画意，惬意自在，竟有些怀念出宫在外的日子。“再过一个月，莲花该开了，”瞧着碧绿荷叶，那时也是他母妃的忌辰，喃喃道：“莲花香如故，佳人却远离。”

泠雪瞧着他恍惚的神色，轻唤了一声：“皇上。”

萧若雨轻笑：“我没事，只是在想莲花而已，暗香浮动的情景，那时的莲香宫应该很美，可曾有兴趣进宫瞧瞧我父皇生前栽种的莲花？”

惊讶不已的瞧他，萧若雨笑笑：“那时梅姑姑也会进宫去的，定会让你相随，我不过是提前说了而已。”

“泠雪记得来府中的那天，梅姑姑说此处莲花开得不及某处好看，还说会带我去瞧，难不成说的便是宫里的莲花？”谨慎的轻声问。

萧若雨点点头：“你猜得不错，梅姑姑所说的便是宫里的莲花。”

她不太肯定的猜测，竟然真如她所想，只是她又哪曾料到他们口中最美的莲花是先帝所种，不由得心驰神往，当真想去瞧一瞧。

静静的站着，风轻拂，月色撩人，少顷，萧若雨道：“记得你说来玄城是为了寻亲的，可曾找到想要找的人？”

“是，泠雪已经找到他了，有劳皇上挂心了。”

“是么？可是梅姑姑帮你找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