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天意从来高难问(一)
谢祁将那些黑衣人悉数解决之后,身上已然受了几处伤,鲜血染红了他的青衫,使得他的衣衫越发显得暗沉了些,谢祁却是全然不顾,匆忙的出了酒楼的大门去寻萧若雨的身影,没有寻见萧若雨的身影,却是看见了正自到处张望的殷莹。
殷莹已然瞧见了他,笑着对他打招呼,快步走到谢祁身旁,看见他身上的衣服被剑划破,血已经将青衫的颜色染得越发的深了,满脸惊惧,又是张皇失措,料想他定是遇到了杀手,那些人还真是厉害得很,无孔不入。
“谢大哥,你怎么样?我带你去找大夫,”殷莹看着已经被鲜血染红的衣衫,被剑刺伤所留下的伤口依旧在往外流着血,惊慌的说一句。
“不要紧,快随我去找公子,公子身中暗器,那暗器之上有毒,我怕他出事,”谢祁一脸担忧的说道,他刚才看了看从萧若雨身上拔出的暗器,那暗器之上俨然是抹了剧毒,如若有所耽搁,只怕是性命难保。
说完,便大步的向前走着,边向路人询问,殷莹本想劝他先处理一下自己身上的伤口再去找人,话还没出口,谢祁已经大步离开,无奈之下,只能紧跟其后,陪他去寻找萧若雨。
谢祁一脸焦急的模样,想起那人貌不惊人,一身桃红色衣衫的女子,心内竟有些暗暗自责起来,他真是糊涂,也不知道那女子是何人,竟将皇上托付给了那个女子,如若那个女子要害皇上可怎么办?糊涂,实在是糊涂。
“谢大哥你别急,公子他吉人自有天相,定当不会有事的,”殷莹看着他一脸焦急与自责,轻声劝慰道。
谢祁哪能听得进去,如若皇上真有什么事,他是一万个脑袋也不够砍的,来浔安之时,他还信誓旦旦的向上官宣保证要让皇上毫发无伤,可现在倒好,直接将皇上弄丢了,还是在身中剧毒的情况之下,下落不明的。
这些个刺客招招毒辣,要置人于死地,紧紧跟着他们,大有不达目的不罢休的决心,想必是受人指使,想要让皇上就此死在外面,再不能回到皇宫去。
那个女子看起来柔柔弱弱,身量不高,又带着萧若雨,定当走得不远,谢祁暗自想着,心内暗生希翼。
“谢大哥,你别急,咱们好好找找,端州城不算大,应该能找到公子了,”殷莹见他蹙眉寻思,忙是轻声劝慰。
谢祁微一点头:“你说的是,我们得抓紧时间才是。”
嘴中虽是这般说着,心中那担忧之情却是怎么也压不下去的。
泠雪带着昏迷不醒的萧若雨,找了最近的一家医馆,看着那一头白发的大夫为萧若雨诊治,满脸的担忧,紧盯着近闭双眼的萧若雨,只见他一脸苍白,那苍白如雪的面容让她的心凉凉的,心像是被什么狠狠的揪住了一样,冰凉一片,却又隐隐作痛,暗自祈祷望他不要有事才好。
见那大夫处理好了他的伤口,泠雪一下子回过神来,忙上前询问:“大夫,他的伤怎么样?严重吗?”
大夫摇摇头:“这位公子身中剧毒,老夫解不了这毒,姑娘,实在抱歉。”
短短的一句话,却让泠雪身子一颤,差点跌倒,心内一片惊慌,这可怎么办才好,虽然与他萍水相逢,并不相熟,可他是那般的护着她,如果不是她连累了他,他应该不会毒镖射中,自然就不会中毒了。
泠雪颤颤悠悠的扶起萧若雨的身子,因身中剧毒,萧若雨的嘴唇已成紫色,脸色苍白,刚才还是生龙活虎的一个人,现在就变成了这样,看见他这个样子,她越发的害怕起来,心内的恐惧越甚,那种恐惧就像是她爹死时的害怕与恐惧。
泠雪长叹一声,却是暗暗的思忖着:我该带他多看几个大夫,端州城内又不是只有他这一个大夫,指不定能遇上一个医术高明的大夫,我就不信没人能解了这毒。
这么想着,扶着萧若雨沉重的身子,出了医馆,势必要找了端州城内所有的大夫看过之后她才甘心。
红日落下,天渐渐的黑了下来,又下起了蒙蒙细雨,略带寒风的天气让泠雪打了个寒颤,她已经带着气若游丝的萧若雨找了许多大夫,可那些大夫皆是摇头说没有办法,她有些心灰意冷起来,难道真的救不了萧若雨,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死吗?
她不想,那时她娘病成那样,大夫说熬不过一年,可是,她却不放弃,同他一起带着她娘到处看大夫,细心照料,让她娘多活了两年,却还是没能留住她娘,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娘离她而去。
抬眼瞧了瞧萧若雨沉静的面容,虽是惊慌恐惧,却也是坚定不已,她定不能放弃,抛弃他不管不顾,伸出左手在萧若雨鼻下探了探,还有气息,心内稍稍定了定。
萧若雨的左手被她放在自己的肩上,左手拉着他垂下来的左手,右手揽住他的腰,缓缓的向前行走。
一人迎面撞了过来,泠雪和萧若雨跌倒在地,泠雪的手强自撑着地,忍着掌心传来的丝丝痛楚,连忙扶住萧若雨瘫软的身子,抬头看了那人一眼,那人像是酒喝多了,满面通红,双眼无神,一手还拿着一个酒瓶,被撞了还全然不知,也不知道痛,竟是坐在地上,一手撑地,一边将酒朝嘴中灌。
他内里着的白色衣衫,外面套了一件淡紫色的薄纱的外衣,因此刻斜倚在地上,外衫凌乱,被风吹得直落下了肩膀,他的眼中似乎没有其它的事物,只有手中的酒瓶。
泠雪不想多管闲事,用尽了全部的力气将萧若雨扶起,将要站定,因体力不支,腿脚一软,双膝着地,跪在了地上,萧若雨的身子亦向前倒去,泠雪一惊,慌忙之中要去扶他,却不想被他压在了身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