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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娜,这件事结束之后我就会向上级申请将我调回国内。”
戴安娜没有说话,只是顺着瞄准镜全神贯注地看着大楼对面的动向。
*
江楚些和高远熏听到庄景苑的话时不约而地露了惊愕的神情,而比起高远熏因震惊无法立即做反应,江楚些的愤怒更快地爆发了来。
庄景苑再一次选择包庇了己的爱人,她所尊重敬佩的老师或许从始至终都没有存在过!
“庄院长……庄景苑,你明白己在说什吗?你究竟还要包庇这些人多久?你究竟明不明白他给多人带来了伤痛!你以为己的一次次纵容会换来他的悔改吗?你只不过是在用己的圣母之心滋养罪恶!”
被曾经的学生说如此苛刻严厉的指责,庄景苑却只是惨然一笑。
“楚些,我从来就不是一个无私的人,很抱歉一次次让你失望,但这是最后一次。这些事……不管怎说都是因我而起的,这是我唯一想到的赎罪方式。”她说着眼角终于滑泪来,目光朦胧地看向了高远熏,“远熏,谁都以指责你,只有我不行……要让我得到法律的制裁,要就让我用生命赎罪吧。”
庄景苑与她近在咫尺,高远熏却觉得耳边的话像是从很远很远的地方传过来的一般。
她记得这句话,景苑曾在临死之前说过一模一样的话语,如诅咒与梦魇般从上一世一直纠缠她到这一世。
景苑究竟做错过什呢?
她想了一辈子才明白,景苑没有错,小瞻也没有错。错的是这些伤害她的人,是这个世界的规则,是过分软弱的己。
高远熏努力了那久,就是不想再听到这句话,不想让庄景苑再背负这些不该属于她的重担。是现在,庄景苑却因为她、因为她的所作所为重复了相的命运。对她来说,没有比这更严厉的惩罚。
即便是庄景苑站在她的对立面,也比决心帮她顶罪更让她接受。
啊,她明白的,景苑就是这样的人,因为不忍苛责他人,所以才愿背负一切。她总是表现得那冷淡,却有着世上最温柔最包容的心,她总是说己私,却有着最无私的奉献精神。
她明明想的是要为景苑创造一个再也不会伤害她的世界,她想要的,不过是希望一家三够获得幸福的结局。
“不,景苑……”
她总觉得己愣了很久很久,仿佛从上一世到这一世那久,那些曾以为已经忘记,以为只会现在噩梦中的痛苦在此时此刻仿佛突然再次在她的身体中觉醒,几乎要将她撕裂成两半。
她僵硬地摇着头,祈求庄景苑不要说这样的话语,这几乎否定了她全部生存的意义。
她在不顾庄景苑的意愿,为庄景苑脱罪吗?
高远熏当然是做得到的。
但那究竟有什意义呢?
不是法律的惩戒就以死亡为终结,景苑已经将她所营造的幸福当作假象,所以一定会
毅然决然地抛弃这些。
景苑总是说己软弱又随波逐流,景苑想要做的事,她一件都没有成功阻止过。
就在她的幸福触手及之时,就在她未完成的夙愿即将实现之时,就在她快要赢得胜利之时,她终于还是因为鸣得意的一时失误,让一切功亏一篑。
她的大脑几乎已经停止了摆动,脑海中闪过的全是庄景苑的遗容。
“不不不,景苑,这件事……这些事我都以解释……”
高远熏突然回忆不起来这一世所有的甜蜜、喜悦与幸福,那些久远到几乎遗忘的记忆如潮水一般涌入了她的大脑。
妻子冰冷的尸体,女凄惨的死状,以及己苦苦追寻真相却最终只在落魄潦倒中结束生命的无奈。她的心一直被恐惧、被空虚、被仇恨、被痛苦侵蚀着,如黑洞一般无法被爱填满。越是幸福,她却越是害怕,如果一切顺利,真的达到她所期待的圆满结局吗?
当听到庄景苑的这句话时,高远熏明白了,江楚些说得没错,己是没办法停来的。因为恐惧没有办法靠施加恐惧扯平,空虚没有办法靠制造空虚填补,仇恨没有办法靠增加仇恨消除,而痛苦剩的依然是痛苦。
她的心底一直在害怕这这个场景的现,所以她一定还会用越来越多的手段来“保护”妻子和女,来掩盖己曾经做过的事。
此时此刻,她竟然没有办法用任何手段来挽回这个局面。再多的金钱,再高的地位,再伶俐的都挽回不了爱人对她的失望,也挽回不了爱人打算为她赎罪的决心。
她明明早该想到这个结果的,明明早该知道事情败露,景苑会做什样的选择。她不愿意去想,不愿意相信命运最终会轮回到那个结局。
“远熏,你要好好照顾小瞻,我希望她成为一个善良、勇敢且有担当的孩子。”
“不,等一等,我——”高远熏死死地拉住庄景苑的手,在无数混乱的思绪中终于战战兢兢、小心翼翼地理了其中一条,“景苑,我会己承担的。你说得对,我不该逃避己的罪责,你放心,我一定会把做过的所有事都和警方交代清楚……”
她几近于祈求地望着庄景苑,就像小时候做错了事,请求姑姑的原谅一般。
“这是我犯的错,和你无关,你帮我顶罪是知法犯法。”
庄景苑望着高远熏的脸,许久许久才问道:“你真的愿意认罪吗?”
高远熏面色一喜:“当然,我答应了你就一定会做到。”
“那我现在就陪你去警局首,无论你将受到什惩罚,我都会陪着你,和你一起承担的。”
高远熏勉强露一丝笑容,正想答应庄景苑,警局里却突然响起了铃声,并且在时,一道身影却突然从警局大门窜,手中还握着一把枪。
江楚些没有预料到庄景苑那番话之后竟然会迎来这样的反转,心中游移不定,觉得高远熏一定留着什后手,只是想暂时稳住庄景苑。但她来不及细想便听
到了警铃声,意识看向了警局大门的方向,只见本该在拘留室的尹晟竟然现坐在了这里。
一直以来的警觉让她立即意识到情况不对,尹晟手中的枪也正应证了这一点。
但比她更快反应过来的是高远熏,因为高远熏知道尹晟现的原因。这是她的最后一步棋,只是正常情况,她应该已经离开了警局,而庄景苑也绝不该在这里。
“景苑。”
她本地护住了妻子,而尹晟与三人狭路相逢,也立时举起了手中的枪。
“不要动、不要动,再动的话我就开枪了!”
他一边呵斥着用警枪威慑几人,一边往外挪动,时不时还紧张地查看大门方向。
他显然处于极度紧张的状态,手中颤抖的枪看起来像是随时会走火。而当看清这三人分别是江楚些、高远熏以及庄景苑时,他紧张惶恐的神色也渐渐扭曲,添上了更多的愤怒。
“江楚些,是不是你,是不是你陷害我!”
他的注意力很快放到了江楚些的身上,手中晃动的枪管也对准了她的身体。几人距离不远,以尹晟现在这个精神状态开枪,伤到谁都有。
江楚些完全没有预料到这个突变,此时也只举起双手,试图安抚尹晟激动的情绪。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尹晟,你现在的举动很危险,这里是警局。”
“闭嘴、闭嘴、闭嘴!”尹晟激烈地摇着头,怒吼道,“都是你逼我的,都是你逼我的!你一直耿耿于怀……你要害我,害我尹家……都是因为你!”
高远熏想要趁着尹晟的注意力在江楚些身上时,带着庄景苑离开,然而在当刚搂着庄景苑走两步时,尹晟已经大声喊道:“不准动!我不是说了吗?都不准动!你两个人给我分开!都给我站好!”
他一边恐吓一边还仓皇地扫视着周围,然而又哪里有什接应的人呢?
几人僵持间,一群警察也冲了大门,但这只不过是更加刺激了尹晟而已。
“不准动,否则我就开枪了!”
他立即呵止了警员的行动,强势地要求高远熏放开庄景苑,三人并排挡到己和警员之间。面对近距离枪支的威胁,高远熏不得不妥协,因为她根本没办法保证己以完全护住庄景苑。
“尹晟,你现在的做法非常不明智。”张鲁平带队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场景,没来得及离开的三人被几近失控的尹晟威胁着,站在了他与警员之间,“如果你现在放枪,我以当作什都没发生过,千万不要再继续犯错。”
“哈哈哈,什都没发生过?你以为我不知道吗?你警方根本就是想我死,想我尹家都死绝了!我不会再上你的当!”
尹晟情绪激动,显然听不进去任何劝告,张鲁平不敢再刺激他,只顺从道:“好好好,那你有什要求,只要不伤人,我以尽量满足你。”
从尹晟的态度看得来,这并非是一场精心策划的越狱,情绪激动
的青年手中握着枪,其威力比深思熟虑打算谈判的罪犯更恐怖,警方现在只先稳定住他的情绪。
“给我安排一辆车!还有手机!还、还有……”
尹晟想要思考一个逃跑的计划,然而当他绞尽脑汁开条件索要东西时,他渐渐发现想要独逃跑是多艰难的一件事。
只凭己,他根本就跑不了。
尹晟突然意识到,这是己唯一够报仇的机会。反正要在牢里待上一辈子,那为什不先拉江楚些垫背呢?
当他得知连帮己逃跑也不过是别人设的陷阱时,绝望就已经在尹晟心中蔓延。大厦将倾,覆巢之无完卵?他知道尹家真的要完了。他不想变成梁孟业那副鬼样子,更不想默默无闻地只是作为尹家的一份子被定一个笑且微不足道的罪名。
江楚些背对着尹晟站立着,突然感觉到一阵刺骨的寒意,强烈的危机感像是有实质般从尾椎骨直蹿天灵盖。也就是在此时,她袋里的电话突然响起,几乎没经过任何思考,江楚些顺从本向旁边一扑,枪声也在时响了起来。
事情就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警方根本来不及采取反应,江楚些那一扑及时完成了救却无法阻止尹晟继续开枪。而已经失去控制的尹晟此时已经根本顾不上瞄准江楚些,只是胡乱地不停按动扳机。
警员虽然都在第一时间拔枪想要击毙尹晟,但横亘在中间的庄景苑和高远熏让他失去了第一时间还击的时机。
声连续枪响之后,枪声戛然而止,尹晟疯狂的举动因为额头的弹孔而终于停,惊愕与疯癫还残留在他脸上,而他的身体已经失去了生命的驱动力,直挺挺地向后倒去。
“远熏!远熏!”
时倒的还有高远熏,除了一开始射向江楚些的那一枪以外,剩的三枪全部击中了高远熏。而庄景苑被她死死护在了怀里,没有受到一点伤害。
江楚些反应迅速,扑倒之后就地连滚数圈,及时避开了最危险的区域,等她爬起身时,高远熏和尹晟身都已经是一片血泊。
“远熏,远熏……”庄景苑够摸到的只有鲜血,顺着高远熏的背流到她的身上,“不要——”
高远熏仍死死将她压在身,因疼痛而大大地着气:“我、我没事,景苑,你有、有没有受伤?”
她看起来似乎还很清醒,庄景苑用力地摇着头,惊慌失措地道:“你不要说话,我马上送你去医院,你会没事的……”
作为医生的高远熏却似乎已经预料到了什,轻笑着无力地摇了摇头。
“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