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灵浩劫,救赎4
这一夜,夏晴没有离开办公室。
如他所料,姚漫第二天就没有来上班,取而代之的是展望出现在了姚漫的位子上。
夏晴开门看见他,疲惫的眼神顿时被阴光覆盖。
仿佛一夜之间,她憔悴了许多。
她看着展望,却忽然不知要从何说起。
往事,历历在目,那些曾经的美好与回忆,此刻都变作了刮骨钢刀,一寸寸凌迟着夏晴的心。
她咬紧唇,盯着展望,若她猜测得没错,若一切都如她所料得那样糟糕,那么,这个人,这个曾口口声声说爱她的人,才是亲手将她所有幸福夺走,将她置身在水深火热中的元凶。
只是这张脸,怎么可以做到这样的若无其事?怎么可以做到这样的虚伪?
夏晴的眼底渗出泪水,红肿的双眼,显然经过了整夜流泪。
展望看着她,许久,竟涩然笑了,“我知道,迟早瞒不住你,从我爱上你的那天开始,我就知道。”
爱?此时此刻,此情此景,他还能如此堂皇地说起这个字来?
全身的血液一起涌到了头顶,夏晴震动地看着他,突然扬起手,一巴掌朝他脸上掴了过去,“无耻!”
泪水却沿着脸颊滑落,通红的眼里泪滴如血。
展望回眸看着她。
夏晴旋即挥起手,朝着自己的脸狠狠一掌。
展望一惊,夏晴却依然没有停止,一掌接着一掌地自掴,右边脸颊已微微红肿。
“够了!”展望抓住她的手,深深地看着她,“该受惩罚的是我。”
不!
夏晴挣开他,眼光悲痛万分,“不,不是你,是我!是我见异思迁、水性杨花,是我竟然和一个凶手上床,竟然没能抵挡住这种诱惑,好肮脏。”
展望凝眉,浓黑的眉不再桀骜,眼神幽幽的。
“你是怎样察觉的?”一切到了这个地步,两个人之间已经完全撕开了所有温情脉脉的面纱,有的只是赤()裸()裸的相对。
夏晴泪水流下,盯住他,“我从最开始见到你,你就给了我很多奇怪的感觉,你似乎很犹豫,有时候帮我,有时候又置之不理,但这些我能理解,直到……直到你没有阻止杨昊公开视频,并且跟我提起,公开这个视频是一箭三雕的妙法。”
夏晴冷冷地笑,“展望,一箭三雕的妙法!你的这一句话,让我意识到,你丝毫不会顾念到跟你上过床的女人,也包括我!”
“不……”
“你不要急着反驳。”夏晴稳一稳声音,继续,“但是,这之后,我仍没有往陆辉的方向去想,我只是在想,你这个人太过冷酷无情,只是对于你所谓的爱提防三分而已,可是我明明已经有了陷阱的感觉,却仍不能断然拒绝这种诱惑,仍然放任了自己对你付出感情和信任。后来,杨昊逼婚,杨昊对我提起了莫涵的事情,令我突然联想到杨铭贞。为了香榭丽舍,你谁都可以牺牲,莫涵死了,杨铭贞被逼走,那么我呢?”
夏晴再也忍不住,这一切郁积在心底的疑虑终于和盘托出。
展望合上眼,语气是从未有过的沉重,“夏晴,我知道你不会相信,可是若不是因为我爱上了你,这一切都不会发生,你永远都不会知道这些事。”
他缓缓睁眼,深邃的眼眸变得暗淡无光,“夏晴,一切都是因为我爱上了你,才会露出那么多破绽来,你并不在我的预料之中,打乱了我所有的计划与步调。”
夏晴苦涩地笑,“你说出的话,永远比唱得还要好听。我对忧璇说过,不要把所有的过错都推到爱的身上。人说,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展望,我才是香榭丽舍的董事长,如果你不爱我,你又不能辞掉我,我也不会自杀,那么你打算怎么对付我?”
夏晴顿了顿,才吐出四个字来,“杀了我吗?”
展望一怔。夏晴的眼睛,流淌着冰凉的泪水,照见他惊愕的神情。他凝视她片刻,曾经有如甘泉般明澈的眼睛,如今与他对视,却只剩下春天料峭的寒意。
“也许。”展望终究残酷地开口,可伤及的却是自己。
夏晴不知是否应该感谢他的直截了当,艰涩地冷笑,“为什么要杀陆辉?因为莫涵吗?”
不错,这是夏晴唯一可以想到的理由。
陆辉与展望的关系,不是兄弟两字可以涵盖清晰的,从那个电脑的密码就可见一斑,从前,陆辉也经常提起展望来,甚至说过,展望也许比她还要亲。
但,亲兄弟明算账,冲冠一怒为红颜,这些话一句句地冲进夏晴脑海,也足以证明展望痛下杀手的原因。
展望缓缓踱步,走到办公室的窗边,他高高在上地俯瞰着华灯初上的璀璨广场,漆黑如墨的夜色,衬得他背影愈加鲜亮,却也愈加陌生。
许久,他点上一支烟,烟雾缭绕中缓缓开口,“莫涵从前最喜欢看窗外的景色,我常陪她一起看,我们甚至约定,如果结婚,一定办一厂外的婚礼。她喜欢蓝天白云,喜欢夜色迷离。记得那个时候,因为莫涵我与辉哥有一场不小的争吵,因为我已经买好了戒指,想要向莫涵求婚,辉哥知道这一次我也许不会让步,所以特意将我派往外地出差。我就是察觉到事有蹊跷,提前回来一天,我得知了莫涵已经被迷晕,准备送往三十九层的总统套房给客户当礼物,当时我的脑子一片空白,辉哥竭尽所能地安抚我,最终我选择了沉默……我只是想,我成全香榭丽舍,成全辉哥,然后用一生去弥补莫涵,我会在第二天就向她求婚。”
说着,展望的声音有一些沙哑,“可是一切超出了我的预料,我本来想,就算莫涵再激动,也会走出那个房间来,到时候我会紧紧地抱住她……一定!”
展望忽然一顿,一支烟已经几乎烧尽,他转过头,看着夏晴泪湿的眼睛,“可是,我却没想到,莫涵根本没有走出那个房间,她选择了自杀!当时,那把刀插得很深,送到医院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