弱智的游戏

再次醒来,窗外已是艳阳高照,那刺目的阳光反射到墙上,洁白的光线有点刺痛人的眼睛,睁开又合上,易少轩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气,微微挪动了一下身子,登时,一种撕裂般的疼痛感就这样传入了每一根神经。

“二少,你怎么样了?有没有头晕恶心的感觉?”一看见他醒来,叶旋一迭声的问道,想起昨晚的那一幕,至今仍是有一种心有余悸的感觉。

“我怎么会在这里?”

易少轩喃喃的问道,声音里有着浓浓的疲惫和无力感,仿佛整个人的力气都被抽空了一样,往日里那张总是神采飞扬的脸此时竟是难言的憔悴。

“你昨晚喝醉酒发生车祸了,怎么你一点都不记得了吗?”

叶旋的眉头不由得皱了起来,跟了他这么多久,还是第一次见他像今天这样意志低迷。

“昨晚?”嘴角勾出一抹微扬的弧度,易少轩突然笑了,“昨晚发生了什么事吗?我忘记了。”

“你说什么?”听到他的话,叶旋登时瞪大了眼睛,猛的俯身捧住他的脸,脸上的表情是少有的凝重,“你现在仔细的看看我,我是谁?”

“不知道”瞟了他一眼,易少轩索性闭上了眼睛,瞧他那青面獠牙的模样,是不是存心想吓死他啊?

“你再仔细看看,我到底是谁?真的不认识我了吗?”

叶旋忧心忡忡的看着他,医生的话又一次回荡在耳边——

“除了骨折和一点皮外伤之外,剩下的就是头部剧烈的撞击方向盘引起的脑震荡了,这种情况下,有可能出现暂时性的失忆。”

“你不是美女,而且我也没有那种嗜好,有什么好看的啊,离我远一点,当心被别人误会。”说完,易少轩直接拉过被子蒙住头,索性来个眼不见为净。

站在床边,仿佛一下子遭受到了多么沉重的打击似的,叶旋的脸色竟然变成了一种难看的死灰色,跌跌撞撞的后退了好几步,最后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深幽的眸子里仍是那种不敢置信的神色。

就在这时,门“哐啷”一声被推开了。

“易少轩,易少轩你怎么了?伤到哪里了?”

火欢一迭声的说着,整个人已冲到病床前,脸上的表情是掩饰不住的担忧。

整个晚上的心神不宁,在今晨得知这个消息后,她整个人都差点傻掉了。

“小姐,麻烦你放开手,快把我捂死了。”

被子底下传来了一道瓮声瓮气的声音,紧接着,一张熟悉神情却又有点陌生的脸露了出来。

“吓死我了,我就知道你不会有事的。”一时兴起,火欢索性对着他的胸口就是重重的一拳,随后又猛的扑到了他的身上。

用力、很用力的压着他。

“小姐,我们很熟吗?请你不要对我动手动脚的,我知道我很帅,但是我不喜欢太主动的女人,所以,请你自重好吗?”

易少轩淡淡的说道,看似平静的脸上有着一丝让人捉摸不透的情绪。

听到他的话,火欢猛的抬起了头,“易少轩,你不是傻掉了吧?我是火欢啊。”

“火欢?”像是听到什么好听的笑话似的,易少轩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什么火欢、水欢的?你是我的女人吗?没有人告诉你,我的女人只有一个名字——甜心吗?”

“你说什么?”火欢又是一愣,不是被装傻了吧?要不然怎么可能张嘴大白话,满嘴跑火车呢?“喂,易少轩,看着我,这是几?”

伸出一根手指头在他眼前晃了晃,火欢轻声问道。

“我从来不跟女人玩这种弱智的游戏,如果你真的对我有兴趣,不如我们来一场清晨运动怎么样?今天的太阳看起来不错。”

说话间,一双修长的大手已在她玲珑有致的身体上摩挲开来。

看着他眼底那一抹一闪而过的狡黠的目光,叶旋了然的站了起来,或许他明白了一点东西,看来他高高悬起的心总算可以平稳的落到地上了。

窗外阳光明媚,这样的天气适合和情人耳鬓厮磨。

“你们继续,不用担心,我会记着关好门的。”说完,冲他竖了竖大拇指,叶旋转身走了出去。

“你脑子没进水吧?”就在他的大手已探到她的裙摆下时,火欢忍不住大声吼了一句,“你不是不认识我吗?难不成你对每个女人都是这样热情如火?”

“要不然呢?软玉温香在怀,那是每一个男人都渴望的,难不成你想让我拒之门外?那样岂不是辜负了你的一番苦心。”

易少轩轻描淡写的说道,嘴角始终噙着一抹轻佻的笑意。

“你说什么?”火欢瞬间瞪大了眼睛,她看起来真的像那么饥渴的女人吗?

“难道说我说错了?你来这里不是为了爬上我的床吗?”

将她的青葱玉指含在嘴里故意的吸-吮的很大声,易少轩笑的就像是一只偷腥的猫,不过那笑容看在火欢的眼里却是无比的淫-荡,和那些好色的男人没有本质的区别。

或许她就不该来这里,心中一有了这个念头,下一刻,一记重重的耳光便甩到了他的脸上,丝毫没想到人家可是伤重患者。

“易少轩,别让我再见到你。”

“不准走”一看见她转身,易少轩一时愣住了,心急拉住她,却不曾想一个重心不稳,人没抓到,反而是他自己重重的跌在了地上,登时一道杀猪般的嚎叫声就这样透过厚厚的天花板直冲云霄。

“你……”回过头看着他,火欢真是又好气又好笑的,瞧瞧他那五体投地的模样,她不知道是不是该觉得幸运。

“你至于对我崇拜成这个样子吗?行如此大礼让我怎么受得了?”

“你……我……”易少轩龇牙咧嘴的说道,尾骨处传来的疼痛让他倒吸了一口凉气。

完了,这下帅哥形象全毁了。

“很疼对不对?用了用我帮你叫医生过来啊?”扬了扬手中的呼叫器,蹲在他面前,火欢好整以暇的说道,眸子里全是那种幸灾乐祸的神情。

“疼,真的疼,你快喊大夫。”

易少轩异常艰难的说着,天知道他现在的屁股裂开了十瓣也不止,一条打好石膏的腿说不定已是彻底的废了,那种钻心的疼让他全身都不由得哆嗦了起来,如果不是他忍耐力超强,说不定他现在早就又哭又喊了。

疼,真的很疼。

“可是我为什么要帮你啊?我们又不熟,我的心肠也不好,怎么看也不像是那种会帮助别人的人啊?”说着,火欢索性在他身边坐了下来。

他不是想玩吗?好,她奉陪到底。

不过,在看到他额头上渗出的那一层密密的细汗时,她还是于心不忍的扯过一张纸巾给他擦去了。

“真的很疼吗?”紧锁眉头,她好心的问道,貌似真的是很疼的样子耶。

“火……火欢”

伸出手想抓住她,易少轩上气不接下气的喊道,他在这里都疼得快要断气了,她怎么还有心情在这里说风凉话啊。果然那句话说的没错——天下最毒妇人心,在这个世界上,宁可得罪了小人,也绝对不能招惹上女人,否则,早晚有一天会自食恶果,譬如,现在的他。

“怎么了?瞧瞧你那满头大汗的,很热吗?要不要我把空调的温度调低一点?”

“不……不用”易少轩结结巴巴的说道,他都疼的快要岔气了,那哪是什么热啊,分明就是冷汗,“火欢,医生……”

“火欢?”

火欢一下子瞪大了眼睛,歪着头仔细的看着他,“咦,你不是不知道我的名字吗?依稀我记得某人说过,他的女人只有一个名字,叫什么来着,哦,叫甜心。”

说着,她将视线转向了窗外,“难不成是天上下红雨了?你竟然还记得我的名字。”

“我错了,下次再也不敢了,真的,我发誓。”

看着那双无辜的眼睛,易少轩又一次尝到了板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滋味。

唇角勾起一抹恶魔般的笑,在他晕厥的前一刻,火欢摁响了手中的呼叫铃……

拜摔了那一跤所赐,易少轩在医院里足足地多躺了一个月,当然,这也并不是全无益处的,至少火欢无时无刻的陪伴就让他很欣慰,真想永远赖在这里。

“喂,你又偷喝酒?你是酒鬼吗?”

一把夺过他手中的易拉罐,火欢没好气的说道,一边说着还狠狠的瞪了一眼一旁讪笑不语的叶旋,除了他,她真是想不出别的人。

“一点点,真的只有一点点。”易少轩苦哈哈的说道,天知道他才刚把易拉罐打开,她就进来了。

不知道到底是愧疚还是什么,那一天过后,火欢便留在医院开始照顾他,虽然说她照顾人的水平真的是有待进一步提高,但是能这样静静的看着她,他就已经很满足了。

“下次再被我逮到,你就死定了。”将手里的袋子重重的放在桌子上,火欢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大口大口的喘着气,那神情活像她刚爬完了珠穆朗玛峰。

“知道了”

将一旁的纸巾扯过几张递给她,易少轩的脸上露出了一抹迷惑的神情,“你出去买什么了?这些事情交给叶旋做就好了。”

瞧她累的那样,活像是一条脱了水的狗似的,当然,这话他可没胆子说出来。

“方便面”

端起杯子里的水“咕咚咕咚……”的喝下去大半,一擦嘴巴,火欢状似随意的说了一句。

“什么?”易少轩的脸登时又垮了下来,“你不会是接下来的几天又让我吃那些东西吧?我可是病人耶。”

“放心吧,这次的是给我吃的,你的饭叶旋会负责。”

手指指向叶旋,火欢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气,整个人顺势瘫向了身后的椅背上,“易少轩,你到底还要多久才能出院?”

她无奈的问着,这一个多月来,医院的消毒水味道都快把她给逼疯了,有好几次走在那长长的过道里,她都险些吐出来,直到现在,胃里仍是有一种不太舒服的感觉。

“怎么了?你不是想要抛下我不管吧?”

易少轩的脸上登时换成了那种可怜兮兮的神情,让站在一旁的叶旋看的几欲作呕,未免一会可能听到什么更肉麻的话,他索性打开门走了出去,来了个眼不见为净。

“我……”斜睨了他一眼,火欢直接闭上了眼睛,就连嘴巴也像是瞬间贴上了胶带,再也不说一个字了。

“我不管,你不能不管我,你当初说过要对我负责的,做人要言而有信,不能出尔反尔,说话不算数。”

那双桃花四溢的狭长眸子里满满的全是指控,这辈子遇到这个女人,他是彻底的认栽了。

想想他堂堂风流的二少,只要勾勾小手指便有各色美女前赴后继的拜倒在他的西装裤下,如今倒好,现世报了,他竟然栽到了一个不解风情,连正眼都懒得看他一眼的女人手里,并且这么多年了,纵使美色当年,也是痴心不改。

如此惊天地泣鬼神的痴情,没想到却是冷脸贴了人家的热屁股,不领情不说,还拼了命的将他往外推,活像他身上有什么病毒细菌似的。

“说那么多不口渴吗?你真是比女人还唠叨,哪里来的那么多废话啊?”

火欢一脸慵懒的说道,在午后暖暖的阳光中,她竟然又想睡了,不知道最近是不是瞌睡鬼缠身,总觉得莫名其妙的困,如果没人和她说话,不出三分钟,她肯定就能睡着。

“因为是你,所以我想说废话。”

易少轩小声的嘟囔了一句,瞧瞧她那恹恹欲睡的模样,他就那么不招人喜欢吗?

“懒得理你,愿意说你就说吧,别来烦我,好累,我先眯一会。”

说话间,头耷拉在椅子的扶手上,火欢已经沉沉睡去了,看起来像是很累的样子。

“你……”瞠目结舌的看着这一幕,易少轩的男性自尊又一次受到了沉重的打击,将脸贴在枕头上,就那么静静的看着那张甜睡的脸。

那如蝶翼般长长的睫毛闭合在眼睛上,像是一把小扇子挡出了一小片阴影,粉红欲滴的樱唇在阳光下泛出一种水润的光泽,那张红扑扑的小脸就像是一颗熟透的水蜜桃让人忍不住就想咬上一口。

金灿灿的阳光就像是一根根金色的丝将她密密的包裹起来,仿佛为她的周身镀上了一层金光,看起来有着一种光彩夺目的感觉。

被层层金光包裹住的她看起来是那样的安详和恬静,仿佛坠落凡间的天使,让人有一种特别心安的感觉。

看着这一幕,易少轩好像是着了魔似的,目光痴痴的盯着她,半天都没有回过神来。

偌大的房间里,一片寂静,只有床前的加湿器里兀自喷出一股股白白的雾气。

就在这时,可能是椅子太硬让人不舒服的缘故,就看见火欢的头猛地一探,短暂的清醒后,又沉沉睡去了。

确定她再次沉睡后,易少轩拔掉手上的针头轻手轻脚的下了床,将她小心翼翼的抱到了床上,盖上被子的时候在她的额头上落下了一个浅浅的吻。

端坐在椅子上,将她的小手紧紧的握在自己的大手里,凑到唇边轻轻的吻了一下,他不自觉地笑了。

似乎这样的静谧早已等了千年,也只有在她睡着的时候,才会这样安静,这一刻的温馨让人心颤不已。

时间就这样一分一秒的过去了,转眼间,太阳已然西斜,透过宽大的落地窗将那片片金黄洒进了屋子里。

就在这时,门“哐啷”一声被推开了。

方美玲大踏步的走了进来,在看到该躺在床上的人却坐在椅子上,而那个本来应该照顾的人却堂而皇之的躺在床上时,一股莫名的怒气就这样狂涌而出。

“你这个女人到底在干什么啊?”

一声河东狮吼震醒了沉睡的她和兀自在太空神游的他。

“妈”下意识的站起来,在看到那张愠怒的脸后,易少轩只觉得头又大了,偏偏在这个时候来,真是的。

“你还有脸喊我,出了这么大的事你都不告诉我,是不是存心想气死我啊?”

方美玲没好气的说道,她的亲生儿子住院一个多月,竟然还是在别人的嘴里得到的消息,现在倒好,这个女人却在这里。

“我不是怕你着急上火吗?”易少轩小声的说着,在看到火欢那不带一丝表情的脸时,心头的无奈更甚,他又何尝不知道她们两个是针尖对麦芒。

“是,你怕我着急上火,还真是我的孝顺儿子啊,怎么之前就没发现你这么孝顺呢?还真让我感动呢。”

方美玲一脸嘲讽的说着,在看到仍坐在床上毫无动静的火欢时,一道不可遏制的怒气就这样喷涌而出。

“你这个女人还赖在这里做什么?我不是警告过你,让我离我儿子远一点的吗?”

“妈”看着她,易少轩忍不住低吼了一句,事情好不容易有了一点转机,现在倒好,被她这么一嚷嚷,又乱套了。

“你给我闭嘴”将包包重重的扔到一旁的沙发上,方美玲大踏步的走到了床前,“我现在可算是见识了,天底下还有你这么厚颜无耻的女人,你到底看上我儿子哪一点了?钱吗?如果真是那样,你要多少?开个数吧,我一分都不少的给你。”

“妈,你太过分了。”

听到她的话说的越来越过分,易少轩的脸色也变得越来越难看,“叶旋,叶旋……”

他一叠声的喊着,那双射在她身上的眸子有着明显的不能原谅。

“二少”

推开门,叶旋毫不意外的看着这一幕,只是没想到消息封的那么严最后还是透露了。

“请夫人出去,这里是医院,我是病人,需要安静。”

“你说什么?”方美玲一下子愣住了,短短几分钟的时间,像是苍老了十岁。

“还是我走吧,在这里,我始终是一个多余的人。”

那个下午,仿佛鲜血染红了夕阳,碎了一地的阳光,踏着“嘎吱嘎吱……”作响的落叶,火欢无精打采的在路上走着,蔫儿吧唧的一点精神都没有。

包包里的手机一直不停的响着,可是她却始终都没有接听,仰起一张小脸任由细碎的阳光透过稀疏的树叶缝隙洒在她的脸上,投射出大小不一的光点。

脸上的表情不再是那种没心没肺,嬉皮笑脸的样子,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异乎寻常的平静,那双淡然的眸子里有着一种看透世情的苍凉,那是在经历了许许多多的事情后才会有的了悟神情。

就在这时,一道尖锐的刹车声在耳边响了起来。

“欢欢”看着她那茫然无所知的神情时,尹默一下子愣住了,刚刚在大街上他差点没认出她来,记忆中的欢欢从来都不曾是这个样子的。

“尹哥哥,好累……”看见他,火欢轻轻的靠近了他的怀里,闭上眼睛的时候,一道无声的叹息就这样从唇间逸出。

拖着她那急欲下滑的身子,尹默脸上的担忧显而易见,紧紧的搂着她,生怕稍一松手,她就会摔下去,“欢欢,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了?”

“没事,只是觉得累,尹哥哥,我们回家吧。”

火欢喃喃的说道,像极了一头受伤的小兽急欲寻求妈妈的庇护,脸上的神情哀婉而落寞。

“好,我们回家。”

说话间,尹默弯腰将她抱了起来,大踏步的向车子走去,浑然不顾身后狗仔队的狂拍尾追,在随行保镖的护卫下,他们安然的上了车,然后快速离去了。

他们以前居住的院落早已收拾妥当,院子里,火寺和火聪正在给草坪浇着水,欢悦的笑声随风飘去了很远很远,及至看到尹默抱着火欢从车子里走出的时候,他们同时愣在了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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