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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一猜就准



梁穗觉得某一瞬间他脸上的苍白感就像这遍地的白雪冒着寒气。

她伸手去触碰他的手和额头。

“你看起来脸色不是很好,手好冷,你是不是发烧了呀?”

沉倾扶将她的手挡开,身周的气场有点阴沉,一言未发地走过。

“沉倾扶!”

梁穗拦在他前面,仰起头很认真地看他。

少年情绪看起来很低落,眉眼间透着莫名病态的脆弱感,眼尾的那颗小小泪痣愈发显得皮肤冷白。

冷冽中掺杂阴郁。

这不该是她所看到的沉倾扶。

“我们可不可以和好?”

“你以前、以前不是……”她声音一点点低下去,带着委屈,“喜欢和我待在一块儿吗?”

“对不起。”

他鲜有耐心地道歉。

最终,也只是从她身边走过,决绝得没有迟缓半步。

梁穗被冷风吹得红了眼睛,她可能明白了,沉倾扶可能从来就没有喜欢过她。

那她做的那一切又有什么用?

就算没有阮昭,他还是不属于她。

其实阮昭根本就没和她说那些话,都是她去问隔壁学校的朋友搜集来的。

她好像个笑话。

那天回去之后,沉倾扶发了场烧,吹一夜冷风吹的。

恢复得也快,不过几天就好了,不论是身体上的还是心理上的。

他又变成了从前的样子,还是那个散漫得对什么都不屑的沉倾扶。只是学习上开始走心了点,时不时蹿进年级排名金榜,一度在学校论坛里引起几番波澜。

【我的天这是真的吗,学霸加校霸嗷呜!我好喜欢啊啊啊啊!!!】

【不是吧不是吧,会不会是抄袭的?】

【提前泄题or买通学校?倒也不像是这位大佬做不出来的事。】

【别瞎哔哔,有本事你也抄一个来试试?】

【这是神吧,之前还倒数呢,不好好上学都能考第一,我怎么就没有这样的脑子呜呜呜……】

【果然,是我等凡人不配啊不配。】

……

时间一天一天过去,对于沉倾扶来说,很平常的没有什么波澜。

高考前一个月,沉柏海主动伸出橄榄枝讲和,毕竟是他唯一的儿子,沉家的血脉,那道坎总归得跨过去。不然没办法向沉老爷子交待。

很新奇的,沉倾扶接受了。两人之间虽然还是说不上几句话很冷淡,但是比之前动不动就撕破脸皮或者冷战要有所缓和。

某个蝉鸣声聒噪的午后,他忍不住拨通那串熟悉的数字,用的是一个全新的号码。

他选在她全然没有防备的时候。

电音混乱几秒。

他手指轻轻滑过啤酒罐上液化的小水珠,拿起来喝了一口。

冰凉入喉。

同时,那边响起一道久违的清甜的女声。

她声音里带着点不确定:“喂?”

“……你好?”

他没说话,酒液吞咽时喉结滚动,一小滴从嘴角滑落,滴到短袖上洇出一点水渍,很快就干了。

手上用了力将啤酒罐捏紧。

等待时间没过几秒,

电话那边传来一道男声,温和的,又轻快质感的,是属于季挽舟的声音。

他亲昵地叫她:“昭昭。”

沉倾扶脑子里绷的那根弦骤然拉紧,然后断了。

他摁掉电话,手机“呲啦”一声被摔出几米远,屏幕碎得四分五裂。

仰头将手里啤酒一饮而尽,眼尾发红,那些扭曲到嘶哑错乱的魔鬼笑声再一次恣肆响起,手上用力到手背经络清晰,啤酒罐很快被捏得变形。

却在下一秒,骤然放松。

桃花眸里淬了冰一样的笑意流转。

是了,骄傲轻狂如沉倾扶,没理由再对一个不那么重要的人念念不忘。

这么长时间,够了。

电话另一边。

阮昭看着手机上的陌生号码,有点犹豫要不要删了。

“怎么了?”季挽舟走过来。

“没什么,一个打错了的电话。”

她收起手机,眉眼间淡淡的忧愁不散。

“昭昭。”

他又叫了一声,拉开她的思绪。

“嗯?”

“别放弃,高考对你来说很重要,别那么轻易放弃自己行吗?”

还有不到一个星期的时间,阮昭想弃考。

她是一个逃兵,丢盔弃甲,从当初她决定离开的时候就是了。

那时候梁穗来找她,她了解到原来沉宁是沉倾扶的姑姑。

梁穗说沉倾扶和家里关系一直不是很好,如果让他知道他一定会为了帮她彻底和家里决裂的。如果没那么严重,那至少也是在原本就恶劣的关系上雪上加霜。

阮昭隐隐想起以前沉倾扶突然心情不好的时候,他会一个人沉默着很烦躁地抽烟,他一个人住在大房子里,里面冷冷清清,空荡荡的,只有他一个人,都没有人陪他。

阮昭觉得他好可怜。

她没那么自私,麻烦是她一个人的,不能把他也拉下水。

梁穗还说了一大堆别的话,好像是说沉倾扶有一个一直在意了很多年的白月光什么的,她当时在想别的,没怎么听清楚。

其实白月光什么的都不重要,最主要的原因是她退缩了。

他那么好一个人,如烈日般耀眼,走到哪里都是引人注目的那一个。

而她有一大堆麻烦事,剪不断理不乱,好像永远都要在泥泞中挣扎。

阮昭想,他应当值得最好的。

恰好那时候季挽舟家里因为做生意要去别的地方。

所以她逃跑了。还切断了所有的联系。

季挽舟没能劝回阮昭,高考那天,她故意睡过头,没去。

如果她以后离开了,就没人照顾精神时常错乱的周兰了。

***

正值盛夏,太阳灼热地炙烤在柏油路上,偶尔拂过来的风落在身上都是燥热粘稠的。

酒吧里昏暗光线将热气割裂。烟味酒味混在一起,喧嚣电音刺激着耳膜神经。

池遇和圈子里一群狐朋狗友庆祝高考后的解放。

从对面走来一个男生,个高腿长,一双桃花眼微敛,冷漠又多情,举止之间有种说不出来的矜贵慵懒。

引得在场的女生眼神都掠过去。

“怎么现在才来等你好久了扶儿。”

池遇要上去给他一个十几个小时没见面的拥抱见面礼。

被沉倾扶一巴掌拨开。

他嘴里叼着根烟,嗓音淡淡:“别挡路。”

池遇默默收回手:“……”

啧,断情绝爱,都不喜欢他了。

沉倾扶就近坐在一个沙发位上,两条长腿就那么大喇喇敞着,指尖微垂,手里夹着根烟。

偶尔就和身边的周江淮说几句话。

“歧视!就你们两个学霸歧视我这个学渣呗。”

池遇明显感觉到,最近他们俩都不带他玩了,打游戏也是,嫌他技术太菜。

他抱怨完,又和旁边几个人一起去玩骰子去了。

吵吵闹闹,伴随着节奏感十足的音乐萦绕在耳边。

周江淮话有点少,只在那儿喝酒。

沉倾扶掸了掸烟灰,虽然平时这货话也不多,但今天这情况确实是有点反常,都能明显感觉到他身上那股子抑郁味儿。

他脚下挨了下他脚跟,“失恋了?”

周江淮滞了几秒:“……”

他怎么,一猜就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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