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三:33

可是还不待胡小蛮自己想到对策,只觉得身体一个趔趄,眸光看到的便是在晨光下映照的刺眼的湖面,心里一寒,便大声的喊道:“柳云灵,你快点住手,你再这样,我们两个都会掉到湖里去的!”

“柳云灵,你快点住手,你再这样,我们两个都会掉到湖里去的!”

胡小蛮本想借着这句话唤醒面前已经有些神志不清的人,可没想到,此话一出口,柳云灵更是歇斯底里的吼着:“好,掉下去更好,一起死吧,死了便什么都了结了,死了,我就能见到云雪了……”

“你疯了……”胡小蛮用尽了全身的力气都没有阻止一切的发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和与自己扭在一起的身体,同时,跌入了湖中……

冰冷,刺骨的冰冷,而后,似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双手紧紧的覆上小腹,冰冷的湖水漫过四肢百骸,渐渐的便麻木的失去了知觉……

悲催的是昏迷前想到的居然是,就这样要死了么?不知道死了之后能不能穿回去?

柳云灵几乎在一落入湖中便整个人清醒了过来,下意识的展开双臂,游到了湖畔,抬眸,匆匆走来的正是遍寻不到自家主子的柳莺

……

冷,真的好冷,刺骨的冷,疼,浑身都疼,纠结着疼……

恍恍惚惚中,自己站在黑暗里,冷风自耳边划过,身边,一个又一个的人走过,却模糊的看不清面庞,张开口大喊,除了风中空洞的回音,什么都没有,最后,无尽的黑暗里,只有她一人孤零零的立在那里……

那样空旷,静寂的可怕,蜷缩起身子也寻不到一丝的温暖,似是有什么东西渐渐自体内流失,察觉,却已经来不及,渐渐抽离的感觉撕扯出揪心的疼痛,一点点,在心底蔓延开来,徒劳的想抓住什么,终究是无能为力……

“疼……疼……”气若游丝的呻吟声缓缓散在静默的空气里。

“小姐,小姐……”眼睛眨也不眨盯着胡小蛮的翡翠抢先出声道着,看着榻上之人翕动的嘴唇,惊喜般的喊出了声。

“什么,小蛮,你说什么?”守在榻边的花满堂握着她冰凉的手亟亟俯身靠近她的唇畔希冀着听清楚她说的什么。而点朱早已经去喊守在外面的大夫了。

“疼……好疼……”胡小蛮仍旧闭着眼睛,僵紫的嘴唇翕动着,喃喃的来回重复着的就是这几个字。

“哪里疼,小蛮,你忍忍,啊,大夫这就过来了……”花满堂满脸的焦急,只能紧紧的握着眼前人的手,似乎一个抓不稳,她就消失了……

年迈的大夫,匆忙的进屋,小心的诊脉,恭敬的回答,一切就绪后,花满堂的眉心仍是紧紧蹙着,于氏冲大夫唤了声:“李大夫,你且随我出来吧,药方你尽管下,甭管什么药,我们花府自是想尽一切办法弄来。”

“是,夫人。”老大夫恭声回着,跟着于氏的步子走到外室。

“我……这是怎么了?”胡小蛮缓缓睁开双眸,低弱的声音已然嘶哑的不成调。

“小姐,您真是把我们给吓坏了……”翡翠早已哽咽着泣不成声,眼圈已经红肿。瞧瞧一旁的点朱也好不到哪里去。

胡小蛮努力搜索着记忆,渐渐,一点点衔接起每一个碎片,湖畔,柳云灵,落水……

双手下意识的往小腹抚去,只觉得那种揪心的疼痛又袭了上来,只能定定的望着面前的人,喃喃问道:“到底……怎么了?”沙哑的声音里却是倔强的坚持。

“小姐……您掉到了湖里……落……落了胎。”点朱眼圈通红着。

“掉到湖里,落了胎?”胡小蛮喃喃重复着,视线却早已几分空洞,是了,早就觉得有些不太对劲了,月事的延迟,无端的恶心,浑身的乏力……其实自己早已有所察觉,只是犹豫着不想瞧大夫,总觉得这个孩子来的太不是时候……

都说胎儿在母体内是极其有灵性的,看来是他觉得她这个做娘的太不负责任了,所以选择了这样的方式吧……

花满堂只是紧紧的抓着她的手,看着她茫然的视线,没有哭泣,没有恼怒,没有惊惶,就只是那么定定的瞧着雕梁的床榻顶端,却似是没有焦距一般,他突然,那样,那样的害怕……

“小蛮,小蛮,小蛮……”只能一声又一声这样唤着,提醒着自己这个人还在身边。

胡小蛮缓缓转首,看着眼前的这张熟悉却又似乎陌生的面庞,久久,久久的没有说话……

“你说什么?”回了自己的中院,于氏的眉心蹙起,向来慈目的面庞上带了几分严肃的威严,看着面前的医者。

“回夫人话,老夫不敢有所隐瞒,少夫人的脉象很乱,可是依着老夫多年诊脉的经验,胎儿在少夫人落水前已隐隐有落胎的危险,也许是少夫人身子根基弱,胎儿又太小,落水只是一个意外,催发了胎儿的流失。”

“那可会有什么影响?”于氏面色凝肃。

“这个,因人而定,调养好了自然万事足,若是一个不慎,再有身孕亦是十分之难。”

“李大夫,这件事情不要对任何人讲,任何人,明白么?”此时的于氏,十足的花府当家夫人的威仪。

“这个老夫明白。”李大夫恭敬的道着。

“恩。”于氏点了点首,扬声唤着外面的丫鬟带李大夫去账上支一百两银子,而后吩咐车夫送李大夫回去。

沉吟的面上定定望着外面空旷的院落,许久许久都没有出声,直到身边的丫鬟提醒一声;“夫人,要关上门么,外面风很是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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