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72 爱情冬季(凄美)

我听见风吹过地铁和人海。

我排着队,拿着爱的号码牌……

是否能等到,对上号的爱人——

漠凉一手抱着一堆寻人启事的印刷纸,仔细的刷着,然后一张一张的贴上去。

转过一道拐后,另一个年青英俊的男子正好下车,他皱着眉,若有所思地走近寻人启事。

匆匆地扫了一遍,感觉有点怪异,在这个异国他乡,怎会有人认识他?

楚浩辰情不自禁不住地跟着寻人启事,慢慢地向前走。

一阵风吹来,许多没有粘牢的纸张飞起。

漠凉急忙折回身,想把纸粘牢一些。

转身,撞在一个人的胸上,她捂着撞疼的鼻子,慢慢地抬起头。

然后,在东京耀眼的阳光上,蒙难的公主和失忆的王子相遇了!

阳光明媚而耀眼,春风和煦而温暖,四月的天澄蓝如玉,空气中有着樱花的香味!

那男子俊眸如紫玉,鼻挺而嘴丰,黑发微搭在眉前,丰神如玉,挺拔俊朗,带着惑人的气息。

但是他的眸子却是困惑的,茫然的,有点不知所措的看着眼神这个神色大变的女孩子。

漠凉手一松,那许多张寻人启事便在春风里散开,如无根的树叶,飘洒一地。

她因为激动而脸颊布满了红晕,眼睛亮晶晶的,手中的东西散落一地而不自觉。

“辰,是你吗?”她轻轻地问。

楚浩辰抬手,捏住一张寻人启事,困惑地问:“你,是在找我吗?”

漠凉点头,突然扑到楚浩辰怀里,紧紧的拥着他语无伦次地说:“是,我在找你,找你好久了,久得我都以为要放弃了!”

楚浩辰看着这个哭得泪流满面的陌生女孩,心头划过一圈涟漪,但片刻之后,仍然推开了他。

“小姐,我想你可能认错人了!”他礼貌而冷淡地说:“我并不认识你!”

漠凉摇头,紧紧的握着他的他一只袖子:“我知道,我知道你忘了我,但是我没有忘记你,你看,这是我们在一起时照的照片。”

漠凉拿出照片,照片上的两人亲呢相依,喁喁低语,宛然是一对甜蜜的情侣。

楚浩辰审视着这张照片,又看了看这个奇怪的女孩子,挑起了眉:“哦,这么说我们的不仅认识,而且关系还很亲密喽!”

漠凉急急的点头,眼中闪过一缕希望的火苗。

不料楚浩辰把照片丢在地上,倨傲地说:“现在的PS技术这么好,要作假也很容易,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用一张假照片来勒索我?何况,你说你和我有关系,我根本没有一点印象。像你这种女孩子,我见得多,恕我没时间奉陪!”

似曾相识的阳光,似曾相识的风,似曾相识的四月天!

但那昔日里对她温言软语,三千宠爱于一身的爱人已非昔日的心境。

他忘了她,她却试图要找回他!

虽然知道他是失忆了才这么说的,但心,真的好疼!

轻轻的捡起落在地上的照片,漠凉像珍宝一样擦了擦上面的灰,执着地说:“辰,你一定会记起我的!”

这时,何亿微和楚清一齐奔了过来,看到两人在一起,神色大变。

但两人很快恢复了平静。

楚清上前亲呢地说:“浩辰,怎么还不走,妈在等你!”

楚浩辰微笑:“遇到一点小意外,我们马上走!”

何亿微把儿子紧紧地护在身后,扬声道:“浩辰不是要带我们去看樱花吗?”

楚浩辰道:“是啊妈,今年的樱花开得很美,好久没来日本了,感觉心情都不一样了!”

楚清挽着楚浩辰的手渐行渐远。

何亿微冷冷地看着失神而伤恸的漠凉,警觉地说:“你想干什么?”

漠凉捏紧照片,仿佛捏住了唯一的希望,她喃喃地说:“我只是想,找回他!”

何亿微冰冷地说:“你忘记你曾经说得话了吗?只要浩辰醒来,你就离开他!现在他醒来了,很可惜他忘了你,但他生活得很快乐。我希望,你不要再去打扰他的生活!”

漠凉张了张嘴,却没有说出口。

现在她虽然是楚氏的继承人之一,但由于上次的事情,公司已经过户到楚浩辰名下,而且楚老爷子觉得楚清太可怜了,也分了百分之三十的产权给她。

这样一来,两人就占有了全部楚氏的财产,而自己,现在人财两空,流落街头。

像是受了魔咒一般,不由自主的,漠凉跟着他们来到了樱花园。彼时樱花正在盛开,淡红的霞光透过晶莹娇嫩的花瓣斜斜映照在微湿的青石台上,一阵微风,花瓣轻盈飘落,晶莹如雪,细细碎碎。

而他,就在她面前不远处,不紧不慢地走着,但这咫尺竟成了天涯,让她无法跨越。

蓦地,似乎感应到了什么,楚浩辰回头。

措不及防的,他们的目光撞了个正着。

在四月明媚的春光里,

那女孩站在漫天翻飞的樱花树下,

美丽,沉静,寂寂的痛着……

任花瓣飘落一身,恍若末觉,

只是这般凝望着他,

那眼神中的深情,绝不是假装,仿佛装载了无尽的愁绪和思念……

她像一只折了翅的花妖,凌落而美艳。

楚浩辰回过头,对何亿微说:“妈,那个女孩子,我好像认识!”

何亿微干干地一笑:“浩辰,你认识的女孩子又何止她一个。你呀,总是这样,风流成性,从前你年轻不懂事,现在你爸爸去世了,公司又交到你手里。千万不要再像以前那样任性了。不然,以后你的麻烦事还多着呢!”

楚浩辰望了望楚清:“姐姐,但我觉得她好像和我……很熟的样子!”

楚清淡淡地笑,温柔而优雅:“她是曾经和你交往过一段时间,但是这种女孩子是为了钱来的,你已经给了她一笔钱,但是她很快就用完了,这不,又来找你了。装可怜是她的拿手强项,别理她。对了,妈还没有告诉你我不是你亲姐姐的事情吧?”

楚清意外的提起这个话题,她和何亿微的目光在半空相遇,发出啪啪火花。

何亿微真是太小看楚清了,以为她饱受创伤后真的变得胆小而内向,没料到她竟一步一步的逼近楚浩辰,成为她同盟军的同时也成了她最大的敌人!

楚浩辰决不能和她在一起!

何亿微快速地说:“阿清,你胡说什么?”

楚清微笑着,一字一句地说:“这件事,迟早都是要知道的,不是吗?我才是楚氏真正的继承人,而浩辰,只是妈妈的私生子,这件事,爷爷可是知道的!”

楚浩辰脸色大变,怪异地看着两个女人:“今天是怎么了,为什么我一觉醒来所有的事情都变了样子。爸爸去世了,姐姐变成了陌生人,而我,又是谁?你们还有多少事瞒着我?”

何亿微急忙遮掩:“咳咳,这件事嘛,以后再谈,说来话长,咱们还是先回家吧!”

三人渐渐走远,徒留漠凉一人遥遥的凝望。

但奇异的,第二天楚浩辰跑步的时候,已经看到一个扎着马尾,眉毛淡秀,眼如乌玉,唇如樱花的女孩子,穿着一身清爽的运动服,正在楼下等她。

阳光下的她如一匹青春的小马驹轻快地跳跃着,如一朵清新的含着露水刚刚开放的樱花,娇美而鲜嫩,惹人注意。

“嗨,早啊,一起跑步吧!”漠凉灿烂地笑。

楚浩辰的脑海中一阵眩晕,似乎要被这光艳的笑意击倒,这笑容,好魅惑,好迷人!

他不由自主地说:“好!”

沿着小区的跑道,两人沉默的跑着步。

女孩子的发际染上了晨露,在阳光下折射着七彩的光芒。

楚浩辰打量着她,刚要开口。

女孩子突然开口:“我叫漠凉,你可以试着和我交往看看吗?”

她完全没有了那日的惶恐不安和惊慌失措,反而一反常态如初识一般大方爽朗。

如果有人可以拒绝她的微笑,楚浩辰想那真是一种罪过。

楚浩辰想起妈妈的话,犹豫了一下说:“如果你是真诚的,也许可以和我交往试试看。”

漠凉挑眉,伸手:“我一定会让你更快乐的,相信我!”

奇妙的早晨,阳光般的女孩子,生活也不是没有美好的东西。

但漠凉第二天就没见了楚浩辰,她一遍一遍的找着楚浩辰,似乎从那天早晨以后,他就消失了。

她不由得怀疑自己从前看到的是一个幻象而已。

待问过小区的保安,才知道楚浩辰一家三口已经飞离东京。

漠凉匆匆的收拾好行礼,搭最近的一班飞机,也飞回了T市。

苏打绿和嫣然看她回来,都十分开心,但知道事情毫无进展,便替她出谋划策,立意要追风楚浩辰。

但楚氏的大门却不为她们敞开,不管是苏打绿,嫣然,漠天勤,漠冬,或者任何一个和漠凉有关系,或是知道两人从前事情的人都被一一拒之门外。

楚氏公司的保安换了一批,将漠凉列为禁入人员。

有关她的所有资料和照片全部被销毁,而保留了漠凉在吧台卖唱的照片还有漠天勤勒索要钱的电话录音。

这让楚浩辰原来对漠凉刚升起来的好感顿时荡然无存,甚至有了淡淡的厌恶。

没想到,这世上的女孩子都是这样世俗!

而楚浩辰,则面临着新一轮的困扰,因为楚清对他的强烈爱意!

在潜意识中,他接受不了楚清不是亲姐姐的关系,但事实却果真如此。

楚清为他所做一切都由她亲口讲述,让他背上了沉重的感情包袱,无法拒绝,无法推让。

她说,她为他嫁给一个不爱的人,她为他承受了肉体和精神上的双重打击,她为他割腕自杀。如果他还想让她死一次,就拒绝她!

每日同吃同睡,楚浩辰渐渐感觉这个家如牢笼一般,只想远远的逃开。

他开始晚归,开始和一些明星出入各种社交诚,来推托楚清的步步紧逼。

何亿微也开始积极行动起来,为他相亲,来甩掉楚清这个大麻烦。

“我家婉婉刚从国外留学回来,不仅取得了双硕士学位,还擅长中西餐的烹饪和主食,而且特别容易相处!”

一个戴着金丝边的胖胖男子脸上堆满了笑,一边推销着自己的女儿。

一个微胖的女孩子一脸羞意地坐在沙发上,不时的瞄一眼神情冷峻的贵公子。

楚浩辰不耐地支着腿,眼中浮起一抹烦躁的光芒。

他脑海中无意识的浮现出漠凉阳光清纯的模样。

初见时她的惊喜和紧张,再遇时她的伤恸和无奈,后来她的阳光和青春……

只是短短的三面,已经让他深深的把她的模样刻在脑海中。

无论他再见多少漂亮高贵的美女,都心不在焉。

内心有一种强烈的感觉,他想再见到她!

“浩辰,你觉得婉婉怎么样?”何亿微的话拉回了他的思绪。

楚浩辰懒懒地伸腿:“嗯,还好,不过我近段时间很忙,估计没空陪她!”

说完这些话,楚少转身华丽丽地走开,留下一脸伤心的婉婉和她的父亲。

何亿微打着圆场说:“那个,浩辰就是这脾气,等他有空了,我让他约你!”

婉婉羞涩地一笑:“谢谢伯母!”

楚清缓缓地下楼,大波浪风在肩上一颤一颤,她冷冷地说:“你是什么身世,也能陪得上浩辰?只有我才能和浩辰相配,切,圆得像球一样,还好意思来提亲!”

婉婉神色一变,圆圆的大眼里含上了眼泪,金丝边眼镜男看情况不妙,拉起女儿客气地笑:“原来楚少已经有心上人了,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何亿微送走了两人,冷冷地说:“你到底想干什么?浩辰是不可能和你在一起的,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楚清扬头:“他一定是我的!”

楚浩辰却已经收拾东西出来,平静地说:“我想出去住一段时间。”

楚清唇边浮起一抹苦笑:“要出去,也是我出去!”

楚清收拾好东西,留恋地看一眼楚浩辰,走了出去。

也许时间会让彼此间的亲情淡化,而会让他更容易接受自己。

生活似乎又恢复了平静,直到楚浩辰在偶然的时间遇到漠凉。

她正在和前台争执着什么,不过一月没见,她的脸就瘦了许多,但眼中热切的光芒却是阻拦不住的。

小小的身体似乎蓄含着无穷的爆发力,宛如一颗固执的小星星,执着的闪着光。

楚浩辰不由自主的上前:“怎么回事?”

前台小姐急忙解释:“对不起,总裁,是这位小姐她硬要见你,对不起……”

楚浩辰看着激动得满脸通红的漠凉,挑眉玩味的一笑:“你还真是执着——”

漠凉看着他,慢慢绽开一朵微笑:“是我的执着让我再次看到了你,真好!”

“你找我,到底有什么事?”在碧绿如玉的草坪上,两人随意地走着,楚浩辰双手插在裤袋里,抑制着内心小小心喜悦问道。

漠凉还末来得及说话,已经被一个温柔的声音抢先:“小凉,他都忘了你,你又何苦这么执着,难道,我们之间的事,你真的可以当作什么也没有发生?”

楚浩辰回头,看到一个俊美如王子般的男生正拉着漠凉的手,满脸的柔情。

不知为何,他不仅忘了漠凉,连玄道也一起忘记了。

看到两人亲密的举动,一股怒火暗暗生起,楚浩辰轻挑地说:“原来你有情人啊?为什么还要找上我,是不是想多有一个金主,好多要一些钱过活?”

玄道愤怒地说:“楚浩辰,你太过份了,你怎么可以对小凉说这样的话?”

漠凉挣开玄道的手,她的眼睛里渐渐浮起哀凉。

“玄道,不要这样,这一切,不是他的错!”

楚浩辰讥笑地说:“这么说你是一定要赖上我喽!”

玄道咬唇,“浑蛋!小凉,我们走,不要理这个疯子!”

他强行拉着漠凉离开,一边狠狠地咒骂着。

漠凉回头,神情像是孩子般茫然无措。

楚浩辰高声说:“看样子他也很有钱嘛,既然这样,你又何必来勾三搭四,白费心机?你装得的确好,表演也很真实,若不是亲眼看到你的金主,我也差一点上当了呢!像你这样不知检点,卖唱的坐台小姐,我再也不想看到你!”

他的话每一个字都似最锋锐的刀,刀刀扎在她心尖上,刀刀见血,扎得她血肉模糊,扎得她肝肠皆断,几乎连最后的知觉都没有了。她只觉得难过,百口莫辩。明明是百口莫辩,她却不想分辨别的。

漠凉瑟瑟发抖,一句话也说不出,只是任眼泪大滴的滑落。

他怎么可以这样说她,他怎么可以这样伤害她?

这个世界上,所有人都可以污蔑她,唯独他,不可以!

玄道把她拥在怀里,温柔地说:“小凉,你还有我,不要为他再次心碎,这样,我会难过,我会嫉妒,我会吃醋,你知道吗?既然上天让他忘了你,就是再给我们一次机会,可不可以,在你累了时候,会停下来看看我?”

漠凉茫然地听着,好像什么都听到了,又好像什么也没听到,只是脚步虚浮地走着。

她曾经发誓无论受多大打击都要坚持下去,但是真正面对的时候,只是一两句话,就把她打入了地狱,就让她从春天进入冬季,冷得彻骨。

玄道看她这般可怜,早已经懊悔不已了。

“对不起,对不起小凉,我不是有意让你生气的……”

漠凉空洞洞的摇头,玄道有什么错。他为了自己,再三的承受委屈,又和罗伯斯决裂,相必受了不少苦楚才返回中国,她又怎么忍心责备她。

但是她就是这般倔强,不喜欢的,勉强不了!

回到屋里,喝了一口热茶,整个人才缓缓的复苏过来,却是觉得全身再也没有力气。

她累了,要好好的休息,养足精神明天再去接受更重的打击,反正,她也不是第一次承受他的羞辱了。

漠凉感觉腹中饥饿,摸了摸口袋,只余下几百块钱,这才恍然想起来,她一向很少管钱。

每次都是楚浩辰给她卡刷,要么就往衣服塞现钱,从来不为钱担忧,以至于现在竟然身无分文了。

玄道在厨房里煮粥,幽蓝的火苗舔着锅底,有浓浓的肉香泛起。

她不愿意向他再求助,决定明天去找工作。养活了自己才能继续奋斗。

煮好了粥,明明很饿,胃里却像吞了石头一般满满的。

漠凉勉强吃了一碗说累了,玄道只好说明天再看她,千万的咛嘱她有什么事一定要打电话。

夜色乍起,将城市笼罩在一片雾色之中。

玄道坐在江边,缓缓地点燃一根烟,看着雾色中的灯火,俊美的脸上满是忧郁。

他以为自己能够放开,可以伟大的为爱成全别人。但是他现在才发现,自己放不开!

看她哭,他的心会痛,看她受委屈,会情不自禁的相护。

她从末求过他什么,他却甘愿一次又一次的为她冲锋献阵。

久久末吸的烟灰积累得半长,犹如僵死的茧,偏偏欲凋不凋的长在烟头上。

雾气打湿了他的眸,犹如半江春水,朦胧含蓄。

一个娇娇软软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叔叔,你的头发湿了!”

玄道回头,一个模样娇美七八岁的小女孩子,梳着公主头,戴着蝴蝶花夹,举着一只香香的小手绢,递上来。

小女孩眉眼清秀,依稀竟与伊人有三分神似,玄道心地一软,情不自禁地接过手绢擦了擦发。

“晴晴,你怎么跑出来了?遇到坏人怎么办,快到妈妈这里来!”一个年轻的美妇一脸焦急地拉着小女孩的手往一辆宝马车里走。

小女孩频频回头,“叔叔,小心着凉!”

玄道捏着尚末来得及归还的手绢,茫然地看着她。

良久,他才把手帕收入怀里,开车回家。

漠凉第二天起床的时候,感觉头有些晕,鼻音也重,想是昨晚没有脱衣睡在床上的原因。

屋里干净得很,还保持着两人原来居住时的样子,只有阳光透过窗帘寂寂的照进来。

刚打开门,就被眼前的人吓了一跳。

漠天勤倦着身子,双眼红肿,头发凌乱地蹲在门前。

一看到漠凉出来,眼中射出一抹狂喜的光芒,喜滋滋地说:“小凉,你可开门了,爸爸等你好久了!”

漠凉只觉得头上的筋突突地跳,抚了抚额无奈地问:“怎么了,有事吗?”

漠天勤搓搓手,嘿嘿地笑道:“爸爸在外面欠了一点点钱,人家要上门了,我不敢回家,先来这避一避。”

漠凉急着去找工作,无心理会,只得说:“你先住下,晚上回来再说,我要出门了!”

漠天勤眼巴巴地看着她,支吾着:“那个,小凉,我还没吃饭……”

漠凉掏出一百块钱放在桌子,拿起包出门,她真的没力气再管别人了。

到了人才市场,到处都是人头攒头,现在的大学生多了,一抓一大把,都不值钱了,如同廉价的青菜一般任人挑捡。

又有要工作经验的,又有学历,又要长相,简直是乱成一团。

漠凉匆匆地投了几张简历,已经是中午了。

强撑着身体到阴凉处歇息,没想到面试单位这么快就来了电话,全部是婉言拒绝的。

漠凉茫然地站在太阳下,突然觉得自己一无是处,爱情,事业,一塌糊涂!

但她倔强的脾气让她不屈不挠在投向金融企业,后来才有人婉转地告诉她,她不可能在T市找到相关专业的。

这是什么意思,漠凉已经明了,原来何亿微已经怕她怕到这般田地,连一条活路都不给她留!

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头,空空的屋子把漠凉吓了一跳。

她的红木家俱,液晶电视,电脑,沙发,冰箱,全部不见了!!!

打漠天勤的电话,没人接听,最后漠冬告诉他。

爸爸欠了赌趁多钱,人家追债的上门,把家给封了,他现在住在厂里,也联系不上他。

空调嗡嗡地转着,漠凉只觉得自己已经穷途末路,爸爸居然把家里的东西全卖了!

一阵无力的眩晕感袭来,漠凉眯了眯眼,重新站起来。

已经习惯了他的宠溺,他的呵护,他把所有的事情都准备万全,原来只余自己的时候,竟是这般狼狈。

昨晚剩的粥还在,随便热了一碗吃了,下午又去找工作。

她就不信在T市找不到工作。

明明天气也不太热,但就是觉得得累,挤来挤去的人全是汗味,让她极度不适。

不知是谁撞了她一下,漠凉全身便如抽了骨头一般,软绵绵地倒了下来。

在落地的时候,一双有力的大手牢牢地接住了她。

漠凉放心地晕了过去。

楚浩辰本是来人才市场亲自寻找一个副经理的,没料到竟然遇到她。

看到她不断的挤进人群投简历,然后一脸是汗的挤出来,没由来就跟在了她后面。

太多人对她截然相反的说词让楚浩辰觉得这个女孩的特殊。

他想探究她,想解开她一直执着地跟着自己的秘密。

当他接住晕倒的她时,心尖处像被针刺了一下,疼得无以复加。

明明他们是陌生的,为何自己会为她心疼?

送到医院的时候,医生严肃地告诉他,这个女孩子已经怀孕了,并且责备他这么热的天还让她外出!

楚浩辰一下被震住了,这是什么情况,她怀孕了,孩子是谁的?

睡梦中的漠凉眉头紧锁,无意识地轻声叫着:辰,不要离开我,不要,不要……

楚浩辰握着她的手,感觉到她手冰冷而凉,但是只要他握着,她就安心地,像个婴儿一般睡去。

楚浩辰拿起手机,拔号。

电话刚接通,漠凉又从梦中惊醒,这一次,她直直地坐了起来。

她的眼神疲乏而空洞,当看到他的时候,眸子里似乎燃起一点光,像是炭火中最后一丝余烬。

没等他反应过来,她整个人扑上来,扑到他怀里,然后就全身剧烈地抖动——她只是紧紧抓着他,无声地剧烈颤抖着,是真的无声,她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却几乎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她整个人都在发抖,却没有声音,她像是失去最后的依靠,把所有的一切都化成固执的悲恸,却没有一滴眼泪。

他从来没见过一个人可以伤心成这种样子,其实她连眼泪都没有掉,可是这种绝望而无声的悲恸,却比嚎啕大哭更让人觉得戚然。

楚浩辰被这痛楚感染,不由得挂了电话,轻声问:“你还好吧?”

漠凉的眼泪一滴滴的打在他身上,哽咽着说:“不好,不好。你不在,我一点也不好!”

楚浩辰怔了一怔,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把她抓着自己衣角的那只手掰开,却听到“叮”一声微响,有什么东西掉在地上。拾起来一看,原来是一枚耳钉。

那枚星形的耳钉,是妈妈送他的生日礼物,他一向很宝贝,怎么会在她这里?

漠凉看着他凄苦地说:“我们的一切,你真的忘了吗?你真的觉得我是一个下流可耻骗人钱财的女孩子?”

楚浩辰张口结舌,不知道说什么好,半晌才说:“你怀孕了!”

漠凉眼中露出一抹喜悦的表情,但很快归于沉寂。

她轻轻地哦了一声,然后快速地说:“我原本可以让你慢慢的爱上我,原本可以再等一等的。但是,我现在等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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