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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血浸梦深两不知

何景言搂着怀中昏迷的小绯,心疼的用丝帕轻轻擦拭她额头上的伤疤,心中又喜又怒。想得到这个傻丫头会跟了自己来,却不想她竟然是昏迷着被扔了进来。

天牢倒也没有所传的那么恐怖,但也好不到哪里去。阴暗潮湿,不见天日,只有墙角一堆稻草。

已连续的变故,让她不停地压抑自己。进了天牢,倒一下就放松开来,还有更坏的么?恍恍惚惚,心中累极了的景言搂着小绯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景言被一阵铁链摩擦的响声惊醒。抬头看去,抱着小绯的手臂不禁一紧。

杜婕妤一身绛红复色芙蓉七色窄袖掐腰短裾,曳地黑长裙细布金色祥云,似一束绢丝,妩媚俏丽的站在牢门口,笑语盈盈的看着她:“皇后可无恙?”

“托妹妹吉言,本宫自然毫发无损。”景言将小绯轻轻放到一旁,站起身来平视着她。

杜宓鸢星眸一冷,变得阴损狠毒:“那我便叫你损伤损伤。”宽袖一扬,一旁候着的几个牢婆子便冲了来将景言扯了头发,径直拖到刑室。婆子们大力将景言的手脚覆上沉沉的铁链,死死捆在两根长柱子之间。

一旁早有婢子抬了软榻来,她优雅的走了进来,慵懒的斜卧着,指尖从小几上的果盘捻起一枚浆红樱桃放入嘴中,挑着眉角看着何景言。

“杜婕妤,你好大的胆子。”景言冷眼看着塌上媚态横生的女子:“目前本宫还掌凤印,还是皇后。”

“臣妾好怕哦。”杜宓鸢衔了一枚樱桃,漫不经心的说着,眼皮儿都没抬一下。

景言眯了眼睛,看着自己被吊成一个‘大’字形,怒火四起:“你想干什么。”

“呵呵,”杜宓鸢掩面娇笑:“皇后急什么,马上就知道了。”

木门被推开,两个牢婆子小心的抬了进来一个火盆,将昏暗的刑室照的明亮炙热。盆中炭火正旺,火苗乱舞,红红蓝蓝,舔着斜插其中的红亮的烙铁。。。

纵使何景言如何镇定,也浑身一颤。她抬头不可置信的看着丽妃:“你为何这般对我!”

“你让我没了皇儿啊。”杜婕妤扔掉手中的樱桃柄,无比轻快的说,仿佛当事人并不是她。

“你明知不是我。”景言贝齿一咬。

“哦~被你看出来了啊,”她拿了烙铁柄,慢慢的搅动着炭火:“当然不是你。茶是早前我让人送的啊。唉,你又不喜喝茶,那我就喝咯。”

好狠的计谋,一早便策划好了,只等时机一到,便可成功。

“我不曾记得与你有过节。”何景言咬牙测测。

一切都布置好了就等自己钻进去。

“和我没有,那么,杜美人呢?”杜宓鸢猛然转身,狠狠盯着她:“或者,杜宓晴?”

何景言略一沉思,不禁轻轻一震,不会是。。。

杜婕妤冷眼看着何景言瞪大的眸子:“想起来了?”

手中通红的烙铁在景言的背部慢慢比划着,终于像是找对了地方,猛地一摁。

何景言痛苦的闷哼一声,紧紧咬住牙关,全身剧烈的颤抖着,每个肌肉都猛地就在一起。既然这一世,她帮她活,那么,这个罪,她来抗。

杜婕妤接过婆子换了的新烙铁,一寸寸按进她的背部,听着细嫩肌肤被烫出的嘶嘶之声,又哭又笑,忽怒忽喜,面部扭曲着:“我姐姐三年前选秀进宫,温婉善良,何曾伤害过他人!”

又是一烙,何景言剧烈颤抖着,感到全身毛孔都收索起来,连肺都不能张开,一口气生生憋在腹中,忍不住痛苦的嘶叫。

杜婕妤没有在意,依旧眼神迷离:“不过是怀了龙裔。你个贱人居然逼她喝落子汤!姐姐不愿意喝,你是怎么做的呢?居然一脚一脚踢她腹部!你活活将她腹中孩儿踢了下来!”她在又印了一个焦痕后,扔掉手中的烙铁。

绕到何景言面前,取来一块新的滚烫烙铁,在景言左胸前移动着。

景言全身被冷汗湿透,身上每一丝神经都紧紧绷着,翻着白眼,只有进的气,没了出的气儿。感到胸前的滚烫,不禁一震,强撑了眼皮看着那通红的铁块缓缓地移动。

“踢掉孩子你可是没有结束的,贱人你居然将我姐姐拖到暴室,命人一烙铁一烙铁生生将我姐姐去了命!贱人你有没有心!”杜婕妤撕声尖叫着,满脸泪痕,用尽全力将烙铁压向景言的心脏处。

“啊!!!”景言尖叫着,刚刚小产的身体再也支撑不住,翻眼昏死过去。

杜宓鸢甩手将烙铁扔回火盆,转身对牢婆子嘶吼道:“给我泼!”

话说牢房中的小绯昏昏沉沉中听见一个女声痛苦的嘶叫着,撕心裂肺。意识一丝丝清晰起来,忽然猛然醒来,这是小姐的声音!

慌慌张张的扑到刑房时,眼前便是何景言被铁索吊着,全身被泼的像从水里捞出来的一般,而丽妃面目扭曲的发狂将烙铁印在景言身上。景言一张脸惨白如纸,毫无生气的眼眸低垂着,只有下嘴唇被咬得血肉模糊。没了意识,没了感觉,被烙时连声音都发不出,只是微微一哆嗦。

小绯捂住嘴在门口呆了半响,终于泪水喷发,尖叫着扑上去:“小姐!!”

不想半道被几个牢婆子死死制住,杜婕妤挥挥手中烙铁:“扔回去!”

然后回头指着没有被泼醒的何景言:“换成浓盐水!再泼!”

小绯尖叫着被拖回牢房,她疯狂的摇着被锁死的牢门,不停哭喊着。听着传来的越来越频繁的泼水声,小绯的心越来越凉。无力地坐到地上,小绯红肿着泪眼,望着刑房方向,哑声痛哭着:“小姐啊。。。。”

不知过了多久,何景言昏死着被两个牢婆子扔了进来。小绯急急扑了上来,可等她看见自家小姐的样子时,却呆住了,刹那间泪水肆意流出。

背部密密麻麻的焦翻痕迹,衣物连着血肉被高温烫黑翻卷,一处连着一处,居然连左胸处都被烫焦了一块。

胡乱抹干泪水,小绯颤抖着双手,小心翼翼的帮何景言将身上湿透破烂的衣服退下,却不想,衣物和血肉烫在了一起,轻轻一动衣服,景言便浑身一颤。小绯再也忍不住,转身跪在地上嚎啕痛哭。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将景言身上的衣布除下。小绯将自己身上的衣物都脱了,仅留了最里面的白色亵衣。慢慢为她穿上,在将景言湿乱的青丝用自己的亵衣擦干,以手指为梳细细挽了个小姐最喜欢的托云髻。看着景言,小绯便湿红了眼眶,小姐何时受过这般苦!

何景言昏迷不久就开始高烧,每日小绯便拿了水来一遍一遍慢慢润着她干裂的嘴唇,拦着她的手,以防她抓到伤口。

整整四天后,景言终于睁开了眼睛,看着眼前喜极而泣的小绯,她知道,自己怕是在鬼门关逛了一圈了。

抬手想支起身来,刚刚一动,背部便一阵火烧火燎的疼。小绯低呼一声,擦擦眼泪,赶忙扶了她坐起来:“小姐,您还伤着呢,小心!”

何景言这才记起了那天的噩梦,忍不住打了个哆嗦。看着自己身上的衣物,又看看小绯,不禁一阵心酸。她抬手摸了摸小绯消瘦的脸颊:“都瘦了。”

小绯险险又掉了泪:“您才瘦的怕人,”转身去了清水和一个硬邦邦的馒头,哽咽着:“小姐,这东西。。。。您睡了四天了,多少吃点儿。。。”

景言倒也知道身在天牢,有的吃就不错了。便接过来,一口馒头一口水慢慢吃着。

景言越是吃的多,小绯越是自责:“小姐,是我没用,害的小姐吃着这些。。。”

景言咽下最后一块馒头,微笑着说:“没有啊,味道很好。”

小丫头拉着她的手便是埋头流泪。

主仆两人闲话了一会儿,都开始庆幸熬过了这一关。

想起身上的烫痕,何景言忙解开衣带,却发现左胸那块烙印已经结了疤,并没有感染溃烂。叫小绯看了看背后的烫伤,居然也都恢复良好。

诧异之余,转头问小绯是怎么办到的。

却不想小绯摇摇头,说她没有做什么特别处理。

脑中忽然闪过一丝片段,到了最后,丽妃是叫人用浓盐水来泼的。。。自己是不是还应该谢谢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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