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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王和邱少爷住一间。”陆鸷小臂收紧,将人又往怀里带了带。
后院的房屋破败,本就没有几间可以住人的,陆鸷打着名正言顺的招牌要和邱衡睡在一间。将军们哪敢吱声,把早就安排好的房间都选择性地忽略。
“邱衡…”
邱衡在外人面前给足了陆鸷面子,前脚刚踏进小院,小鸟依人的乖顺瞬间了无踪影,取而代之的是油盐不进的冷脸相对。
他没有将陆鸷拒之门外,也没有使小性子。他只是挣脱了男人的束缚,脚步虚浮地走,仿佛突然被抽去筋骨,疲惫地佝偻着腰。
陆鸷自知理亏,寸步不离地黏在邱衡的身后,跟着进屋,又沉默地把门锁好。
邱衡呷了口茶水,体贴地给陆鸷也倒了一杯。他慢条斯理地支起下巴,目光沉沉地落在让他魂牵梦绕的人身上。
“回京城后,我定是要好生歇息。不比殿下的身子骨强硬,帝王家果然一身正骨,比我们这些庶民强上百倍。”
闻言,陆鸷觉得刚送进口中的茶更苦了。邱衡很少这样生疏地叫他了,之前多半用来调情,现在却是和他划清界限,开始算账。
“你想听什么,我都告诉你。”陆鸷放下茶杯,蹙着的眉头缓缓舒展,换上一副有些讨好的神色。
“晚了。”邱衡轻笑,摇了摇头,又重复一遍,“晚了,殿下。”
陆鸷抿唇,垂着头,令君发落的乖顺模样,像一只俯首称臣的耀武雄狮。只有邱衡知道,想要驯服这头狮子,要耗费多少心血与精力。
邱衡不虞,不甘愿就这样饶过陆鸷,他褪去鞋袜,泛红的足尖搁在茶桌上,气势做足了。
要打嘴战了。
“你不该把方左牵扯进来,他不过一个小小的芝麻官,上有老母,下有妻儿,没有背景、没有靠山、更没有当朝文臣狠厉的手腕,你相中他什么了?竟然敢让他手握私兵?!”
面对邱衡的质问,陆鸷哑声。他和邱衡的出发点不同,顾及的自然也不一样。在他眼里,方左不仅是一颗有勇有谋的棋子,更是为了以后的忠臣筹远见。
“衡衡…你不该管…”
“陆鸷!那是我的同窗!是我的好友!是我邱衡这世上少数可以交心的人…你、你要我怎么不管?”
邱衡的声音带了几分歇斯底里,像是积攒了多日的委屈与埋怨,瞬间迸发,打得陆鸷一个措手不及。
“好,先把方左放在一边。”邱衡的声线开始颤抖。
“你什么时候发现知归的身份的?我是该夸你什么好?我觉得‘奸商’这个名号安在我身上委实不配,还是殿下您更合适。”
“我没想到苗疆王会为了他出兵。”
此时的邱衡像是一只刺猬,隐藏起柔软的肚皮,将锋利的刺作为盾牌。陆鸷见不得他咄咄逼人的模样,可他又十分清楚,要邱衡站在他的角度是不可能的事情。
“所以你用了什么筹码换得苗疆王出兵?知归的下落?还是知归的后半生?”
没有答案,陆鸷也不敢说。
“我固执得真像个傻子,你若一开始就不想让我知道,就不应该利用临玉楼的情报网。” 邱衡闭上眼,手背耷垂在额头,遮去男人的目光,将泪花锁进眼眶。
“现在我算什么?陆鸷,喜欢你,是我做过的最赔本的买卖。”
☆、86 命数
86
陆鸷喉头滚动,像是吃了黄连,满嘴苦涩,却又无处诉说。他听不惯邱衡阴阳怪气的话,又念着自己的心上人正在气头上,满腹委屈终于泄闸。
陆鸷缓缓吐出一口气,也想好好歇歇。男人走近邱衡,把他翘在茶桌上的腿抱在怀里,轻轻地拍着他略显单薄的背。
邱衡挣了一下,脚底踩在陆鸷的胸口,咬了咬牙,还是舍不得使力。他睁开眼,泪珠挂在浓密的眼睫,眼眶微红,邱衡抹了一把不争气的泪水,稳了稳情绪,才又开口。
“最好…你们的计划万无一失,如果他们中有人因为卷入争储而…”邱衡顿了顿,没有继续说下去的话二人心知肚明。
自古以来,卷入争储之中无不会满城血雨。储君的脚下棋子的尸首,帝王的高座是堆砌的森森白骨与头颅。
谁都不干净,谁也逃不开。
邱衡的手顺着男人脖颈一路向上,指腹下是前日欢爱的痕迹。陆鸷每一处都像是长在他的心窝上。
在谷底失明的日子恍若隔梦,邱衡想,他的这双手早就替他见过了陆鸷,也替他记下了陆鸷。
他和陆鸷的命数早就纠缠在了一起,他甘愿沉沦,这怪不得谁。
陆鸷垂眸看他,邱衡撇开视线,红唇轻颤,吐出的是男人不想听到的噩梦,“如果真的发生了,我定会离开你,因为我的良心不安。”
陆鸷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口。他无法给邱衡一个承诺,人算不如天算,在精心布下的陷阱也会有漏网之鱼。
“咚咚咚——”三声叩门。
陆鸷刚俯身将邱衡放在床榻,门外就有人前来通报,说西平王要与靖南王商讨要事,请陆鸷移步前院。
陆鸷应了一声,却还固执地在坐在床尾,眼神黏在背对着他又在负气的邱衡身上。
“好生歇息,衡衡…”
邱衡扯起被子,拉到了头顶。
陆鸷攥紧了拳头,起身离开。
门“吱呀——”一声,刺耳的余音像是一道裂口,布在二人的心口。
这厢。
西平王抱着系风回到了住处。离开了人群,男人的戾气稍稍收敛,又换上了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
手上的动作轻柔,西平王弯腰为系风褪去鞋袜,把人抱在怀里上了软塌。系风的精神不佳,蔫蔫地倚着男人,昏昏欲睡。
“快到你的诞辰了吧?”
系风被惊醒,飞快地抬眼,撞上男人探究的视线,他又垂下眸子,双眉紧锁。西平王见他不吱声,也没催促,耐着性子等人回话。
“已经过了。”系风动了动脑袋,往男人的怀里钻了钻,语气却是毫不在意的平淡。
系风的内心平静如水,他本就没把这个日子放在心上,骨血中低卑的“烙印”不允许他有这样的期冀。
他背着邱衡在烈日下寻找靖南王那天,他攥着玉哨内心受到谴责那天,他主动跳入湖水浑身冰冷那天。
是他的生日。
漫长的岁月给足了系风教训,他不再会平白幻想,无故期待。这样会让他好过一点,没有回应的等待让他吃了太多的苦头。
西平王一怔,显然也没料到会是这个答案,顿时有些手足无措。他收紧了手臂,尽量放轻了声音,“风宝?二十一岁了吧?”
系风不动声色地噘嘴,他努力掩饰自己的小情绪,还是在西平王的话语中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