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巫女与狐
“十六夜！”耳边是很多人焦急的声音，熟悉之极。虽然我的意识很清楚，但是眼睛却不受控制，根本睁不开来，头越来越痛，最后感觉连呼吸都变得困难了……好难受。
“父亲大人，她这是怎么一回事？”哥哥降低了声音，低声询问，言语间满是焦虑，“感觉很异常……”
“肯定是因为那件事情让她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父亲叹息着，“没办法了，我们根本没有办法抑制住她。你快点召唤游浮灵，找晴明过来吧……十二式神加上他……应该可以了。”
“父亲大人？”保宪依然不解，“依你这么说，十六夜……不是人类？”
“我不大清楚这件事情。”贺茂忠行苦笑，“不过十六夜肯定是继承了‘她’的力量……她究竟是什么……即使是现在，我也很难下定论啊。看十六夜这样子，估计应该是骚灵吧。”
“她？”保宪明白，父亲所说的‘她’必然是其中关键，“跟十六夜有关吗？”
“怎么会无关？”贺茂低下了头，“她是十六夜的母亲，伊势神宫里面的巫女，灵力强大。我想神官他们，肯定知道她的由来吧……”记忆里的那个女人，一直都是保持着那样绝色的姿容，比起传说里的辉夜姬丝毫不逊色，神宫里面没有人不喜欢与她亲近。一年以后，生下女儿后的她忽然去世，据说后来尸体还不翼而飞了，神官和那些巫女却当作没事情一样，甚至封锁了这个消息……他猜测，那可能是因为他们早就知道会有那样的事情了。
“父亲？”看着父亲陷入沉思，保宪觉得很不安，他知道父亲肯定隐瞒了他什么，“不过……晴明真的可以吗？”毕竟连父亲看起来都是束手无策的样子啊。
“他不行难道你可以吗？！”贺茂瞪了他一眼，“给我废话少说！”
没过多久，安倍晴明就带着十二式神赶到了。
“师父，你这里的灵压很异常啊。”他淡淡叙述着，脸色比起素日苍白了不少。
“怕是弑神也足够了吧。”忠行微微一笑，“十六夜的房间。交给你了，这次可能会很棘手，自求多福。”
“十六夜？”声音里有着掩饰不了的惊异，“我明白了。”他默默带着一票式神匆匆赶往十六夜的房间。
房间里有很强大的结界，一进门，他就感觉到了。十有八九是师父干的吧……他无奈的笑。
床上的女孩就像睡着一样平静，甚至连呼吸都快要微弱的感觉不到，回想起平日里活色生香的她，他忍不住感到难过。虽然他如今灵力不足，但还是能发现她浑身笼罩着一种难以言明的强大力量，那汹涌的力量如同泉涌一般在她娇小的身躯中涌动，似乎拼命想要挣脱控制爆发出来……真的跟师父说的一样呢，很棘手。
他静下心，开始想应对的咒术。
“可能会辛苦一点了，这一次。”他轻柔的开口，“但是拜托了……大家。”他的式神们各自站到应站的地方，默默等待着主人的一声令下。
……
等了很久很久，站在门外的贺茂父子终于感觉到四周的灵压的渐渐变小。
“用了这么久……”保宪有些担心，“父亲……晴明他不会出事吧？”
“那倒不至于啦，不过估计他灵力也该消耗的差不多了……可怜的孩子。”能够猜到里面情况的贺茂忠行轻声叹息，“保宪，交给我，你忙你的去吧。”他把可怜的儿子留在门外，径自踏入了女儿的闺房。
“忠行大人。”未掩饰形体的十二式神纷纷恭敬地向他致意，“我们大人他——”
“明白。”看着地上疲惫不堪的年轻男子慢慢在他眼前化作了一只通体雪白的白狐，“也真是难为了他了，昨晚的朔月他应该过得很辛苦吧。”拥有一半异族血统的他每逢朔月便要忍受那部分血统给他带来的巨大痛楚，灵力消耗的自然很多，加上今天的突发事件，这孩子肯定是吃不消了。唉。
“大人还能够支持的了。”朱雀微微一笑，“我们晴明大人就拜托您了……忠行大人。”她跟身后的式神们形体逐渐虚化，要知道这次他们灵力流失的一点也不比他们大人少啊。
“十六夜……为父收到了不少官员的求亲……”父亲一脸的淡定，“右大臣之子藤原伊尹跟太政大臣之子也对你印象不错，都求为父将你许配他们呢……”
“贵族免谈。妾侍免谈。”我面不改色继续喝着我的果汁，“女儿我才刚刚失恋耶……对这些没兴趣。父亲大人你就回绝了他们吧……”就算是赌气，我也不要嫁给那些男人。
“回绝到何时才是个头啊？！”父亲叹息，“女儿啊，你不如随便嫁给一个顺眼的算了……省得麻烦。”
“父亲……你这是卖女儿。”我痛斥他的行径，“您怎么可以有这样的想法呢？起码也给女儿我修复的时间吧……您可不是后爹啊……”
“……”我清楚看见他嘴角抽搐了几下。
“父亲……橘大人来了。”保宪哥哥走了过来，朝我抛了个媚眼，“听说是为了征选巫女的事情。”
“马上就到。”父亲随手揉了揉我的头发，“你才醒不久，注意多休息。”
“父亲啊……巫女，”我一时好奇，“好玩吗？”
“当巫女那可不是为了玩。”父亲摇头，“这回伊势的巫女神尾雪，大泽静香她们有来辅助大巫女征选事宜，话说你跟她们还挺熟的吧？前两天遇见了还有问起你的情况呢。”
“小雪姐姐跟静香姐姐都来了吗？”我瞪大眼睛，“她们都是拥有不凡力量的巫女呢。”
果然是物以类聚呢。想起两天前的那场可怕骚动，他仍旧心有余悸，“是这样没错。”
“的确，”哥哥赞同的点头，“而且也都蛮漂亮的。她们对你印象很不错啊……十六夜。”我还以为神宫里会被你闹得鸡飞狗跳，人人生怨，但看起来那边的人好像都很喜欢你呢。
“她们地位是在应当不低吧。”我计上心头，“父亲，女儿我倒是有个好主意哦。”
“不错。”哥哥点头，“唔……你想做什么？”
“父亲，您不是曾经建议过女儿去散散心吗？不如让女儿去做个见习巫女算了，也好打发时间。”我睁大眼睛，努力想让语气信服一点，“有雪和静香姐姐在，没人会亏待我的啦。”
“嗯……”父亲皱起眉头，“让为父想想……等回来再从长计议吧。”他丢下秋缨、水晶、水蓝留下陪伴我，跟着哥哥匆匆走了。
我悠闲往床榻上一倒，侍女们便朝我一颔首，往门外走去，顺带轻轻掩上了房门。
“狐狸……”我垫高了枕头，疑惑的看着不知从哪里钻出来的白色狐狸，“这里怎么有狐狸？式神？”
它看着我，充满灵性的漆黑眸子里映出我的样子，嗯，有点憔悴。
“你是式神？”我试探性的问道。它缓缓摇头，似乎觉得我的问题很是好笑。
“不是吗？”我皱眉，“不是式神会是什么啦？听得懂人话的耶……”我眨眨眼睛，不费力就把它抓了过来，它显然不是很有精神，挣扎的力度很小，“我们认识吧。”我盯着它如水般美丽的眸子，陈述道。
它用看白痴的神情望着我，抬起爪子优雅的拨弄着自己的皮毛，那模样显得肆意而悠闲。
“好像一个人……”我忍不住嘲笑自己荒谬的想法，“白痴啦……那家伙怎么可能会变成一只这么可爱的狐狸呢？”那个人，似乎最近没有听见他的消息了耶……忽然瞥见那只白狐看着我，眼里似笑非笑，仿佛是在看好戏一样的局外人。好熟悉的神情哦……
“安……安倍？”我失声叫道，它悠闲的扫了我一眼。“不会吧……”我觉得很不可思议。
后来我才知道，我得以平安无事的活着，最主要是因为他。
他虽然已经达到所能利用的灵力极限，但还是选择了帮我，如果没有他，我恐怕早就因为承受不了灵力而魂飞魄散了。为此，他的母系血统压制了他的人类血统，导致他变成了一只狐狸，使用不了他的力量，也无法开口说话。
想要让我做侧室继室的王公贵族并不少，父亲大人每天为了回绝他们忙的是焦头烂额。
美丽也是一种罪过啊，我只能无奈的感叹。
无奈之下，他同意了让我去体会见习巫女的生涯，又因为他经常要三天两头往外地跑，所以无法照顾灵力尽失化作狐狸的安倍晴明，又不想让太多人知道这件事，就把它托付给了我。
不久后我就离开了平安京，奔赴那遥远而熟悉的伊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