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若雪
上次去寺庙里哥哥的意中人已经先行离去，听哥哥说她叫若雪，名如其人，加上哥哥叙述，我看那定然是个优雅纯净的女子吧．
“今天送我去和哥哥会合你就回去吧，成明．”
“嗯呢．好．”
于是二人乘坐牛车前往比睿山．
我的心情那可不是一般的激动……老早老早，我就想要见见哥哥的女友了．
“梅须逊雪三分白，雪却输梅一段香……”
“大人就不要消遣妾身了．”答话的年轻女子身着水红色牡丹款式的晚唐款式的襦裙罗衣，袖口一排精致的白梅花，披帛曳地．鬓发如云，发簪银钗．身姿娉婷，浑身淡淡梅香．
“若雪你天生丽质，我可没有说谎．看见你的人，谁不说你艳倾天下．”保宪举杯，“若雪，今日我请了个人来，你就当她不请自来罢了．无需介意．”
“此举真是少见呢．”若雪有些诧异，“不知道大人请了何人？”
“呵呵，不就是那个不久前捡来的宝贝妹妹我们的贺茂七姬君．”保宪微笑，“一个很好玩的孩子．据说是父亲大人在伊势的挚友的女儿．”
“忠行大人很少会干与自己无关且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吧．”若雪浅笑着起身倒酒，云袖披帛随风飞扬，“这真不是他的风格呢．”
“所以说啊……”保宪报以了然的笑，“我说若雪，你怎么看．”
名唤若雪的女子轻轻叹口气，眸中掠过丝无奈，“大人真是难为若雪……如此家庭密事，您要妾身如何论断呢．”
“哈哈……”保宪笑的越加明媚，“有话就说，有什么惧不惧的．”
“……”若雪面色忽然一冷，声调甚是凄然，“大人，您何苦如此逼我？您又不是不清楚妾身修行不易，这是何苦……”
“逼你？”保宪眸中满是痛色，“若雪，我逼你什么？我并无非分之想，难道你连朋友的身份，也不让我当么？更何况，当初也是你，先挑起的头……”
“那又如何？”若雪不忍的转过身，“我不是人类，就连所谓的露水情缘，也不该奢望．我不想毁了百年修行，而你，是除妖抓鬼的阴阳师……我们本不该有牵连．我的职责，是守护埋于我本体之下的大唐杨妃香冢……”
“好了……我们别说这个．”保宪低下头，“这些我们彼此并非不懂……并不奢望有进一步的进展，但是至少，还是朋友……对吧？”
“当然是朋友了．”若雪拭去眼角的泪，“非关凤月，只为真心．保宪大人，若雪真是失言了呢……不如就让若雪为大人献上大唐的软舞《绿腰》权作赔罪吧．”
“好．”保宪欣然答应，“若雪的舞蹈比起昔日众五节姬毫不逊色，恐怕是传自杨妃吧．”
“若雪本是女侍唐姬生魂附身于树，伴随树修炼重得女体，却也非鬼魅之流而是树之精魂了．”若雪嫣然一笑，随即起身甩袖，“大人不知，这唐姬舞技十分精湛，丝毫不逊色于杨妃．且这唐姬，是江妃（此指梅妃）的外家侄女……”
风和日丽．
比睿山上荒无人烟的废寺．
有曼妙丽人翩翩起舞，歌喉婉转如三月莺啼；
有翩翩公子树下执杯，笑容明媚让春花失色．
“有人来了．”听见外边院门推开的声音，若雪连忙停止舞蹈．
“一定是我妹妹．”保宪浅笑，“那丫头生来无气，弄得我们头疼死了．”三天两头失踪一次，还有几次用这点吓得侍女们纷纷以为府里闹鬼……唉．
“无气之人？”若雪有些诧异，“真是少见呢……看来大人的这个妹妹，绝非俗人．”
“我也这么认为．”保宪一笑，起身迅速迎出门去．
“真是，”被轻轻戳了下额头，“死丫头就不能稍微淑女些……真该给父亲大人看看你如今这样子．亲王殿下，可不能太宠爱这个丫头啊．”
我做了个鬼脸，“哥哥，你什么时候看我淑女过？”
“保宪大人此言差矣，”亲王亲昵的揉揉恋人柔软的发丝，“她是成明的挚爱，不宠她宠谁？若是我真的不宠她，就怕你听了一气之下放鬼精式神来报复我了吧．”
“你们真是．”保宪一脸受不了的样子，“让人妒忌啊．”
“大人，”成明忽然正色，“我已决意，等今年空若裳着礼举办完以后，就迎娶她为妃．忠行大人那边，可要帮我游说游说啊……”
“啊？”保宪一愣，然后看了一眼妹妹，见我秀颊绯红少有的羞涩模样脸色微微一沉，“殿下，您是说，要迎娶我们十六夜为正妃吗？”
“是的．”成明颔首．神态第一次如此正经，“十六夜将是正妃．”
“此事，殿下应当亲自与我父亲商议．我会带十六夜回去……殿下先回府吧．”顿了顿，压低声音，“空若，你到时候尚只14岁，确定这么早就要嫁么？”成明点点头致意，宠溺的看了一眼我，我报以微笑．随后他便带着万分不舍默默离开了．
“嫁呀．”我嫣然一笑，随即微微低头，“反正嫁了我也可以让他不碰我的啊．”知道哥哥是陷入沙罗姐姐的死亡的阴影，于是连忙解释道．
“有客远来，若雪迎接不及，还请贵客莫要怪罪．”话说着，只闻得梅香袭来，一女执团扇款款而来，巧笑倩兮，姿容媚绝．
“这就是若雪姐姐？好漂亮……哥哥眼光很好啊．”我激动地冲上前去握住若雪的芊芊玉手，“啊呀，若雪姐姐这身不是唐服么？姐姐，莫非你是唐国人？”
“……”若雪欲言又止，随即淡然浅笑，盈盈施礼，“姬君所言有误．妾身来自唐国不假，但是妾身并非人类．妾身是唐宫女唐姬生魂附在梅树上修炼出来的精魅．”
“嗯？”我有些诧异，随即傻傻回头询问某个有点呆掉的男子，“保宪哥哥……若雪姐姐究竟算是树妖还是鬼魅啊？”
“扑哧——”若雪笑了出来，“保宪大人所言非虚，七女公子果然率性．妾身应当算是树精之灵．”大人这个妹妹可真是不一般．听说大人六妹沙罗可是非常怕鬼魅之流的．
“真是．”保宪嘟囔了句，“一点贵族小姐的样子也没有．”
“姐姐……”我眨眨眼，一脸憧憬，“看来我哥哥爱慕你很久了耶，居然连白天他也溜出来和你约会，你啥时候才做我嫂子啊？”
“空若！”保宪阻止不及，懊恼万分，“我可没有说若雪……”
“若雪是山野之精，并非人类，如何能与保宪大人共结连理？”若雪依然优雅动人，“姬君莫要消遣妾身了．”
“哎哟，志怪小说里都写了不少人妖相恋结合的事情．”我一脸很是向往的模样，“要我是妖精鬼魅，肯定不会放过的．不见得修炼成神仙就有多好……我看姐姐又不是对哥哥无意，为什么不听取内心的真实声音再来决定呢？”
“……”若雪一惊，“不……姬君……我……”
“诚实是美德．”十六夜摸摸下巴，“若是真的介意或者姐姐也可以做哥哥的式神嘛……这何尝不是一种修炼！反正活着最重要的，就是不要在未来后悔现在……”
那若雪叹了口气，“少姬君所言甚是有理，但是兹事体大，妾身必须好好想一想．保宪君，若雪先离开了……告辞了……七日后，妾身于此相侯保宪君．”说完，若雪身形一闪，霎时不见踪迹……
“哥哥，她会深思熟虑给你答复的．”我吐舌笑了，“好了啦……我们回家吧．”
“你这丫头９真是乱来啊．”保宪好歹有了几分希望，窃喜不已，“嗯呢……回家吧．”
于是我们兄妹二人边行边赏残梅边缓缓下山乘牛车打道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