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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次在学校楼梯上短暂的、仿佛是陌生人一般的相遇过后,娄羽琛又消失了。消息还是没有回复,周冉不知道自己要不要继续发过去。
他这辈子都没在“上学”这件事上如此积极过,总觉得会在校门口碰见娄羽琛。娄羽琛会一丝不苟地穿着校服,外套拉链拉到下巴,对他说迟到了要扣分。
有几次他翘了最后一节课去那家书店,拿了本漫画窝在角落里坐下,心不在焉地翻了半天,一点也没看进去。更多的时候,他不是回忆他们在这里偷偷亲吻的时间,而是在想自己偷偷喜欢着娄羽琛的日子。手机里还存着上次偷拍娄羽琛的照片,穿校服的少年抬手从书架上取书,然后低下头认真翻看,阳光太亮,把他的眼睛映成琉璃一样的浅褐色。周冉举起手机,让照片里的书架嵌进现实的背景里。娄羽琛好像就在那里,好像还在那里。
他也去过他把娄羽琛“捉拿归案”的那家超市,站在娄羽琛拿巧克力的那排货架前面长久地发呆,想着娄羽琛被他“逮捕”的时候到底是乖还是怂?把当时的情境在脑海里复盘了一遍,周冉忍不住傻笑起来。他买了一条榛仁巧克力,走去旁边的公园,坐在他们上次坐的那张长椅上吃。
然后是周四的体育课,周冉蔫蔫的不想动。这天教排球,做完准备活动周冉就跑了。他溜进器械室,在门后随便找了块海绵垫躺下。捡了一颗网球丢着玩,抛起来,接住,抛起来,接住。
周冉脑子里全是奇奇怪怪的歪理。如果现在是丢硬币,正面是娄羽琛会回来,反面是娄羽琛不会回来。而网球没有正反面,所以他会回来的。
其实器械室的角角落落里都很脏,他们躲在这里偷偷接吻,每次娄羽琛的校服都会被弄脏。他从垫子上站起来,半拧过腰拍掉后腰上的灰,有时候头发还是乱的。周冉岔着长腿坐在垫子上,一面抽烟一面看他皱着眉打理自己,像看一只给自己舔毛的猫。
周冉想了一会儿,一时有些情动,赶紧收拾了一下脱缰的心思。快下课了,他还懒洋洋地躺着没动,过了一会儿,有人进来了,来还篮球的。
那两个人在讲话,声音不太熟,不是自己班上的,那就是1班的?周冉正准备起身,忽然听到了娄羽琛的名字。
“哎,你说娄羽琛还会回来吗?”
“回个屁啊回,我听说差点就进去了!”
“真进去啊?他爹不是市长嘛?”
“对啊,所以才没进去啊。我爸有个朋友是机关里的,说大家私底下都在议论这事,都说他把他爸那点脸都丢完了。”
“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他拿的那些奖都是他爸给安排的吧。”
“还有学生会会长,也是水来的呗。”
“成绩也是吧,他这学期是不是没掉出过前三?哎,我突然想起一件事,你记不记得上学期末期末试卷被偷过,不会是我们的前会长偷的吧哈哈哈,毕竟是惯偷哦,偷完试卷考了第一名?考过几次第一就偷过几次?”
“他有这个必要吗?拜托他可是市长的儿子,他只要一句话老师就得毕恭毕敬把卷子送到他家门口吧哈哈哈!”
“送什么卷子,当然是直接送答案啊!”
……
两个人把篮球放到铁框里,转过身嘻嘻哈哈地往门口走。周冉已经站那儿等他们了,抬起腿猛一下踹上了门。
回家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周冉一瘸一拐走得很慢,走到一半感觉有人跟着自己。脚步声越来越近,五米,三米,一米。——下一秒,周冉的手腕被人捉住了。
那个人的第一句是:“疼不疼?”
周冉顿了一会儿,偏过头凶巴巴地甩开他,不说话。可是他伤了脚,一拖一拖的,走不快,没几步就又被扣住了手腕。
娄羽琛捏了捏他的手心:“不是很厉害吗?怎么打架还能输了?”
周冉一听,立马就炸了:“谁他妈跟你说我输了?!人家都进医院了我还站这儿呢?这叫我输了?”
娄羽琛叹了口气:“赢了输了有意思吗?你都要被退学了……”
“对啊,没意思!一点也没意思!”周冉忽然就觉得很难受,不安和酸楚累积太多,压得心脏好重好痛,“你都不来学校了我还上什么学啊,趁早回家不是最好,省的浪费钱浪费时间。”
他又一次企图甩开娄羽琛的手,这次没有成功,娄羽琛把他拉进了路边没有灯的小巷子里。
娄羽琛把周冉顶在墙上,从他嘴角鲜红的破口吻起,尝到咸咸的血腥味。
娄羽琛吻得好轻,怕周冉疼。
可是周冉希望能重一点,疼的东西总是比较好记住。
娄羽琛吻着他,吻一下,说一句。
“这是第六十八个,每一个我都记得。”
“没回消息是因为手机被没收了。”
“今天刚拿回来就看到群里的消息,说你打架要被退学了。”
“我就偷跑出来找你。”
“还有那天在楼梯上没叫你是因为我妈就在前面,我怕给你带来麻烦。”
周冉被他亲得晕晕乎乎,努力匀出一点脑子听他说话,一只手钻进娄羽琛的衣袖里,摸到他手臂上有几处新的伤:“又……?”
“嗯,最近又不太好,变严重了。”娄羽琛把他的手从自己袖子里拉出来,“周冉,我可能要去治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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