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
潮湿的牢房里，散发着潮湿的霉味儿，铺在地上的干稻草都因潮湿而发霉腐烂，腐湿糜烂的霉味儿，令人很不舒服。
走在通往关押着月王爷的牢房通道上，迎面而来一股湿气，霉味儿，腐烂气味……百里寒星不由蹙紧了眉头，加快了脚步。李公公在后面跟着，不敢出声。皇上这几天心情欠佳，脾气亦是难以捉摸，真是可怜了他这个贴身内侍监了。
见到百里寒星，牢头先是一愣，然后便战战兢兢的迎了上来。“不知皇上驾临，小的未能前去迎接，小的罪该万死。”边说边拭着冷汗。
“月王爷在哪一间？”谁料百里寒星看都不看他一眼，连个眼角都没给他，只冷冷的道。
他来这儿，本就不是什么大事，稀奇事，有必要这么惊惶么？他是会吃人的怪物么？莫非，他这个皇上真有那么冷酷铁血，令他们害怕成这样？
“月王爷在里面，小的这就带皇上进去。”小声的说着，边说边往里面走去。
左拐右拐，走到最里间的一间牢房前，那牢头这才停了下来。这一间牢房，倒是比外间的还要干净些许，没有那么潮湿，里面的稻草也都是干燥干爽的。边上甚至还开着一扇小小的窗户，透过些许金色的阳光。
月王爷一身干净的月牙色长袍，此时正负手而立，站在窗口下，抬头，透过那个小小的窗口，望着外面。似是在沉思，没有人知道，他到底在想些什么。对于皇上的到来，他好像并不知道一般。就那样站在那么，浑身竟是透着一股优雅的味道。
他身上那股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妖媚，妖娆，短短几天里，竟是被他完全的掩饰了起来。他，好像完全变了个人似的。站在那儿，仿若误坠凡间尘世的谪仙，修长如玉的身影，看上去，是那么的高贵，优雅，平和。没有狂躁，没有愤世嫉俗。就是这样安静的他，看上去，却反而给人一种忧伤，寂寞，令人心酸。
百里寒星竟看的有些怔愣，有些微微的失神。他从来没有仔细，没有认真去看过他这个皇弟。直到今天，他才知道，他这个桀骜不逊，狂傲不羁，令他头痛的皇弟，其实，是那么的优秀，而又那么的忧伤，令人心疼。
看到这样的他，他心底尘封已久的某一根弦，好像动了一下。那根弦，叫做亲情弦。他以为，他可以冷血无情到不顾血脉之亲，兄弟骨肉之情，而……
他现在还能像之前那样狠心么？他是否还会坚持之前的决定？
他还能像以前那样冷血，无情，不顾念亲情，兄弟之情么？这一切，都还是个未知数，只有交给时间去判定。
“你来了。”淡淡的，不带一丝情绪起伏的声音响起。百里踏月转过身，向前迈出几步，似笑而非笑，让人看不出，猜不透他此时心中的想法。
不想说话，尤其是不想和他说话，不想见人，尤其是不想见到他。奈何，他一直站在这儿盯着他看，实在受不了，只好转回身。不是不知道他来了，只是不想见他。
呵！今天还真是热闹呢。南阳王刚走，皇上就又来了。他们可真给他面子！
经过这几天的冷静，他已经想通了，没有了绮晴，失去了她，他活着又还有什么意义呢？没有绮晴，他活着还不如死了，所有的一切，他都看淡了。他收起了身上所有的锋芒，一切，回归平静，淡然。
他永远忘不了那一幕，当看到箭射向他时，绮晴她毫不犹豫，甚至没有思考替他挡那一箭的后果，就那么义无反顾，不惜她自己的生命，用她娇弱的身体去替他挡下那致命的一箭。
他害死了自己最爱的人，他活着，又还有什么意义？
没有她在，他要以何种姿态活下去？幸福——失去她，何谈幸福？
“是，我来了。”百里寒星屏去脑中不该有的想法，应道！“或许，我们应该好好谈谈。月王爷，你说是与不是。”话落，吩咐身边的李公公和牢头，“打开牢门，拿两壶好酒几盘好菜送进来，你们都退下罢。”
他大手一挥，牢头唯唯喏喏的应了声是，掏出钥匙，打开牢门，就退了下去。李公公看了眼牢里面的月王爷，虽有些不理解皇上行为，但仍是应声退了出去。
“你这么做是什么意思？我和你之间没有什么好谈的。”他压根就不想见到他，他抢走了他的所有，他还来做什么？有何好谈的？是想在他的面前炫耀么？
从那方小小的窗口洒进的阳光，在草面上映出一个白色的光圈。百里寒星一脚踩在上面，将那唯一的一点光亮也踩在了脚下。
“是吗？不过，我想这个话题应该是你感兴趣的才是。”他没有用朕，而是用我。边说，边走过去，在那张小床上坐下。“在这里可还习惯？如果你觉得这儿的环境太差，可以和朕说，或许，朕会看在你我之间的血缘关系上，给你换一间好点的牢房。毕竟，你所剩的日子并不多了。”说到这儿，他又摆出了自己的身份，用意不言而欲。
“习惯？”仿佛听到天大的笑话一般，百里踏月抑制不住的哈哈大笑。笑声充满讽刺，笑声停下来后，他嘲讽的看着他，说：“皇上，本王有没有听错？当然，没有她，在哪儿，于本王而言都是一样的。没有所谓的习惯与不习惯！”
是的，没有绮晴，在哪儿对他来说都是一样。有她在的地方，哪怕是山里简陋的矛草屋，哪怕是粗茶淡饭，也是胜过山珍海味的。
“她不在了。”百里寒星像是没听懂他话语里的讽刺一般，静静地说。明明知道自己只是想要他死心而这样说，但，他的心仍是狠狠的抽痛了一下。他竟在害怕，他所说的变成事实。
虽没有明说，但他们都知道，他说的是什么，他指的是谁。
“不可能。”仿若晴天霹雳，百里踏月出现短暂的空白，不肯相信的摇头，踉跄着退后两步，不可置信的盯着他。嘴唇轻颤，语不成句。“本王不相信，她不会死的，不会的，她那么坚强，那么善良，她不会的……”当她在他怀里失去意识的那一刻，他心里已经隐约想到了会是什么结果，他的心已跟着她的离去而死。可是，在听到百里寒星说出这个事实时，他的心仍是无法抑制的抽痛，心尖轻颤，揪痛，不敢相信这是事实。
“是你害死了她！”看到他那么痛苦，他的心中终于升起一股报复的快感，继续残忍的说。
“是本王……不，不是，是你，是你害死了她。”百里踏月伤心欲绝，痛苦的盯着他，紫蓝的眸中终于出现一丝情绪裂缝，他以为他伪装的很好，他以为，他可以做到冷静，可是，他真的做不到。他是那么的喜欢她！“不会的，你骗我。从那么高的悬崖上掉下去，她都没有死。她……她不会……不会……”嘴唇轻颤，牙齿打颤，终是无法将那个死字说出口。
他的心像是被狠狠撕裂了一般，痛到极点，痛到麻木。
“是你！”百里寒星冷酷的看着他，残忍的说：“如果不是因为你，她怎么会死？她是为了救你，如果你当时推开了他，她就不会死了。都是你的错，如果不是你引诱她，误导她，让她和你在一起，朕怎么会……”百里寒星握紧了拳，恨恨咬牙，“这一切，都是因你而起，所以，这一切，也将因你而结束。哦，对了，差点忘了告诉你一件事。你已将死，朕想，有必要让你明白事情的真相。”
“什么真相？”他震惊的看着他，疑惑的问。
心中却莫中的有些害怕，有些排斥，不想听他说，却又矛盾的想要知道，他说的究竟是什么，潜意识里，他知道，百里寒星要说的事与绮晴有关。他想要知道，却又有些害怕知道。
“本王不想知道，你说的，本王不感兴趣。”
“不——”他伸出右手食指做了个不的手势，说：“这个你一定要知道。朕也不想你死不瞑目，到最后都被蒙在鼓里，不知事情的真相。那样对你不公平，你必须知道。”
他说完，意味深长的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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