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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恒没说话,留给他沉默的时间。
“我妈以前身体不这样,不用天天吃药。”秦城一手撑着额头,用力按了按,“后来怀了我……本来Beta怀孕就难我还好死不死地随了我爸,是个顶级Alpha。”
“我妈怀孕那八个多月一点没胖还瘦了好多,我出生了也没好转,常年吃药调理。”
“本来,也不算特别严重,”秦城顿了顿,时隔六年再提起那场事故还像发生在昨天,“但是,但是后来……我爸没了……”
简恒微微皱眉,手放在秦城脑袋上轻轻揉了揉,“别说了。”
秦城深吸口气,偏头看他,除去眼角有些红神色还算平静:“你让我……说说吧,我快憋死了……”
简恒没说话,只是放在他头顶的手移到他后背上,轻轻拍着。
“我爸出事……”秦城头压得很低,放在膝盖上的手有轻微的颤抖,“……是因为我。”
简恒的手一顿。
秦城低下头藏住表情,似乎是想缓和气氛,笑了一声,但简恒听着更像压抑情绪的哭。
“那天我生日,我给我爸打电话,我说爸你要是晚回来我就不吃蛋糕了。”说到这秦城深吸一口气,张了张嘴,半晌,才说:“他着急回家,闯了红灯,和一辆拉满人的出租撞上了……所有人,都没抢救过来……”
简恒偏头看他,过了会儿轻轻搂住,碰易碎品似的拍了拍。
天灾人祸。没人能轻易从那样的事故里走出来。
“没事,都多久了。”秦城再抬头的时候只有眼角红着,嘴角勉强地挽出一个笑。
但简恒能看出来,他眼睛里是死的,一潭死水。
“我妈听到消息就晕过去了,和我爸一起进的手术室,”秦城用铁丝一下一下戳着掌心,眼睛没有焦距地看向远处,“因为我爸闯红灯,负全责,家里把房子卖了也没够赔,又去亲戚家借了很多才勉强凑上。”
“所以,”秦城偏头看着简恒,“家里要还债,我妈要吃药,还有生活费学费……我得负起责任。”
“我造成的后果,不管能不能,我都得挽回。”
秦城说完低下头,嘴角沉重得再也抬不起来。
简恒抓住铁丝扔到一边,掰开他的手,掌心被铁丝划出几道白痕,简恒收起手包在掌心用力攥了攥。
秦城忽然被这个动作刺痛,吸了吸鼻子,偏过头。简恒能看见他紧绷的咬肌和微微颤抖的嘴唇。
秦城在忍耐,他不想哭。
“累了就歇一会儿,”简恒捏了捏他掌心,“就一会儿,不会对生活有什么影响。”
“……会,”秦城摇头,下颚绷出一道脆弱又锋利的弧度,仿佛要割伤自己,“我就该这么累着,我造成的后果我承担不了,我爸回不来了,我妈身体好不了了,我把家毁了我还毁了别人的家……我活该累死。”
“你——”简恒皱眉。
“我就是活该,”秦城转头,眼底通红,咬字用力到嘴唇颤抖,一字一顿,“我就是。”
简恒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默默握住他一直在抖的手。
很多对当事者造成巨大伤害的事故在外人眼里只是一个故事,安慰都是无关痛痒的废话。
就像他没办法对秦城说“是你爸自己要闯红灯,犯错的是他”一样。于理,是这样没错,于情,这句话太畜生了。
过了很久,秦城轻声说了一句谢谢。
简恒嗯了一声。
……
“唉,我怎么这么墨迹,”秦城看着两个人握在一起的手,情绪从过去抽离,又恢复了轻松的仿佛什么都不在乎的样子,“谢谢你听我说这么半天。”
“不客气。”简恒说。
秦城笑了笑,“其实今天你要是没带我来这儿,我可能就半夜对着枕头说了。”
简恒看着他。
“走吧,快下课了。”秦城起身,胳膊一沉,低头发现两个人的手还拉着。
他看向简恒,简恒若无其事地松开了,和他一起站了起来。
秦城也没多想,顾自回忆了一下刚才的场景。
他没料到他会和简恒说这么多。在他的计划里他只需要说说他最近有点累,家里需要钱,他需要直播……说这么半天都没说到直播。
他真是,这段时间折腾傻了。
至于为什么是简恒,秦城也说不清楚。
可能是因为简恒身上的那种特质,不会多话存在感又很强烈,整个人从内而外地沉静,让人下意识信服。也可能因为他们俩的信息素契合,让他生理上先入为主相信这个人。
总之他下意识地相信简恒会是个好听众。
而且他确实累了,这段时间太累了。再不找个人说说就崩溃了的那种累。
这个人不能是谭棋,因为说了谭棋会想尽一切办法去帮他,而他不能要这种帮助。
杯水车薪,谭棋还要受一身累。
幸好,他想说的时候,简恒在,而且他听了。
秦城偏头看了眼简恒的侧脸。他就这么没防备地说了他的秘密,简恒的……算了,他对剖析别人没兴趣。
等什么时候简恒愿意告诉他了,他再当个忠实的听众。
俩人走到班门口,和正在往外冲的谭棋撞了个正着。
谭棋一脸怒气地指着秦城:“我操秦哥你不地道!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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