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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小陈接他们去了恩南。

他们和赵家父子几乎是同一时间到的,四人在写字楼宽敞的大堂碰面,黎朔和赵锦辛四目相接,均是装模作样地打了个招呼。

赵锦辛确实有几分憔悴,虽然已经把自己收拾了个干净,但依然掩不住精气神上的低迷,黎朔可疑忽视了赵锦辛专注看着他的眼神,亦步亦趋地跟在自己父亲后面。

两个爹默契十足,一见面就讨论今天发神经的大盘,身后的年轻人们却一路沉默。

赵荣天把分公司的高管都叫到了小会议室开会,会上,赵锦辛先为这段时间的行为道歉,赵荣天也把他骂了一顿,言辞相当不留情面,赵锦辛一直低头听着,看上去态度非常诚恳,几个高管纷纷给他说好话。这父子俩一搭一唱,事情也就过去了。

然后才开始聊正事。

针对恩南这半年的运营情况,赵荣天给予了很高的评价,同时也表达了自己要把贸易重心往北方转移的战略规划。

黎朔低头记笔记,抬头就要朝赵荣天的方向看,以示礼貌,但赵锦辛就坐在赵荣天旁边,他时时都能感觉到有视线投向自己,这令他有些烦躁。他用自己最大的专业素养,集中了精力,始终没有看赵锦辛。

散了会,已经快到午饭时间了,赵荣天在写字楼对面的饭店订了包厢,请高管们吃饭,集团董事长驾临,高管们自然卯足了劲儿拍马屁,大中午就开始觥筹交错。

黎朔坐在一旁,不动声色地替他父亲挡酒,整个饭局,只有黎朔既不是领导、也不是高管,甚至不是公司的人,饭局图个气氛,灌他是最安全的,所以他一个人喝了双份的酒,很快就有些吃力了。

人事部的高管又来敬酒,黎朔照例站起身,准备替他爸喝了,酒杯正往嘴边送,却突然被不着痕迹地夺走了,黎朔愣了愣,看向了不知何时站在一旁的赵锦辛。

赵锦辛冲着高管一笑:“张总,我伯父身体不好,我大哥不胜酒量,这杯我代劳了。”说完不等对方反应,仰头就把一杯酒喝了个干净。

黎朔怔怔地看着赵锦辛,黎先生也若有所思。

总裁都代酒了,下属自然不好说什么,但这群人平时对赵锦辛并不怎么服气,毕竟是跟自己儿女一样年纪的“领导”,前段时间还刚掉过链子,一见赵锦辛要代酒,自然不会轻易放过,全都一个接着一个地过来,以敬黎先生为由,行灌赵锦辛之实。

赵荣天也不打圆场,显然是想趁机教育儿子。

黎朔面色有些阴沉,他并不领情,就在一旁看着赵锦辛帮他喝,他吃了太多次亏,再也不会为赵锦辛的“好意”而感动了,谁知道那背后又有着怎样的目的。

各个部门的高管都敬了一轮,赵锦辛一个人喝了小半斤白酒,越喝,脸越是煞白,泛红的眼角让他看上去竟有几分脆弱可怜。

喝得差不多了,赵荣天说了几句场面话,就散席了。

赵锦辛看了黎朔一眼,小声说:“你没事吧?”

“谢谢,没事。”黎朔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占了起身,对他爸道,“爸,小陈在楼下等着了,咱们回家休息吧。”

黎先生点点头,起身后,拍了拍赵锦辛的肩膀:“锦辛,今天谢谢你啊。”

“伯父,你客气了。”赵锦辛话是对黎先生说的,却始终用水汪汪的眼睛看着黎朔。

黎朔假装没看见,他不知道赵锦辛又在玩儿什么幺蛾子。

“黎大哥。”赵锦辛扶着椅子,晃悠着站了起来,“不好意思,你能不能扶我去一下洗手间?”

黎朔张了张嘴,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他只好点了点头:“爸,你在楼下等我吧。”

所有人都陆续出去了,包厢里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黎朔关上了包厢门,平淡地说:“别去洗手间了,你有什么话就在这里说吧。”

赵锦辛挺直了腰,深深地看着黎朔:“我那天喝多了,其实你来看我,我很高兴。”

黎朔点点头:“我知道你喝多了。”换做平时那个狡猾的赵锦辛,也不会说那些失态的话,果真是酒后吐真言。

赵锦辛摸了摸鼻子,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这段时间挺不像样子的,都是因为你。”

黎朔挑了挑眉:“这个我不负责,你想说什么,赶紧说吧。”

赵锦辛往前走了几步,黎朔皱起眉,下意识地跟着后退了一步。赵锦辛却一把抓住了他得胳膊,柔声道:“你不会怕我吧?”

黎朔失笑:“怕你什么?”

“我也不知道,但我感觉你怕我。”

黎朔不卑不亢地直视着赵锦辛的眼睛:“想多了。”

赵锦辛俯下身,贴着黎朔的耳朵说:“我确实想了很多,你想知道我想了什么吗?”

黎朔一把推开了他,冷漠地说:“我没兴趣。”他转身往门口走去。

“黎朔。”赵锦辛突然道,“你赢了。”这句话伴随着一声轻叹,好像在向某种力量低头。

黎朔顿了顿,没明白赵锦辛这句没头没脑的话是什么意思,他也不想知道,他打开门,离开了包厢。

赵锦辛用指腹轻轻擦过嘴角,一对勾魂摄魄的桃花眼里酝酿着能把人吸进去的风暴,他小声呢喃道,“你赢了,你归我。”

黎朔一口气走到楼下,钻进了等在大堂外的车里。

黎先生问道:“你没事吧,锦辛没事吧?”

“爸,我们没事。”

“锦辛这孩子还是懂事了不少的,这次突然出状况,我也觉得很意外。”

黎朔敷衍地“哦”了一声,赵锦辛突然又转变的态度让他心绪又一丝烦乱,他其实早该习惯了,习惯了这个人的善变。

黎先生似乎陷入了回忆中:“锦辛这个孩子,从小就挺叛逆的,喜欢玩儿一些危险的东西,你要是不回国,带着他一起长大,他肯定能让老赵省不少心,我看得出来,这孩子挺敬重你。”

“嗯,是啊。”黎朔看着窗外,心不在焉。

“对了,宏运资本的那个继承人,你有空约他出来吧,过两天我就要陪你妈妈回老家了。”

“好啊,明天中午吧。”

“行,你记得通知锦辛。”

黎朔皱了皱眉:“通知他做什么?”

“锦辛不是想入股吗?他跟你说了吧?”

黎朔怔了征:“……没有。”

“没有吗?”黎先生也没往心里去,“哦,是老赵问我的,他说锦辛也对这个项目感兴趣,正好咱们的出资比例比较小,跟锦辛建立一个战略合作,一起出钱,至少能占三成的股份,也会比较有发言权。”

“爸,我们的意向合同都签了,这个时候他的钱不好进。”

“只是意向合同,又没签正式合同,钱还是进得来的,就看你怎么和宏运谈了,老崔那边是一点问题都没有的。”

黎朔一阵头疼:“爸,这项目谈到现在,基本条款都定了,这个时候再加一家,太麻烦了。”

“赚钱哪儿有又不麻烦的。”黎先生不赞同道,“以咱们的出资比例,只能占15%的股份,做起来也不是不能赚钱,但是赚少了很没意思,最重要的是,以后项目里你说的话分量不够,很憋屈的,有赵家参一股,对咱们有利啊。”

黎朔实在无法反驳,因为他爸说的每一句话都对,他又不能直接说,他不想和赵锦辛有任何牵扯,他只好道,“爸,你不觉得不对劲儿吗,恩南投这个没有意义啊,又赚不了太多钱,又说不上话。”

“锦辛可能有自己的考虑,具体你还得问问他,反正都是为了赚钱,有什么对劲儿不对劲儿,你要是觉得跟宏运资本的人不好谈,正好明天我来谈。”

话已至此,黎朔也无奈了。他真的真的不知道,赵锦辛又想干什么。

不过,周谨行可不是好对付的,作为这个项目的第一大股东,不可能随随便便开放投资权,这么一想,黎朔稍微放心了一些。

回到家,黎朔给周谨行打了个电话,沟通了这件事。

周谨行对黎朔和赵锦辛的关系一知半解,黎朔有所保留地解释了一下明天可能发生的事,周谨行就全明白了,他淡定地笑道:“放心吧,我也没打算再让别人掺合进来。”

黎朔心里稍安:“兄弟,明天就看你好了,我毕竟不好反驳我爸。”

周谨行笑了:“好,交给我。”

黎朔道了句“再见”,就要挂电话。

周谨行却突然道:“黎朔,于私,你是我朋友,于公,我们是合作伙伴,无论是为公为私,我都愿意帮你解决一些麻烦,这也是为了我们项目的良性发展,所以,如果你需要我做什么,不用客气,直白地告诉我。”

黎朔含笑道:“谢谢,我明白。”

周谨行顿了顿:“而且,这件事也很有趣呢。”

“……什么有趣?”

周谨行低笑道:“没事,明天见了。”

“明天见。”

挂了电话,黎朔就翻出了资料,虽然他对周谨行有信心,但他对赵锦辛作妖的程度很没底,所以他要找出一些项目的瑕疵,以备不时之需。

这时,手机突然响了两声,黎朔拿起来一看,是赵锦辛发来的。没有文字,只有一张照片,那是在千岛湖度假时,他们俩一起抱着Ann和Bee照的,照片里的赵锦辛笑得轻松灿烂,而他显然在因为李程秀的事而心事重重,但也温和微笑着。

那个时候,他们之间是没有隔阂、没有欺骗的。那真是一段好时光。

黎朔心里又难受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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