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ρΘ1㈧.CοΜ Chapter38.告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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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嘉贝出发的那天是个热得能把人晒掉一层皮的艳阳天,聒噪的蝉在树上咿咿呀呀地叫个不停,空气中涌动着黏稠的、窒息的热浪,一如这送别的心情,沉重且浮躁。
人来人往的机场像是一个巨大的舞台,久别重逢的喜悦和送君千里的苦涩一齐在这里上演,这里永远不缺笑声,更不缺眼泪。
“姐。”程嘉贝无奈地安慰着趴在他胸口哭得泣不成声的姐姐,“你要是再哭下去,我这衣服怕是彻底不能要了。”
“个没良心的小兔崽子。”程嘉璐一把捏住他的脸,“你姐我难道还没一件破衣服重要吗?”
“……不是。”程嘉贝无力地辩解道,“姐夫、姐夫,快救我!”
“嘉璐。”李澄砚哆哆嗦嗦地拍了拍程嘉璐的肩膀,“你哭成这样,知道的是在送别,不知道的还以为嘉贝是个准备跑路的诈骗犯呢。”
“诈你个死人脑袋。”程嘉璐毫不留情地敲了一下李澄砚的狗头,“他从小到大就没出过远门,一下子去这么远的地方你叫我怎么放心啊,我怎么可能放心……”
“姐,年底我就满二十岁了,早就不再是那个成天围在你屁股后头转的小屁孩儿了,而是一个有能力照顾好自己,也有信心处理好生活的大人了。”
“程嘉贝,我比谁都相信你,我只是舍不得你,舍不得让你吃一点苦。”
“姐,没有人可以一点苦都不用吃的,人生哪儿有这么好的事儿。”
“我明白。”程嘉璐深以为然地冲他点点头,“再弱的小鸡崽子也有长成大公鸡的那天。”
“……”我不是这个意思啊。
“国外处处都是用钱的地方,没钱了就跟姐说,我偷李澄砚的私房钱养你。”说罢,她又迅速补充道,“当然,这个钱得用对地方,要是让我发现你把钱用在了黄赌毒上……”
“你说什么呢姐,我怎么可能做那种事啊。”程嘉贝真心觉得姐姐有点过于焦虑了,“姐,时间不早了,我想和昭昭单独说会儿话。”
“……你等姐姐把话说完嘛。”别说姐姐的话了,就连谢昭棣自己的话他都没耐心等她说完,“这么多人看着呢……”
“昭昭。”他紧紧地抱住她,贪婪地享受着她头发上散发的栀子花的味道,“好好照顾自己,没事儿就回家吃饭,家里的门随时随地为你敞开,千万别不好意思。”
“你放心,我会经常厚着脸皮去蹭饭的。”她说,“对了,我把火锅底料塞进你那个蓝色的小行李箱里了,还有麻辣香锅的配方,都在箱子的夹层里,你要是吃腻了汉堡薯条就换换口味……”
“我做不好,等我放假回来你做给我吃好不好?”
“好啊。”
“昭昭,喜欢什么就去做,别害怕尝试,没什么大不了的,无论做什么我都支持你,也始终为你而骄傲。”
“我知道。”
谢昭棣揉了揉酸涩的眼睛,一眨不眨地注视着他的背影在登机口渐行渐远,直至消失不见。玻璃圆窗干净得一尘不染,蓝蓝的天空又远又高,没有一丝云彩,是个适合飞行的好天气。
她心爱的少年即刻就要远行啦,在这个如火般炙热的盛夏。
无数个平庸的夏天在她贫瘠、干枯的生命里匆匆而过,唯独这个夏天,十八岁的夏天,她将永远永远记得。
夏天一向是难熬的。
谢昭棣正昏昏欲睡地洗着榨汁机,她努力地抬起脑袋看了一眼时钟,还得再继续撑一个小时,此刻程嘉贝那边是凌晨五点,没啥意外的话应该在睡觉。
算起来程嘉贝到国外已经差不多两个多月的时间了,然而他俩之间的聊天次数少到用一个手就能数得过来,更何况她的白天是他的黑夜,自己总不能对着西半球的月亮向她道早安吧。
若问谢昭棣是否因为被忽视而感到些许怅然,她的答案自然是否定的。
她深谙程嘉贝出国是去念书的,而不是换个地方继续和自己谈情说爱的,当不了启明星没关系,万万不可做绊脚石。
谢昭棣有点小得意地想,自己可真是个善解人意的女朋友呀。
程嘉贝自然也是个人美嘴甜的男朋友。
“昭昭。”自己都还没睡清醒就先关心起女朋友的吃饭问题,“吃饭了吗?”
“吃过啦。”她笑着问他,“要起床了吗?”
“嗯。”他睡眼惺忪地嘟哝着,“不想起。”
“不想起也得起。”
“想你。”程嘉贝终于不情愿地睁开眼睛,“想我的宝贝。”
“少用甜言蜜语蛊惑我,再想也得乖乖起来去上课。”
“昭昭……”他突然难为情地红了脸,“我好像……”
“咋?”
“我好像……”他吞吞吐吐道,“晨勃了。”
“……”她也跟着红了脸,“那……”
都为爱鼓掌多少回了至于这么害羞吗?!
“我……”
“嘉贝哥哥……”只见她面色绯红地冲他说道,“要好好吃饭认真上课哦加油我要准备下班咯拜拜。”
“……”终究是错付了。
你以为我会帮你打飞机吗?
呵,少年,你的名字叫天真。
这不是程嘉贝第一次出国,早在初中毕业姐姐就带他去欧洲旅行过,然而这次跟以往不同,老程花钱送他出来不是闹着玩儿的,而是需要踏踏实实在这儿认真学习的。
要说没有压力是假的。
他的压力不在于高昂的学费,也不在于非得混出个样子给家里看,而是在于对自己能力的认知上。
老程说得对,自己从小到大被家里保护得太好,遇到的绝大多数人也都是善良真诚的,他从来没有被生活刁难过,程嘉贝不确定自己是否能单枪匹马闯过即将到来的一个又一个未知的关卡。
也许能,也许不能。
语言对他来说不是太大的问题,然而潮湿的气候、油腻的食物、疏离的人际关系……这些看上去无关紧要的事反倒成为困扰他的难题。
他开始想念家乡干燥的夏天、想念妈妈包的饺子、想念热情的大爷大妈,以及那个清冷漂亮的可爱姑娘。
程嘉贝突然觉得自己很矫情,恰恰这种矫情是怎么甩也甩不掉的,它在深夜反复发作,直至天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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