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弄坏她喜欢的东西,撕破她的新衣裳……美娘不知道自己哪儿就惹着王文渊了,反正他看她不顺眼,她也觉得他特别惹人嫌。
最过分的一次是她大概五六岁的时候,那年冬天下了好大的雪,寒风刺骨。尤思仁便送了件兔毛的小皮袄给美娘,美娘模样儿长得精致漂亮,穿上白茸茸的皮袄,头上梳两个小辫儿,别提有多招人疼了。王文渊穿得是狐狸皮的袄子,却眼红美娘的兔皮袄,非要抢过来,美娘当然不肯了,他伸手来扯的时候她就在他手背狠狠咬了一口,血都咬出来了,还留下很深的牙印。
王文渊怀恨在心,便使坏让身边小厮去骗美娘,说尤文扬要带她骑马,让她去骡马市场见面,而且还不能让爹娘知道,否则就不让骑了。那个时候王家还没搬到现在的大宅子,从家里去马市就只用穿过一条街,美娘信以为真,吃过晚饭便偷偷去了那里,溜进马圈。
哪晓得王文渊尾随其后,见美娘进了马圈就关上了栅栏,还把圈门锁死。美娘年纪小人也小,根本翻不出去,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哭得都没了力气,最后在马圈过了一夜。
那夜可真是冷啊,美娘至今都忘不了外头纷飞的鹅毛大雪,她缩在稻草垛子里,又冷又饿又怕,哭着哭着就睡着了。然后她做了个梦,梦里面有个脏兮兮的乞丐伸出手来抓她的袄子,她本来不想给的,可是见人家比自己高出一个头,于是主动把袄子解下递过去。
“我们一起盖好不好?”
府里的人找了一夜,最后还是清早马夫来清扫马圈,才发现了睡在干草堆里的美娘。也是美娘命大,冻了一宿居然只是受了风寒,被抱回去吃了两幅药就好了,倒是王文渊因为犯下弥天大错,被尤思仁狠狠抽了板子,连王金桂都没能拦住,那传话小厮也被撵出了府去。病好以后,美娘就不怎么搭理王文渊,而王文渊也不敢再这么没轻没重了。
现在想来,俩人的死结就是那时结下的,其实后来美娘倒也不觉得王文渊是故意要害自己没命,他肯定当时也是怕的,听说他挨了打都没哭,反而追着问她会不会死。可惜的是那件兔皮袄子不见了,没有找到。
唉,到底是少不更事。美娘觉得事情已经过去那么久了,她早就不记这份仇了,尽管讨厌王氏母子,很想让他们吃点苦头,却从没想过要他们死啊!
还有王文渊雨夜那晚的举动,简直都是丧心病狂,她当时都想两巴掌抽死他,可他真的没了,她心里又挺不是滋味。
“哎……”
美娘揉揉堵得发慌的胸口,决定不再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俞如眉已经搬出了王家,黄莺和绿竹也跟了过来伺候,事情貌似一步步正按着她的计划走,她还需要仔细谋划打算。
谢安平那厮一早就去卫府了,他最近倒是每天都去,听说跑了个重要的犯人,他火得不行,于是成日揪着抓到的几个小喽啰拷打审问,傍晚回家身上偶尔还有血渍。美娘见状由衷感叹他真是个煞星。
“黄莺,你进来一下。”
晌午过后下人们都昏昏欲睡的,美娘瞥见周围没人,便把黄莺单独叫进房间,偷偷塞给小丫头一包东西。
美娘压低声音道:“你寻个由头出府去当了,别在一家当铺,多找几家分开卖,换的银子甭拿回来,找个地方藏起来,懂了吗?”
黄莺掂了掂,里面钗环相撞清脆作响,遂点头道:“奴婢明白。但是小姐,这侯府的东西会不会被铺子掌柜认出来?”
美娘肯定道:“不会,我拿的都是些不起眼的玩意儿,也不怎么值钱。还有,那些金的银的你可以先拿到银楼去,熔了重新打个式样再去卖,容易出手些。”
主仆正在商量,只听香槐在外头说:“姨娘,四姑娘来了。”
“快藏好。”
美娘赶紧让黄莺把东西揣起来,紧接着软帘一飞,商怜薇从走了进来。
美娘堆起笑脸迎上去:“四姐怎么来了?”
“我一个人在院子里无聊,想找人说话解解闷,你不嫌我烦吧?”商怜薇笑不露齿,看起来既温柔又文静。
“怎么会。”美娘报以同样的笑容,吩咐黄莺,“你去叫绿竹沏杯香茶来。”黄莺心领神会,福过身就退下了。
美娘牵着商怜薇坐下:“都是妾身的疏忽,不仅未能前去拜访四姐,反而要姐姐先过来串门,真真是失礼了。”
商怜薇很善解人意:“你娘家的事我都听安平说了,也是造化弄人,妹妹请节哀,别伤心坏了身子。对了,安平还说妹妹从娘家带回来两个使女,刚才那个就是吗?看着怪伶俐的哩。”
安平说安平说……那混蛋什么悄悄话都给你说是吧!
美娘最见不得她端着正房奶奶的架子,遂笑道:“是呀,刚才这个叫黄莺,算不得很机灵,顶多是老实本分罢了。要另一个绿竹才伶俐呢,对了,绿竹模样也生得俊俏,本来妾身只准备带黄莺的,是爷非要让妾身把绿竹也捎上。”
果然,商怜薇脸色微变:“哦……是吗?”
“嗯,而且绿竹烹茶焚香的手艺极好,连爷吃了她泡的茶也赞不绝口。”美娘认真点点头,“哎呀来了,喏,这就是绿竹。”
绿竹端着两瓯茶盏进来,商怜薇仔细一打量,果然是个俊丫头,虽然没有美娘那种妩媚勾魂,却是小家碧玉的风情。
绿竹奉上茶:“四姑娘请用。”
商怜薇淡淡地点了点头,然后挪开目光,美娘觉得她一定心情不佳,因为她把茶搁那儿就没喝。
美娘暗自得意:叫你安平长安平短的,现在难过了吧?你家安平可没告诉你屋里头还有个漂亮丫鬟!
“对了,妹妹你知不知道安平的寿辰就快到了?”俩人闲聊一会儿,商怜薇忽然问道。美娘一怔:“寿辰?”
商怜薇见她一无所知的样子,含笑徐徐道来:“安平是七月十五中元节生的,瞅着还有半个多月就到了,我想今年的寿宴就由你来办罢。”
美娘一听连忙拒绝:“不行不行,妾身办不好的……”
“妹妹就别谦虚了,你是安平的屋里人,你不来办谁来办?”商怜薇劝说道:“府里两位夫人年纪都大了,做起这些来难免操劳,我又身子不好帮不上什么忙,这个家里里外外都需要人费心打点,这个担子迟早要交给安平的屋里人。其实也用不着多大排场,一家人围在一起吃顿饭,有两个助兴的节目就成了。妹妹你好好办,给安平过个难忘的寿诞。”
美娘还想推辞,但不敌商怜薇百般劝说,再者别人都找到她头上来了,她推三阻四确实说不过去,最终只好勉强答应。
“……好吧,妾身尽力而为,如果碰上有什么不懂的、拿不定主意的,劳四姐您费心指点。”
商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