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五章 追根究底
“我主已经回房休息了。”子雅不确定兴非一的去向,也不方便乱开口。
小丫头满是怀疑:“他会现在睡觉?”虽然他总是不管在哪里都能睡着,但好象晚上专程回房睡觉这种事离他很远,在她家时貌似对此比较积极,可给她的感觉也只是他懒得搭理她罢了。
子雅无奈地摊开手。
歂瑞的视线又在房间里逡巡了一遍,确定那个家伙确实不在,立刻喜形于色:“既然他不在,你可以回答我上次的问题了吧?”
见她如此念念不忘,子雅后悔自己为什么不跟着主上一起闪人,不论可不可能跟上他,就算只是跑到其他房间去也好,总比现在这种情况来得更舒坦吧?
歂瑞很认真地看着他,不给他一丁点找借口开溜的机会。
他的主上当然早已知道这小丫头的打算了,这阵子都没给她机会单独与他说话,可是为什么现在却跑没影了呢?那种说不清楚的表情难道就代表着他准备隐身听听他的回答吗?子雅想到这里,指尖都冰凉了。
“兴非一到底跟无限之主是什么关系?”他为难的表情歂瑞看得一清二楚,可是为了得到一个确切的答案,为了知道兴非一的憎恨,她已顾不上“善解人意”和“通情达理”了。
子雅并不专断冷酷,至少在小丫头的面前,所以也做不出兴非一那种一言不合即可拂袖而去的事情,当然只能被她逼得无计可施。
“您为何不直接向我主询问?”他的言辞一瞬间恢复了从前。
“我不相信他说的。”歂瑞干脆地回答,自己也觉得太过绝对武断,又改口道,“我需要一个中立者的客观评价。”
这句话很中肯,子雅长长地叹了口气,示意她坐下来。
歂瑞知道他已经打算说了,便乖乖地坐在之前兴非一坐的那把椅子上,半趴在桌上,一双大眼睛瞬也不瞬地等待着答案。
子雅给了她一杯名为“重击”的无酒精鸡尾酒,他不知道自己说的话会不会与这杯鸡尾酒名一样给予她重重的一击。
“我是无限之主的侍从,诞生自我主,我是……”他很困难地思考着,“……按人类的表达方式的话,‘道’、‘真谛’、‘绝对真理’或许可以用来表述一下,之后所有一切由我而生。”
歂瑞眨着眼睛,她不知道他为什么要从自己讲起,更不明白他到底说的是什么。
看着小丫头茫然的脸,他解释道:“你现在看到的我的样子是具化……”好象很容易引起歧义,他再度斟酌着,“用‘人格化’可能你更容易理解一些。”虽然与人类使用这个词的原义还是差得很远,但这是他想到的最能说明情况的说法,此刻他由衷佩服那些与人类接触并试图让人类理解的神族们,难道他们都不嫌累吗?
“这么说,是你创造了世界?”小丫头捧着杯子喝了一口,瞪大眼睛问。
子雅沉吟了片刻,对这种表达方式十分迟疑:“这么说……也不算错。”
“等等,”歂瑞举起一只手来摆动,自言自语地道,“他创造了你,你创造了世界,世界就是他……”她忍不住猛揉自己的头发,叹息,“一片混乱!到底是谁创造了谁?”
子雅眼前发黑:“你不能这样等价交换,因为这两个‘世界’不是一样的。”他觉得自己的解释也异常混乱,停顿一下,才道,“人类没有词汇可以表达合理,‘世界’、‘宇宙’、‘时空’、‘位面’……凡此种种都是建立在人类认知上的,除了世界这个词可大可小之外,其他的都只是如细胞般的单一个体,事实上,还有无数与此相同的个体存在。”
壁炉上的那只雕刻精美的座钟忽然响起悠扬的音乐,让歂瑞的视线投过去了几秒,立刻又被子雅吸引了回来。
“我是你所认知的世界诞生的源头,但我主他所代表的世界并不仅仅是人类所认知的这一小部分。”他伸手,一点淡淡的橘红色光凝结成一粒小小的种子,种子在他手上发芽、生长、开花、结实,然后回归成那点淡淡的橘红色光,没入他的手中,“就象这株植物一样,虽然是我令它诞生,但我的力量来自于我主。”
歂瑞似懂非懂,囫囵吞枣地点头。到现在为止,子雅还没有提到过兴非一,而他的主上明显就是无限之主,那么,他又是如何变成兴非一的属下了呢?
子雅觉得自己全部的精力都用来与这个人类小丫头沟通了,揉了揉自己的眉间,他继续这种“艰苦卓绝”的战斗:“随着世界越来越热闹繁华,越发显得他形单影只,我见无论谁都无法与他比肩,便劝说他创造出能与他比肩的完美生命。”
歂瑞知道兴非一大概就是因此诞生的,但她不理解子雅眼中沉郁的光芒。
“于是,无限之主将自己一分为二。”子雅低下头去,声音象灌了铅一样沉甸甸的。
“啊?”歂瑞捧着的杯子一晃,红色的液体荡出来,淋了她一手。
子雅看了她一眼,她的手、杯壁和桌面顷刻干净如初:“我以为无限之主会孤单会寂寞,才会做出如此提议,可之后我发现我错了,错得非常离谱。”
歂瑞想起了坟头上的少年那不以为然的眼眸,尽管曾为她的突然出现流露出受到惊吓的目光,但那个人的心从来都在任何人无法触摸到的地方吧?而兴非一那道令她印象深刻的眼神,固然冰冷可怕,却无法掩饰他的心之所在,不是吗?对于无限之中唯一亲人的渴望大概就是他的憎恨的来源吧?
“所以,”她小心地措词,“你就从此陪伴在兴非一的身旁?”
“是的,为了弥补我的错误,我可以背叛无限之主。”这个一向中正平和的男人抬起头来,直视着她,第一次向其他人表明自己的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