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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余庆(四)



留余庆()

裴容廷阖目坐在堂屋里。

堂屋高深,当对摆八张红木椅,刨花水新油过,昏黄的灯烛泛着诡秘的暗光。他坐左首,披着白熟夹纱道袍,尽管高坐堂皇,看着却憔悴了许多。墨缎似的长发披来,更衬苍白的脸乌的长眼睛,倒纯粹是个人了。

隔间在审问人,是大的丫头,把十指都拶起来,拶得她杀猪也似的叫。

老太太坐在上首榻上,脸都青了,大和宋姑娘避立一旁,更是浑身僵不敢动弹。

听里头那丫头起初嘴犟,吃了点苦头,便竹筒倒豆子全招了:不是才不说,实是不让我说!那日宋姑娘在上房吃了饭回来,就和大提起,说银姑娘生得和从前一个什徐小一模一样,大听了,就带宋姑娘往上房去,商议了给银姑娘吃毒药治死,推说是得了痨病。后来也不知道怎,院里银姑娘和爷房里的平安就找不见人了,到了晚上,平安裹着头回来,却说银姑娘和桂娘还有她弟弟把他打昏,不知往哪去了

接着又是一声凄厉的叫喊。

裴容廷略把头点了一点,一旁的静安忙到隔间叫他停了。再回来,裴容廷已经睁了眼,一手撑着太道:大哥身边的人不会伺候,一律打发到东省庄子上或卖或人,永不许京。赵氏明起到西山家庙里给大爷修行祝祷,大爷不好,也不必回来了。

管大直呼赵氏,显然是撕破了脸,连最后一点客气也散尽了,何况大爷是娘胎里的弱症,到死都指定是好不了的。

大听了,晴天霹雳一般,跪在上就往前扑,抱着老太太的泪如雨:老太太,老太太我不去!那西山家庙是送葬停灵的方,何等腌臜,岂是住人的?媳妇如去了,早晚也是个死。老太太说句公道话罢!那徐家的己跑了,又不是我杀的,这会子拿不着她,就一脑算在我头上,屈杀我呀!

老太太虽不待见大,眼却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不觉亡齿寒,勉摆一脸的苦婆心道:爷有本事,也不在这上头。老大媳妇还不是为了家里好,亏你在官场上混了这些年,难道还不如妇孺知道这其中的厉害!徐家的人岂是沾得的,就说头前贾翰林

她拉开架势就要劝说,正巧有个小厮溜来,在裴容廷耳边说了什。

老太太叫那小幺问何事,小厮胆小,忙道:爷打发庄子上的人找银姑娘,他来回信来了。

老太太听了,急火攻心,往榻上的隐一拍,啐道:你还找她,你还要找她?把她再回来,赶明又叫谁看见,往上参一本,全家老小还有活路?那丧门星到底是什九尾狐狸精转世,迷得你要死要活,当年克得己家满门抄斩,如又刮拉上裴家!我告诉你,除非有一天我躺着这个门,否则别想让她站着这个门

一语未了,裴容廷已经豁然起了身。他才吐了血醒过来,身子有点不稳当,被人扶住,声音冷冽而锋利,像一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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