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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四)

筱柔不看章雨,只是望着天边火红的云彩慢慢地走着,突然被一块石头绊倒。“哎哟!”筱柔叫了一声,人便跌坐在了地上。章雨的脑袋赶紧随着身子完成自由落体,脸上写满了紧张,问道:“你没事吧?”

“好像扭到脚了!”

“那你还能走吗?”

“可以!”

筱柔肯定地给出回答,然而却在站起身后发现自己并没有自己想得那么抗绊,双脚的移动带起的疼痛在她的脸上勾画出一道惨淡,让她忍不住蹙起眉。

“你搀着我走!”筱柔对章雨说。章雨照做了,搀着筱柔往前迈步。有了章雨的帮助,筱柔的确好了很多,可是微弱的疼痛还是在她的脸上显现出一抹忧伤,她的眉毛还是时不时蹙起来。

章雨见她脸上渗着汗珠,便问道:“你确定你没事?”

“我确定!”筱柔回应着,还朝他挤出一个微笑。

答案显而易见是安抚人心的假话。章雨窥窃了这一点,慢慢放开筱柔,然后在她前面半蹲下来。筱柔问他:“你这是干吗?”章雨拍了拍后背,说:“我背你!”

“不用了,我能走!”筱柔虽然回绝,但心里还是一暖,脸上散发出微笑。

章雨不耐烦,抓起筱柔的手一拉,她的身子就倒在了章雨宽广的背上。筱柔的脸“唰”地就红了,像秋天农夫果园里熟透的番茄,又像新人嫁娶之时洞房里燃起的红烛。章雨又迈开步子开始往前走,筱柔却像一个刚刚过门的小媳妇,在丈夫的背后羞涩地埋着头。

夕阳下去之后不久,天边的彩霞也很快就失去了光彩,天开始慢慢黑下来。好在在夜幕完全降临之前,章雨已经成功走出景区,来到了公车站台。章雨把筱柔轻轻放在站台的长椅上,自己却站着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用急促却又带着节奏的喘息来诉说他一路奔波之后的心力交瘁。然而即使是这样,章雨也不忘继续对筱柔施加关怀,她蹲下来,握着筱柔的脚踝问道:“还疼吗?”

“不疼了,你别担心。”筱柔这么回答,接着便扯着他的衣服示意他坐下。章雨顺从的将屁股交给椅子,筱柔看着他满脸亮晶晶的汗珠,感动得一塌糊涂,好在四周光线变得暗淡起来,她脸上激动的神情没被章雨看到。她问章雨说:“背着我走那么远,一定很累吧?”

章雨憨笑了两声,说:“累是累了点,不过只要你没事就好!”话一出口,章雨就意识到自己的言语太过暧昧,筱柔的眼睛里闪过一道光。

沉默很快就占据了这狭小的空间,安静的氛围就像眼前的马路一样,迟迟都不见公车开来时带起的轰鸣。天空中却慢慢传来“嘶嘶”的声响,像出生的小蛇怯怯地在吐着信子。声音轻缓不易察觉,然而却在这万籁俱静的时候,却钻进了章雨的耳朵里。

章雨站起身,朝外面探了探手,说:“下雨了!”话刚一说完,雨真的下起来了,是江南一年四季都经常散落于空中的斜风细雨。

筱柔也跟着说:“真的下雨了……”筱柔本想再说些什么,席卷而来的一阵寒风却让她止住了声音。筱柔打了个哆嗦,接着便用双手搂住了自己的胳膊。章雨又重新坐下,问道:“你冷吗?”

“有一点!”筱柔笑着回答,说完双手搂得更紧了。

章雨突然转过身,把自己宽厚的背朝向筱柔,说道:“要不你靠到我肩上吧,这样暖和一点!”

作为一个向来矜持的女孩儿,筱柔本会在这个提议现于人世之时就会毫不犹豫地拒绝,然而这次,筱柔却接受了,或许是考虑到刚才两人已经有了这个动作,所以破罐子破摔一次也是靠两次也是靠;又或许是筱柔已经习惯于接受章雨在自己需要之时递送过来的帮助。至于到底是什么原因,筱柔现在也琢磨不清。

两人就一直保持这样的姿势,表面是在等待着公车的来临,其实心里却心有灵犀地都期望着那声轰鸣不要打破两人之间这可人的沉静。

犹豫再三,章雨还是问道:“最近几天我看你情绪一直都很低落,是不是我向你告白的事还一直影响着你?”

“不是,”筱柔赶紧否认,“当然不是,我只是觉得最近这几天工作量太大,人太累了而已!”

“那就好,那就好!”章雨唯唯诺诺地接着话,像是一个刚被母亲用笤帚扫过屁股却仍费尽心思想讨好母亲的孩子一样。

公车终于来了,吱呀吱呀的声响似乎在诉说他历经的岁月和沧桑。

杭州的那头,雨水的迹象丝毫不见,夜空晴朗得很,抬头一望,一轮皓月和大大小小数不尽的星斗便雄踞了全部的视线。这样的美景晓月却不懂得享受,此时的她,正坐在河边热气腾腾的火锅摊前甩着满脸的汗珠热烈地狼吞虎咽。

“你慢点,没谁跟你抢!”程海坐在她对面劝道。

在美食佳肴面前,晓月自然不会理会程海的话,继续杵着筷子在锅里碗里嘴里不停地转换。等锅里的食物基本上都钻进她的腹中之后,她才放下筷子,端起桌上的饮料一饮而尽。晓月本想对这美味赞美一番,骚乱声却从身后传来抢占了先机,打搅了这里热闹的安详。

晓月转过头去,就看到三个染着各种颜色头发的小青年正和老板推推搡搡。老板是个中年男人,身材矮胖,大肚子顶起了身上的围裙。那围裙上沾满了油污,已经完全遮盖了它本来的颜色。

有看热闹的群众在边上嘈杂地议论着,晓月跳过那些,耳朵吸收着老板和那三个混混模样青年的争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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