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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六)

听了筱柔的分析,晓月的郁闷才算是揭页而过,又重新欢喜起来。这种欢喜就仿若死刑犯在临近死期的最后一天,突然听到了无罪释放的消息;又好像被诊断出癌症的病人,突然又被告知已经不药而愈了一样。晓月的欢喜竟然愈演愈烈,以至于她回到家里,脸上还洋溢着不可磨灭的笑意。赵惠琳对女儿的反常表现可是相当的不解,她的眉毛勾成两弯上弦月,一肚子疑惑在晚饭之后终于坚守不住全数倒出,她问道:“晓月,你今天是不是吃错药了?你原来不是成天板着个脸对我让你去深圳的决定表示抗议,甚至不惜以死相逼说打死也不去吗?怎么这会儿又这么高兴,你这不像是要慷慨赴死的样子啊!”

“您自己也说是原来嘛!既然我怎么反抗都受到您的镇压,怎么挣扎都得到您的捆绑,那我还不如省点儿力气多想想以后该干些什么呢!”

“照你这么说你是想通了咯!”

戴晓月卖力地点头,好像是在回答别人“给你一千万你要不要“的问题一样。

“可是不对呀,我女儿不是这么通情达理的人呐?”

“嘿,我说老妈,你是不是要我整天跟你对着干你才高兴啊!现在我好不容易低眉顺眼如您一回意,您自个儿还不乐意了。”

“我哪儿会不乐意啊,我就盼着你听我的呢!可你这转变也太突然了,早上出门前还垂头丧气跟抽了鸦片似的,晚上回来就眉飞色舞跟打了鸡血一样,你说我能接受得了你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这么大的转变吗?你不会是有什么阴谋诡计吧?”赵惠琳越想越不对劲,终于自己给自己答案,“肯定是。说,你们姐仨今天都商量什么啦?”

姜还是老的辣呀,晓月的反常表现让赵惠琳一下子就看出了端倪。不过好歹晓月也在这块老姜的统治下活了二十几年,或多或少得到了她的些许真传。所以晓月才能面不改色心不跳一脸无辜地说道:“真没有,我哪敢在您老人家的眼皮子底下耍手段呐,我真的是相通了。”

“那你说你们姐仨今天一天都商量啥呢?”

“注意用词,不是商量,是劝说。今天筱柔在我面前可是一个劲儿地说您的好话,她说您是什么深明大义,什么用心良苦,足足说了一天才把我堵塞的神经给疏通的。您不相信我总该相信筱柔吧。”

“筱柔?”

“对啊!”

由于杨筱柔在大众面前彬彬有礼落落大方的光辉形象太过深入人心,所以晓月一提到这个名字,赵惠琳脸上的疑惑果然立即烟消云散,筱柔像是一剂立竿见影的良药,这不禁让戴晓月的心里再一次升起对她的无限崇拜之情。

“不对呀,我都劝了你一年半了也没见你有醒悟的趋势呀,怎么筱柔才花了一天时间就把你这块榆木给说通了呢?我做人没这么失败吧!”

“您一点儿都不失败,我听不进您的话主要是有一个客观原因。”

“什么原因?”

“代沟!”

戴晓月把一切罪责全栽赃给代沟之后就径直走向了房间。赵惠琳花了短暂的时间对这个词进行了一番彻头彻尾的研究,最终微微一笑了表示同意,然后也跟着进了房间。晓月率先推开门,就看到里面一改往常的脏乱被收拾的整整齐齐,想想晓月的性格是活人就知道这肯定是赵惠琳的杰作,也能影射出赵惠琳要晓月远赴深圳的决定是多么的坚定。除了整齐的摆放之外,最引人注目的就是地上立着的行李箱以及行李箱上堆着的一个黑色的大包。

赵惠琳走上前来介绍,把哪个包里装了什么都一一列了一遍。离别在即,虽是自己早也盼晚也盼才盼来的胜利,儿行千里母担忧的人之常情还是让赵惠琳多少有些伤感。说完了行李,赵惠琳接着说的就是离别时必不可少但却老的掉牙的临别箴言和安全须知,对于以上的种种,晓月都以同一种姿态回应,那就是点头。她能明白母亲想让自己走却又舍不得自己走的纠结。

晚上,晓月躺在床上,回想着自己这一年半来的求职经历,突然暗自觉得好笑。可不是吗?兜兜转转又回到了起点,早在一年半前就应该过上的生活硬生生给推迟到现在才揭开序幕宣布开始。然而晓月的深圳生活其实也算不上晚点,她的学历已成定局,所以说就算她早就到了深圳,可能就如杨筱柔所言她的遭遇比在哈尔滨还惨。

不过人生很难捉摸,没有经历过的东西谁也不知道它到底蕴含这什么。可能一个人的停滞会错过很多美好的事情,不过也可能相反,停滞过后的生活可能会让人们收获更多更美好的经历!

飞机飞上蓝天,在蔚蓝的天际划出一道白色的直线。戴晓月坐在窗口朝外望,心里是无限的欣喜。想到无拘无束的美好生活正向自己张开双臂展开怀抱,她不禁朝着飞机驶去的方向欢呼:“深圳,Weletom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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