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悲手足四哥除奸党 怀遗恨八弟逝九泉 93-2

云惠低头道:“就是今年!再具体的奴婢就记不清了。”

雍正点头说:“这个梦尤为真切!梦中老八似乎还是十四五时的样子,那么清秀、那么儒雅、那么俊朗!他笑着走进了这间屋子。朕竟也没疑心他十四五儿的时候儿还没有这万方安和呢!”

云惠不禁头皮发麻,身上直起鸡皮疙瘩:“皇上,您……您换换脑子想点别的吧?”

雍正自顾自的说:“你知道他走进来做甚吗?”

“不知道。”云惠用惊恐的目光的看着雍正的眼睛,可是雍正似乎并没有看她。

“他就坐在那边,就朕常坐着看书的那儿!他说,四哥,皇阿玛过会儿便来接我。你这把椅子坐着不舒坦,赶明儿个叫人做个大软垫子才好。我今日的字还没写够数儿呢,我这就去了,得快点凑够喽,要不皇阿玛又该数落我了!对了,四哥,你何时得了好吃食儿好玩意儿的,可要想着点儿我才好?我还巴望着四哥能惦记着你八弟呢……”雍正回过点儿神儿说:“说到这儿,这屋子里就像起了雾一般,朕怎么叫八弟总没人应声儿,到处都是雾什么也看不清。朕便四下用手去摸,却被门槛绊了个跟头,就醒了!”

云惠呆呆的没有说话。雍正突然回过头:“云惠?”

“啊?”云惠吓了一跳。

“你说这是何兆?主何吉凶啊?”雍正用一种期盼的目光看着云惠,似乎云惠真的是先知一般。

云惠低头不语,雍正催促道:“说啊?回答朕?”

云惠只好抬起头,勉强笑道:“皇上,您别胡思乱想啦!既然他叫您四哥,又自称是八弟,这说明他心里终于明白你们是兄弟,是亲兄弟!”

雍正闭上眼竟然从眼角留下两行泪来,云惠慌了忙为雍正拭泪。雍正睁开充血的双目沉重的问:“老八是不是要去了?”

云惠没有回答,而是用自己的脸贴在雍正那已显苍老的面容之上,以做安慰。

因是重阳佳节,这日雍正下朝后要出席一系列的活动。直至傍晚才回圆明园。刚到了万方安和便与方苞密议,不知是何事,命云惠亲在门外守候。后又给邬先生写了密谕。直忙到晚膳时分方罢。

晚上雍正进晚膳时忽然问云惠:“你每次研墨时所加的柏树果子汁在哪儿了?”

云惠忙去取来,雍正胡乱的用过晚膳,便要云惠研墨。云惠不知皇上这急急忙忙为的是什么。却见雍正并不是在写什么谕旨,而是在抄《论语》!云惠不禁纳闷:“皇上?您这是在干什么?你不会也和奴婢一样在练字吧?”

雍正一听忙问:“你成日家习字,快将习作呈上来与朕看!”

云惠忙回房去取了来。雍正接过来一看笑道:“不行!这字写得太差了,不能用!”

云惠更加不解:“不能用?皇上?您要干什么用?”

雍正一笑:“老八不是说他的字还没写够数儿吗?朕帮他写点儿,免得被皇阿玛训斥!”

云惠瞪大了眼睛,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小声儿的问:“皇,皇上,您,您……圣祖仁皇上……不是已经……”

雍正边写边淡淡的一笑:“是啊,皇阿玛不在朕的身边啦J阿玛会明白朕的心意的!”说着雍正放下笔,喝了口茶走到窗前,望着窗外的湖景和对岸那一片盛放的菊花,忧郁的说:“当初皇阿玛确实在朕与十四弟之间犹豫不决。最后,因十四弟与八弟过从甚密。虑十四弟处政之方略不及八弟,若将江山付与十四弟则如同交与八弟一般。而皇阿玛早已看清八弟心高阴险!朕虽于武功处不及十四弟,却有年羹尧可托之。皇阿玛或许早已料定朕与八弟之间会走到如厮境地!今日皇阿玛既要来接八弟,还要查问其书法,足见皇阿玛对朕此举之首肯。”

云惠有些犹豫的问:“皇上,奴婢有个问题不知能不能问?”

雍正回过头看了看云惠说:“问吧。”

云惠点了下头斟酌了一番才说:“为什么太后在您登极之后不肯入主慈宁宫呢?”

雍正无奈的一笑:“唉,朕自一出生,便奉皇阿玛旨交予孝懿仁皇后扶养。直至朕十一岁时孝懿仁皇后辞世。而那时朕早已入学多年。(皇子入学后,便入住阿哥所由教引嬷嬷等人扶养随侍,只能在固定的时间才能见到生母。如果奉旨由某位妃子扶养,那么到时间见到的只能是扶养自己的那位妃子,而不是生母。因此见到生母的机会更小。)”

“噢,也就是说您在小时候基本上对于孝恭仁皇后(雍正的生母)就没有什么感情?”

“嗯。太后对朕亦是如此。而六弟与十四弟则是一出生便由太后自己抚养,与朕不同。六弟早夭。因此太后便认为十四弟乃是其亲子,而朕是孝懿仁皇后(佟佳氏)之子。朕初登大宝,老八便以十四弟为枪,公然藐视皇权。朕不愿十四弟弥足深陷,便命其驻留遵化守陵,使其与老八隔绝。太后因此伤心,更兼孝懿仁皇后乃圣祖仁皇上亲封,本就比太后地位尊崇。因此太后推却不受,认为入主慈宁宫乃是逾制。这也是太后脾气过于执扭所至。”雍正痛心的说。

云惠轻轻的点头心中默默的想:原来是这样的。太后觉得雍正不是自己的儿子,当皇上的是先皇后之子,那么尊她为太后的确有点儿牵强。如果孝懿仁皇后在世,皇上册封两位太后,那么雍正的生母必推孝懿仁皇后为首,自己为辅。她就不会有什么逾越的心结了。如此一说,雍正的生母并不是传说中,什么因为雍正篡了小儿子的位,她以死相拼等语了。唉,如果皇上知道被后人谬传至此,不知会痛心成什么样儿呢。

雍正摇了摇头说:“老八呀就是看不清!康熙六十一年十一月,按例皇上应该祀天。”

云惠点头说:“奴婢知道,这两年您都按例举行了。”

雍正点了点头:“是啊,去岁朕之所以回驻紫禁城,就是因为新春佳节之际皇家礼仪甚繁。那年皇阿玛病笃,便命朕恭代祀天!从那时起,老八他就该看清啦。可惜他非旦不清时势,更左右允禵,至允禵人在遵化仍心存妄念,与老八等人暗中以密书往来。老十四……终于还是辜负了朕一片成全他之心呀!”

次日傍晚,也就是雍正四年九月初十的傍晚,忽有人来报称,“阿其那”(允禩)因染时疫病逝于禁所!

雍正摆了摆手示意知道了。云惠走过来,默默的为雍正研墨。雍正看了看云惠,微微一笑说:“昨日朕写了多少篇字?”

云惠轻声儿说:“三十一篇。”

雍正点了点头说:“老八今年四十五岁啦。朕就写四十五篇罢。”

云惠静静的站在一边,看着雍正写字。云惠一篇篇的数着,对雍正说:“皇上,四十四篇了,再写完这篇就够了!”

雍正点了下头不停手的说:“云惠,你去命人布置香案。”

云惠忙答应着去了。

众宫女和太监都奉命远远的看着,不知皇上要祭奠何人?云惠将香案安排在岸边,一处菊花丛中。

雍正扶着云惠的手走了过去轻声说:“八弟,你一路好走!愿你下辈子别再托生在帝王家啦!你放心,朕得了好吃食儿好玩意儿一定想着你,你永远是朕的八弟!这几篇字朕给你送去,在那边别再令皇阿玛着急了。”说着便在一只大铜盆中将四十五篇字焚了。

云惠在火光中看到雍正的眼圈儿红了,心中不禁感叹:毕竟是亲兄弟!虽然争了一辈子、斗了一辈子、敌对了一辈子,可毕竟是至亲骨肉,打断了骨头连着筋呀!

至此以康熙第八子允禩为首的政治小集团被彻底瓦解!然而雍正朝并不是就此乾坤朗朗了。

除去了八爷党之后,雍正便腾出了手来处理以隆科多为首的政治集团!

这天伺候雍正晚膳后,雍正又在批着那一摞厚厚的奏折,云惠在一旁伺候,一会儿剪剪灯花,一会儿研研墨,看时候不早,云惠叫道:“皇上”,

雍正听着这声音有点不同以往,于是抬起了头问:“何事?”

“皇上,奴婢是……想要……。”云惠闪烁着两只美丽的大眼睛,眼神飘忽不定。

“想什么?想要朕的字,还是……?”

“不是,……奴婢……想要了。”说着绕到后面用手蒙住了雍正的双眼,“别看了,明天再批吧,行不行,啊?”撒娇味道十足。

“想要什么了?告诉朕!”雍正心里乐了。

“你知道的。”

“朕怎能知道你想要什么,告诉朕你的哪里想要,朕就知道。”

云惠绕到前面一屁股坐在了雍正的腿上,两臂勾住了雍正的脖子,两片厚厚的红唇在雍正的脸上亲吻着:“你坏,就不告诉你,”云惠在雍正怀里起着腻。

“放肆!死丫头越来越没规矩了,倒落了个朕坏。行了,朕知道你想要什么了,你个械蛋!”

“云惠,朕就喜爱你的率性纯真,毫不扭捏作态,想了就要,朕在你面前真是一点脾气也没有了,你的胆子是后宫第一人!你活活的就是朕的小祖宗!”

“走吧!朕背着你!”

雍正一扫多日来极度糟糕的情绪,几个月来第一次如此开心。这也是云惠想要达到的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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