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珍格格忠义报密闻 年贵妃忧惧探口风 88

转眼又至盛夏,可是万方安和冬暖夏凉,炎炎夏日也如春天一般舒适。雍正从窗子远远望去,只见对岸一片郁郁葱葱,四周天水茫茫甚觉清凉。一转头正见云惠捧着一个玻璃盘子进来,里面是些收拾好的瓜果儿。

雍正吃着一块西瓜说:“云惠,你好像违旨了!”

“啊?我……奴婢吗?没有吧,我最近没干什么呀。”云惠紧张的说。

雍正不以为然的问:“你近来都在干些什么呢?”

云惠想了想说:“不就是服侍皇上起居这些事吗?”

“朕是问你不在朕身边的时候。”

“奴婢在练毛笔字。”

雍正笑道:“什么?好啊!改日朕来教你!”

云惠忙笑道:“那太好了。改日您赐我一幅字吧?”

“好啊!你想要什么字呢?”

云惠想了想说:“嗯,一时还真想不起来,等我想起来再说吧!那奴婢什么时候违旨了?”

“朕曾说过,让你每年在南海子戏水……”

“噢!”云惠恍然大悟:“这可不能怨我,我总不能每天早上去南海子……”

雍正笑着摇头:“这个你呀我呀的毛病已经进宫三年了还是改不了!”

云惠吐着舌头做了个鬼脸儿。雍正一看笑道:“朕是说,若你想游水,朕可以派人把福海围起来,让你尽情悠游。”

云惠惊呆了:皇上每天这么忙,还能为自己想得这么周到?云惠忙点了点头说:“那好,我还是每天早上吧!”

雍正见云惠喜爱吃浙江的杨梅,便命内务府至浙江采办。云惠告诉雍正怡亲王福晋有喜了,正想酸的吃。雍正便命人给怡亲王府送去一大筐。

这天晚上,云惠服侍雍正用晚膳。一时雍正命将残席撤去。云惠看着小太监们收拾,又亲去捧了一只玻璃盘子来,里面放着用冰镇着的杨梅。

雍正一看便笑道:“你快自用罢,朕受不了这股酸劲儿!”

云惠未及答话,却见门口处李玉正冲着自己招手儿,便向门口处望去。一时雍正见云惠正与门口处什么人使眼色,就说:“谁在门外鬼鬼祟祟的?”

李玉见问只好进来磕头行礼说:“回皇上,是奴才李玉。”

雍正点了一下头问:“何事背人哪?”

李玉忙说:“回皇上,并没有背人的事。只是显亲王府珍格格派人送来一盒子新鲜点心,立逼着奴才上来回禀云惠姑娘。奴才跟她说了,云惠姑娘正服侍皇上进膳呢,她不听!奴才被她逼得无法,这才在门口向云惠姑娘使眼色来着。不想扰了皇上,奴才该死!”

雍正一听乐了:“好啊!什么点心,端上来让朕也看看。要是上好的就没你家主子的份儿了。”

云惠忙笑道:“快传上来。”

李玉答应一声退下去,不一时领着一个穿着奴婢服色的女子上来。那女子跪下行了礼,双手捧着一个食盒儿。

云惠忙上前接了过来说:“你家格格可好?怎么这时候儿派你……哎?珍格格?你……你这是,怎么这副装扮?出什么事了?”

雍正听云惠的话也低头张望,云惠忙说:“皇上,是珍格格本人!”

雍正一听心中也自纳闷:“珍儿?快起来,出什么事了?来人赐坐!”

珍格格这才抬起头道了个万福说:“珍儿,谢坐。”

雍正忙命左右退下,并与云惠对视了一眼。

珍格格待内侍全部退下后才说:“皇上,前些时候廉亲王福晋忽然与珍儿家亲近起来。近日廉亲王又派了亲信到盛京,四下联络各旗都统、副都统、佐领等人谈一些扭曲整顿旗务主旨的言语。”

雍正点头道:“是朕命廉亲王负责整顿八旗旗务的。有何不可吗?”

珍格格忙说:“整顿旗务当然并无不可,可他们是打着整顿旗务的旗号,讨论八王议政!只因皇上命八旗子弟都事农耕,很多人清闲自在惯了,受不得苦。廉亲王的亲信便借机大肆挑拨,蛊惑生事。现下各旗的都统、副都统等各级大小官员都在与本旗旗主王爷往来打探消息,大家人心慌慌,已有两位旗主王爷答应附议八王议政之制!其他的几位旗主王爷有的坚拒,有的尚在观望。我阿玛因前些时候奉旨回盛京巡查旗务,现正与廉亲王的亲信在盛京虚与逶蛇,刚才从盛京来了阿玛派来的亲信传阿玛口信儿,让珍儿进宫将此事禀明皇上,并请皇上示下。”

雍正看了看面前的珍格格,不过十八九岁的样子,圆脸凤目,面容姣好,虽未脱稚气却露出几许坚毅。不禁问道:“你阿玛为何不正大光明的上折子,而是如此诡秘行事?”

珍格格抬起头激动的说:“皇上对珍儿和珍儿全家的恩典,珍儿全家没齿不忘。皇上曾纡尊到府为珍儿祖母庆寿,又亲自为珍儿赐婚。珍儿全家对皇上的盛恩铭感五内。如今出了这样悖逆之事,我家世受皇恩怎可作势?阿玛认为必须先行禀报皇上,好让皇上有所防备。然他们现下只是试探各旗主王爷的口风,未有真实举动,如若此时阿玛出面将其逮捕法办,以那等小人之奸猾,弄不好阿玛反被他们诬陷。到时即使到了皇上面前,阿玛亦恐难以澄清。况他们现已派人日夜盯着阿玛、额娘和祖母的动向。于是便命我前来禀报皇上!珍儿怕一不小心打草惊蛇,这才改换装束于傍晚前来,不想惊扰了皇上进膳。”

雍正点头微笑:“好!做得好!你告诉你阿玛,朕命他假意附议,探明对方全部行动计划和详细时间。另朕赐予衍潢临机处置之权。让他千万小心,不要亲身涉险!知道吗?”

云惠和珍格格明白这是给了显亲王一道上方宝剑!显亲王遇事便有全权处制的权利。

珍格格忙跪下说:“珍儿明白了。这就回去派人带口信儿。”

皇上忙拦住她说:“等一下!珍儿,你总打扮成侍婢也不是个办法。况也不安全,你又不会武功,朕心甚为不安。”

云惠想了想说:“这样吧,让珍格格有事告诉绣文,命绣文到圆明园来?”

雍正想了想说:“是朕在锦湖山庄赐婚的那位姑娘吗?”

云惠点头道:“对,她老公武艺高强。”

“老公?她的公公是哪位?如今也在京城?”雍正不解。

云惠忙说:“不是,是,是她相公!夫君!”

雍正随即想起来,笑道:“于湖呀C,如若绣文需要进园,便命于湖随行保护。”

珍格格又重复一遍:“珍儿这里有了消息,就去章华坊告诉绣文。然后再由绣文进园向皇上禀报?”

云惠又想了想说:“珍格格,你恐怕还得给绣文两套宫装衣服,免得扎眼。”

珍格格点头:“放心吧!”

雍正又说:“明日朕派人给你送一块名牌过去,你交给绣文,不要用你的。”

珍格格答应着退了下去。

珍格格走后,雍正义愤填膺的说:“真是可恶至极!朕命他去整顿旗务,推行新政。他却利用这个机会,去鼓动各旗主生事!上次秀玉山庄的事朕宽恕过他了,可他依旧不知改悔。难道非要朕使出铁腕方罢吗?”

云惠怕皇上太过生气伤了身体,忙劝道:“皇上请息怒,别把自己气坏了。那便中了他们的下怀啦。”

雍正咬牙切齿的怒道:“利令智昏!利令智昏呀!我大清定鼎中原至朕已有三代啦,太平的日子过得久了,难道他们就看不到八旗子弟那股子骁勇善战之风早已不复存在了吗?如今各位旗主王爷连往来文书都在府里办了,文档政令一塌糊涂。朕命庄亲王允禄、内务府总管来保设立了八旗公所,令满洲、蒙古、汉军三旗的都统、副都统每日至衙门办差。老八他们倒好,命其亲信四下活动。致使公所衙门虽立,而无人前往办差!一到领俸银的时候都跑了来,支褥乱竟有一人占取数份者,还不在少数!”

“是啊,这满州人代代繁衍八旗子弟越来越多。可他们也不务农,却到时就有银子花。汉人老百姓们辛苦劳作却要养活他们。这也就算了,他们还常仗着自己是满州八旗高人一等的身份欺压汉人百姓。这样下去,早晚激起民变!”云惠愤愤不平的说。

“朕命八旗均事农耕,自给自足,裁撤他们的月俸,他们便搬出祖宗旧例来压朕,拼命反对。你一个妇道人家都能明白之理,他们竟不能明了?这真是笑话!究其根本还是牵动了他们这些八旗贵族的私利_,殊不知元代便是因无法调合与汉民的关系,引至灭国的呀!前朝之鉴,犹如长鸣之钟时时提醒着朕!朕的手足亲友却不能分担体谅,朕这一片为国之心却付之东流,使朕伤心呀。尤以老八为甚,竟借此意欲推翻朕的统制?真是痴心妄想!着实可恶!”雍正将拳头捏得紧紧的。

云惠摇头叹道:“唉,或许他的心中也有隐痛。就如皇上曾经说过的,争位不过是为了生存。因为任何一个对手登极,都会对自己不利。要想活下去只能不断的争斗!这真是一个怪圈儿,即使已经有人继位了却依旧不能停止。”

雍正闭目叹道:“是啊!不仅是为自己的生存,也是为自己这一党之中的众人生存!朕与他是一样的欲罢不能!年羹尧的事朕刚刚松了一口气,隆科多又不省事!”

云惠没有答言,她知道这位皇上舅舅的名气絶不在年羹尧以下!

雍正睁开眼苦恼的说:“隆科多的手伸得太长了!他与年某人一样,他提拔的官员叫佟选!年提拔的叫年选!他家又是皇亲国戚,素来便有佟半朝之称。自圣祖仁皇帝以来,他家在朝野上下编织出庞大的关系网,犹如古树盘根错节!就如朕命江宁织造曹家还清积欠。他便从中百般回护,如此之例不胜枚举。浙江巡抚法海虽是他的亲戚,其人却截然不同!只是剪除这个几代结下祸根恐怕比除去某人更加困难!年羹尧是朕一手造就的,造成他如此狂妄不羁。而佟家早已权倾朝野,一门显贵已历百年啦!”

云惠轻轻的走到皇上身边,将他的头揽入怀中,用手轻轻的将雍正紧锁的眉头推展开来。喃喃低语:“会好的!一切都会好的!”

雍正有些疲劳的叫道:“来人……”当晚他急召了怡亲王、方老先生、张廷玉、马齐等人在圆明园勤政殿密议此事。

云惠回到住处,摆弄着珍格格刚刚送来的点心,不禁在心中想:如果不是与雍正朝夕相伴,真的无法相信当一个皇帝是这么的困难!雍正的政敌太多了,积累的弊政也太深了。不除去政敌就无法推行新政,不推行新政就无法改革吏制、刷新积弊。不推行新政就会使民怨沸腾,激化满汉矛盾。甚至大清的基业都不能稳固。元朝也是异族入主中原,可是自元太祖到彻底灭亡却只有一百多年!如今清朝自世祖入关定鼎中原,也已将进百年,清朝在1723年(雍正元年)走到了一个岔路口,是像元朝一样固守成规而招致灭亡?还是整顿朝纲广纳汉臣的建议,学习汉族优秀的文化和经验从而达到巩固统治的目的呢?无疑自太宗(皇太极)以来便下定了决心,决不做第二个元朝!可是真正到了触及满人利益的时候,哪位皇帝也不好当呀!更何况是一位政敌这么多的皇帝?

就这样,一种压抑的气氛笼罩在圆明园之内。整个夏天,绣文不断的传来珍格格送进宫的消息。而年羹尧在被调任为杭州将军后,依旧不改旧日的狂妄!其在京的父亲及宫中的年贵妃,比起他的政治敏感性真是高了一大块,特别是年贵妃。雍正每每派人前去探望,不时赏些吃穿用度之物。可是她的身体却越来越不好。每次派去的人回来,都私下议论说,年贵妃向他们打听皇上对其兄长年羹尧的态度。每次听到一些消息,便愈加惊恐忧愁,本来只有三分的病倒因其兄长添了七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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