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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递给徐西陆一个锦盒。
徐西陆打开锦盒,愕然瞪大眼,“这是……”徐安宁的玉钗?
“这样,也算是物归原主了罢。”宋衍澈轻轻一笑,“当日,朕与你在洵江初遇,本以为是金风玉露,没想到……”
徐西陆紧紧地握着玉钗,纵然他从未对宋衍澈动过心,此刻也忍不住为之动容。
宋衍澈闭了闭眼,继续道:“朕自知岁月无多,还要招惹你,知道卿儿心悦你后,反而更想把你得到手,好似这般,就能赢一回他。”
徐西陆道:“皇上,王爷从来就没想过要与您相比。”
宋衍澈望着他,眼中饱含眷恋与不甘,只映着他一个人,“朕先前想,即便是朕死了,也要先让你去黄泉路上陪朕……”
一股凉意攀上徐西陆的后背,可没等他说什么,宋衍澈又是轻轻一笑,“可你,是卿儿的心爱之人,也是朕的……”他顿了一顿,没有说出剩下的话,只道:“朕终究还是,舍不得。”
第96章
宋衍澈的声音渐渐变低, 徐西陆凑得很近才能听到他说:“你……陪陪朕。”
徐西陆在脚踏上跪坐下, 仰头望着他久久, 第一次主动握住了那双冰凉的,骨瘦如柴的手。
过了这么久,他还是能闻到, 独属于宋衍澈那淡淡的药香。
“皇上,你……快些好起来。”徐西陆轻声道。无论宋衍澈做过什么, 他都是宋衍卿最敬爱的哥哥, 也是一个真心爱过自己的人, 即使这份爱掺杂了太多太多的私欲。
世事无常,人生短暂。徐西陆突然觉得, 或许应该对爱自己的人好一点,哪怕只有一点。
宋衍澈已经没有回握住他的力气,只能抬起另外一只手,描绘着徐西陆精致的五官, “西陆,下辈子,你能不能多喜欢朕一点?”
徐西陆鼻子一酸,心中大恸。
“愿来世, 只有你我二人, 结寻常……布衣……”宋衍澈说着说着,气息渐渐微弱了下去。
不知过了多久, 原本停了的雪又絮絮下了起来,软白无暇, 仿佛能净化世间一切污秽。一片雪花落在宋衍澈垂下的长睫上,徐西陆看见了,小心翼翼地探出手,雪花一碰到他的手就融成了雪水。徐西陆收回手时,无意中瞧见了宋衍澈狐裘下似乎藏着什么。他稍稍动了动狐裘,才发现那是一个只有半面的狐面面具。
一连串记忆在他的脑海中渐渐复苏——月元节,狐面,药香,还有那双含着秋水的双眸。
——竟然是你。
徐西陆站了起来,由于跪坐得太久,他的双腿有些发麻。他跌跌撞撞地走到静心殿门口,不知为何就瞧见了宋衍卿的脸。
宋衍卿看见他,神色十分担忧:“西陆,你……怎么了?”
徐西陆摸了摸自己的脸,才发现不知何时,他已泪流满面。
宋衍卿意识到了什么,越过他冲进殿内,撕心裂肺地喊着:“皇兄——”
承宁八年腊月初七,承宁帝驾崩,与先皇后合葬与京郊皇陵。
各家各户刚摘下的百绫又挂了上去,这个年,在一片萧瑟肃穆中过去了。
宋衍卿跪在太庙前,一如八年前先帝驾崩的时候一样。那个时候有皇兄陪他一起跪,那个时候,上头还没有皇兄的牌位,那个时候他还是小皇子,而不是现在的摄政王。
刘进忠推门而入,轻声道:“王爷,徐太妃,没了。”
这个消息没有在宋衍卿心中掀起半点波澜,“怎么没的?”
“徐太妃疯疯癫癫了半年,今日一早,不慎掉进井里,宫女发现得晚了,就……”
“她的后事一切从简,葬入妃陵罢。”
“是。”
见刘进忠没有告退的意思,宋衍卿问:“还有何事?”
“王爷,先帝走之前,曾有口谕。”刘进忠话说到一半,停了下来,似有迟疑。
宋衍卿寒声道:“说。”
刘进忠忙道:“王爷,先帝命小徐大人为其……守陵一年。”
宋衍卿的表情出现一丝裂缝,随后又恢复了麻木,“知道了。”
次月,新帝登基,年号天玺。
勤政殿内,宋衍卿亲自给幼帝戴上冠冕,端详了他片刻,道:“走罢。”
六岁的宋蕴容面露可怜,抓着宋衍澈的蟠龙袍,“小叔叔,我怕。”
宋衍卿摸了摸他的头,“我陪着你。”
吉时到,宋衍卿牵着幼帝的小手来到正德殿,一步步走向皇位。
徐西陆站在群臣之列,朝着年幼新帝和摄政王,一拜九叩,高喊着:“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宋衍卿在最高处,眉目张扬,俊美逼人,犹如一颗璀璨的宝石,折射着所有的光彩,无论谁在他旁边,都被比得黯然失色。
就是这样一个人,属于他。
真好。
天玺帝登基的第二日,徐府接到了要徐西陆去皇陵守陵一年的圣旨。徐泰和谢氏都极其不解,徐西陆一不是什么皇亲,二不是什么侯爵,区区一个四品的官员,怎么会被派去守皇陵?现在徐西陆仕途正顺,突然离开一年,谁知道回来之后六部还有没有他的位置。
如今徐泰和就这么一个儿子能指望,接到圣旨之后急得团团转,“我这就进宫,去探探摄政王的口风。”
徐西陆叫住他:“不必了,这不是王爷的意思。”
“不是王爷的意思?”谢氏道,“那会是谁?西陆,你快想想办法呀。”
徐西陆轻轻一笑——果然,以那个人的性子,是半点便宜都不想给被人占。人都没了,还要再坑他最后一把。
又或者,他是为了减少两人心中的愧疚感,才留下这一道圣旨。
“不就是一年么?”徐西陆无所谓道,“皇陵就在京郊,写封信两天就能送到,而且据说那边依山傍水,风景秀丽,我去那就当是静静心了。”
谢氏哭笑不得,“你这孩子,真是心大。”
徐泰和叹了口气,“你能这般乐观豁达,自然是好。只是……罢了。”他独自一人撑起徐氏数十载,再多一年也没什么。
徐西陆要去守皇陵的消息很快就不胫而走,谢青莘得知后,又和上回他去北疆一样,邀请了一众京中好友,在清辉楼为他设宴饯行。
由于尚在先帝的孝中,席间上多是清汤寡水,众友以茶代酒,一起敬了徐西陆一杯。
徐西陆将杯中的茶的一饮而尽,目光在好友们的面前逐一停留。
上官家的两位公子,尤其是上官忱,在沈子闲死后一度被沈氏打压得抬不起头来,如今沈家覆灭,上官大人官升两级,虽说阴影还在,但终有一天,阳光会将阴霾完全驱散。
林洛,翩翩少年,才貌双全,马上就要参加明年的殿试。听他说,林如筠回到靖国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