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简直是岂有此理!

林之迁躺在金家大宅后院的一棵大树上,枝叶茂盛,倒是个睡觉的好地方,可惜今日辗转反侧就是睡不着,眼前一直闪过那孩子的面容,纤细的眉,一点朱砂在发间若隐若现,皮肤是江南人的白皙柔韧,身高只到自己的下巴,但那眼睛却是变化万千的,看着自己的时候眼神灼灼,鼻子小巧笔直,嘴唇是淡色的,笑的时候微微弯起就是囧囧的弧度,好象期待谁的采颉一样……

啊!!!!!!!!!!!!!疯了疯了。

林之迁一个惊吓差点从树上掉下来,自己怎么会这么无耻,那么小的孩子,怎会有意囧囧,全是自己的臆测而已,满面刺红,林之迁坐在树上呼吸急促,有什么事情不对了,但从小被师傅在山上带大的林之迁并不知道,或者说他还不明白,他不象金缕衣自小就有那么多的心思,大家大户,业大家更大,寂寞的人总是比别处多,再白的布匹被渲染那么多年,莫说不变黑就是好的,断不会再有他那纯洁的心思,就某个地方说起来,他比金缕衣更小。

这个时候的金缕衣实在是想不到,他那句不似情话的情话会有这么大的效果,早知道这么容易,他一天说几句就不会再苦恼的想着怎么表明自己的心思了。

自此过得几日,林之迁渐渐平静,只是面对缕衣的时候再硬不起心肠,以前只道自己是非常讨厌他的,但自那日自己心情动荡之后,再看他软软的叫自己后终是摆不出冷脸来,师傅的命令又在,他跑也跑不得,冷又冷不起来,缕衣见他软化,更是见缝插针的纠缠,整日哥哥长哥哥短,也不知道怎么了,或者是因为太长时间不和他人接触,所以特别贪恋那种温度,缕衣找着机会就会扑上去,自从知道他不怕自己的毒之后,缕衣简直是肆无忌惮,可惜林之迁虽然忍受他,但对于身体的接触还是有个限制,不太过分的靠近就算了,若是牵手或者双手抱住他,不是被训就是不理他,弄得几次,缕衣摸清限度,总是极度的想碰触到他,但又不愿意他不理睬自己,只得暗暗忍耐,实在受不住就假装身体虚弱,以毒xing发作为名大行亲近之实。

好笑林之迁关心则乱,终是只得如了他的愿。

夏天过去的时候,林之迁已经被缕衣牵了无数次的手,秋天过去的时候,林之迁已经不再排斥挂在自己身上的少年,等到了冬天,缕衣爬上院子的高墙,远远的看见林之迁过来,隔得那么远,林之迁看微笑的少年对自己说了什么,还不曾反应过来,只看一片苍白的底色下,忽然就失去了他的踪影。

“林之迁,接住我。”他说。

声音传来,语气是快活而开朗的。

没一点预兆,林之迁感觉有那么一刹心是停止跳动的。

轻功使到了极限,但林之迁还是觉得自己慢,好怕,好怕自己赶不到,好怕,好怕自己让他受伤,那么远不过一瞬,在落地之前终是接住了那任xing的孩子,用力过猛,林之迁抱着他转个身卸掉力量,素雪轻扬,有一点落在他的脸上,看他躺在自己怀里,咯咯咯咯的笑声传来,甜蜜而得意。

“我就知道你会接住我的。”林之迁还不曾说什么,缕衣躲在他怀里已经撅起了嘴辩解,因为天气冷,那苍白的唇有了点红润的颜色,长发未束,披散流泻在一身火红上,而那点朱砂跳跃着在眉间滑过,万千风情。

林之迁生不出气,心似要跳出来。

“你就不怕我赶不急么?”

缕衣的眼神有点奇怪,“哥哥,你有教我轻功。”

林之迁一时愣住了,那墙也不是甚高,到底是关心则乱,可是不好辩解,只得气急败坏,“那也不能乱来,你没有内功,那点轻功怎能护你周全。”

金缕衣看着面前的人,他的眼神是真挚而焦急的,隐隐的担忧隐藏其间,额头在这么冷的天气里也冒着点点的虚汗,怎么可能,他在夏天都不出汗。

“哥哥,你是在担心我吗?”

林之迁不语,瞳孔一阵收缩,就在缕衣以为他又要否认的时候他却缓缓的,似揭开了谜底样的答道:“菜菜,我是担心你。”

缕衣定定的看着他,有些事情他以为自己可以经得起等待,可是,在这一刻,他却觉得原来自己是这么不合格的猎人,所有的等待太过漫长,以致于些许幸福到来的时候他都觉得很盛大,好象虚幻,做梦一样的轻飘飘。

“哥哥……”缕衣紧紧的埋进他的怀里,还不是时候,还不是时候,我还太小,缕衣暗暗叮嘱自己要忍耐,而林之迁,你什么时候可以……

“哥哥,我们去看雪吧。”缕衣拉他一起,跳跃着穿过所有的院落和围墙,眼神明亮,笑容绝美。

林之迁被他拉着,俊秀的脸上是一片单纯的快乐,所有的冷淡和冷漠全褪去外衣,在这一刻,两颗柔软的心彼此靠近,相视一笑间全是莫名的喜悦,看着对方的眼神缠绵而深情,相携而去的两人,一个俊秀一个魅惑,都是少年的年纪,默契的言语,温暖的眼神,他们之间,所需要的,只是一点时间。

金缕衣相信,在这一刻,没说出口的,真的是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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