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躺在枕边,长安其实没什么兴趣,想了想又翻身坐起来,靠在里侧的墙上,松了绳结,算了,当消磨一下时间也好。

祁夙对画册的画功和制作要求很高,所以送来的虽然只是薄薄一本,从装订的的做工和封页的题字看简直像是风雅的诗集,长安翻开第一页,纸张的薄厚适中,触感舒适,一看就是贵重材料。

长安不太能理解为何师哥对画册的要求要这般严苛,明明他买回来看上两遍就没了兴致,不过这种问题他是不会问出口的,毕竟不重要。

但游序正儿八经地问过,祁夙当时正在研究新到手的画册,从那缱绻放浪却不露骨的画上抬起头,平静地说,“你不懂,这是精神上的足意,你想想,既然要看自然要挑最好的看,粗鄙劣质的画册只会消磨你对情事的绮思,花的银钱确实少了,但实际上你也并没有得到多好的体验和印象,多划不来,这就像你修习心法,持之以恒和散漫以待得到的结果能是一样的吗?”

长安觉得拿两者做类比听起来有些古怪,但最后那句话他是赞同的,自然是不可能一样的。

画册一页一页地翻过,长安还是忍不住感叹一句,师哥的眼光确实好,画风精致生动,人物刻画巧妙,更妙的是每幅画面都会有不同的场景出现,情色旖旎的床帏中,昏暗撩人的夜色里,灯火通明的书案前,人流涌动的门板后。

长安觉得有一幅的画面尤其放浪,在四下无人的桃树下,一个男子半露着右肩,衣衫凌乱的滑在臂弯,背对着画面正埋头贴着女子细嫩的颈侧,右手臂弯还挂着女子白嫩的腿。

画面并不露骨,女子因姿势的关系被挡了大半,但搁在男子肩头的素白手腕绕过对方脖颈处,紧紧地捂住了唇,蹙着眉仿佛害怕泄出的呻吟会被未入画的人听去,可她脸上分明是深陷旋涡的欢愉,画中人活灵活现仿佛就在眼前,长安有些仓促地别开眼,感觉自己像窥探了不可说的画面。

画册翻到最尾页,有一张微薄透的纸黏在了页面底部,如果没有认真阅览过画册不太容易发现,长安捏起边角,纸质跟整本画册格格不入,应当是不小心夹进去的。

将纸张放回尾页,长安这才将注意力放到页面上,从笔触的手法上看该是出自同一人之手,只不过风格却大相庭径,这本画册的所有画面都带有场景,隐秘的部位都巧妙地被动作遮挡,犹抱琵琶半遮面似的引人遐想,这幅却一片素白,只有两个人物,像是还没画完场景的半成品。

两人叠到一处,后面的人拥着前面的,舔咬在身前人的肩胛处,双手将人环抱住,动作像挟持又像占有,前面的人胸口半敞,将露未露,脖颈难耐地向后仰去绷出弧度,整个人像完全嵌在背后人的胸口处一样,与前面画面的温柔旖旎不同,这幅画面哪怕只是衣衫半敞也淫靡露骨,叫人看得血脉偾张。

长安觉得不对劲,口干舌燥地往下看,见到在凌乱的衣衫下,背后的人一只手隐在身前人的身下,要仔细看才能发现盖住下腹衣衫处的突起。

这画里是两个男子!长安放在页尾处的手像被火舌烫到,猛地一推,画册顺着力道滑下榻,掉在地上的时候叩一声。

房间里安静得只剩下长安的急喘,他惊疑不定地望着画册飞出去的方向,下腹升腾起的火热让他无所适从。

但最让他震颤不已的不是那纠缠露骨的画面,而是脑海中挥之不去的宁致远。

第16章 下山

隔日晨起发现又是一片滑腻,长安脸色更加难看,懊恼地起身换衣服,经过宁致远的房门时脚下生风,没多远看到三师兄往这个方向走,顾临之见长安被狗撵一样从院子里蹿出来,忍不住探头,身后没人啊,笑着打趣,“小七咬你了?怎么脸色这么差?”

说着还抬手碰了一下长安额头,又看到院子里的宁致远开了门,先冲着师叔问了声好,感觉到长安顿了一下,眼尾浮上点薄红,宁致远走近的时候听见顾临之的声音,“小六,你是不是不舒服?”

长安将心头的慌乱压下去,调整一下脸色才摇头,“没有,师兄过来是不是有什么事?” 宁致远的手也过来探了一下温,长安控制住没再僵着,待手抽走的时候松了口气,“过来找你呢,师父接到一个南临的委托,挺轻松的差事,让我们一同去办,我想你还得找人照顾小七,就过来跟你说一声,今早的修习课不用过去,用完早膳就出发。”

这几年基本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有专人送一些委托请求上灵山,分了不同的等级系数,到了尹博鸿手里做分配,给合适的人下山历练的机会,这些委托纷杂,大多只是帮忙寻失物,或者找失踪的人,再难一些的是一些门派的委托,过去指教武功的。

每个委托的都会多少附上酬金,或多或少灵山也从不在意,灵山虽沉寂了许久,到底之前也是名门,留下了不少的积蓄,不靠这些谋生,接收委托只是想给徒弟们找些机会入世历练,若有不愿接收的委托,尹博鸿会将酬金一并送回去,不过这个情况很少。

灵山人中,宁致远接收的委托难度系数最高,基本不会交给师兄弟们去,而在所有的委托中,有一条铁律,不涉朝堂事。在接受委托的时候尹博鸿会详细在回信中询问并且明确表示不会接跟朝廷相关的委托,理由也很简单,江湖事江湖了,涉朝堂事会乱了规矩。

长安是这两年才开始和师兄们一起接收委托下山的,已经能够习惯不同师兄的风格,顾临之对事情的量度精准,这是他的行事习惯,他既说是轻松的差事,必然就是轻松的。

“南临?”长安猝不及防地想起了陆遥,他走之前根本没想过还能有回去的一天,索性连先生的地址也没记着,乍听到百感交集,也不知道先生还在不在南临,还有那两个爱贫嘴的人,一想到心里一片柔软,能再见到就好了,“我没什么要带的,两套换洗的衣物跟一些银钱就好。”

宁致远看着长安的脸色活泛起来,松快道,“惊晚近来应该不会有委托,把小狐狸放到他那儿去吧,祁夙跟游序可养不了活物。”

这事儿他这个师叔做的也没有林惊晚精细,况且小狐狸还很怕他,想到要好些时日都见不到长安,抬手将长安的发揉热了,才交待,“闲事少理,早去早回”,长安被揉得心里发软,点头应下了。

去南临途径信都,到信都时正好入夜,长安正看着一条街的商铺,寻思着去哪家客栈歇脚,顾临之说,“小六,师兄带你回家。”

他们师兄弟间有三人是无家可归者,所以他们私下从不提家门的事,后来形成了默契,会习惯地避过这个话题,但顾临之已经到了家门口,断没有不回去问候一声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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