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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睛红得像要马上掉出泪来一般。

他这样子哪像没事?

田诺皱了皱眉,还待追问,惜墨匆匆跑出,眼睛也是红红的,冲着她连连摇手。

田诺噤声,蒋浩卿的神情却又恍惚起来,不一会儿,似乎忘了田诺的存在,再次摇摇晃晃地向前走去。惜墨的眼睛越发红了,望着田诺欲言又止,终究还是紧紧抿上嘴,对她做了个抱歉的手势,也不说话,安安静静地跟在蒋浩卿身后。

田诺满腹疑惑:主人如此,仆从也这个样,一个两个的,这是怎么回事?可这会儿,她显然不可能拉住蒋浩卿问个明白。对了,她可以问白雁归。蒋浩卿出现在这里,应该是来见白雁归的,也不知道两人之间发生了什么事,叫他如此失魂落魄。

白雁归住的院子在园林最深处,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守卫森严,里面静悄悄的不闻半点声响。见到她来,大概是已经得了吩咐,守卫悄没声息地让开一条路,把跟随的桂枝拦在了门房。

田诺独自绕过一座玲珑太湖石,便看到前面回廊曲折,连着三间宽敞轩丽的正房。云鸢站在廊下,指挥着几个侍卫有条不紊地收拾行装。

东厢的窗下,白雁归独自跪坐,泼墨挥毫,正在一小片绢帛上书写着什么。等到写完,他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小的瓷瓶,将瓶中液体滴了几滴在他写的字上,白绢上的墨色顿时消失不见。

他将处理过的绢帛交给云鸢,云鸢小心地叠起,往外走来。刚一转身便看到了她站在那里,如释重负般招呼道:“小娘子可算是来了。”

田诺对他笑了笑,叫道:“云大哥。”

云鸢笑眯眯地正要应下,白雁归听到动静,抬头看过来,威仪流露,冷冷开口道:“叫他云鸢便行,他算哪门子的大哥。”

云鸢笑容僵住,摸了摸鼻子,居然一句反驳的话也没有,灰溜溜地退了出去。

田诺看不过去,和他抬杠:“他比我大,自然该称一声大哥。”

白雁归不置可否,只指了指对面的坐榻,招呼她道:“进来坐。”

田诺进去,便见他面前的矮几上堆着小山似的竹简绢书,边上放着一个火盆,里面还有未烧尽的绢帛。

因未出门,他只穿一件素白的道袍,乌黑如缎的长发随意披散肩头,衬得那一张如霜似雪的面容越发容色逼人,乌眉如画,星眸灼灼,唇几乎抿成了一条线,唇色却依旧是血色不足般色泽极淡。

“阿兄。”她敏锐地感到了他似乎心情不佳,心中微凛,乖巧异常地向他行礼,随即端端正正地在他对面跪坐好。

他依旧是素来淡淡的模样,点了点头道:“等我一会。”低头在面前的竹简下写着什么。

田诺见他专注,紧绷的身子慢慢放松。再过片刻,见他依旧没有注意她,索性一手托腮,懒洋洋地趴在几上,打量屋子的布置。

屋子不大,向南却有一整排窗槅,阳光透过大开的窗户射入,将里面照得明亮异常;窗外,则有几株红梅初绽。

梅影横斜,暗香浮动,赏心沁脾。田诺忽地就想到当初元锐带她去香雪山庄,也是在漫山梅花烂漫时,她逞一时之勇救下了他。那时候,她只想着救下他后彼此两清,却没有想到,自己和他还会有这样的渊源和羁绊。

“在想什么?”他处理完几份紧急的公文,放下手中的笔,慢慢活动了下发酸的手腕。

咦,他事情处理完了?田诺一个激灵,立刻收了懒散的姿势,恢复了中规中矩的姿势,乖巧答道:“没想什么。”

他目光在她脸上刚刚托腮时压出的红印子略一停留,只做不知,又问她:“我让人买了玉桂芳的点心,叫他们拿过来?”

如他所料,她的眼睛又亮了几分,却依旧维持着端雅的姿态,矜持地点了点头。他自然察觉了她突如其来的拘谨与规矩,不动声色,一手随意搭在矮几上,闲闲问道:“这些天,诺诺都在忙什么?”

她掰着指头数给他听:“看书,写字,练琴,逛街,还去看了几个老朋友”

他沉吟不语,搭在几上的手无意识地轻叩几面。笃c笃c笃

田诺被那一声声规律的笃笃声搅得心虚气短,下意识地反省:“我做错什么了吗?”

他这才开口:“为何不来看我?”

“啥?”田诺傻眼,“你不是忙吗?”

他凝眉不悦道:“我无暇看诺诺,可诺诺能来看我啊。结果整整七天,我不请你,你就不来?”

田诺:“”喂,讲道理,你不说我怎么知道能来看你,不是怕打扰你的正事吗?她算是明白了,他应该是真的心情不好,因此显得格外没耐心。通常情况下,这人不会这样无理取闹。

她忽地就想到了刚刚进来时碰到的蒋浩卿,心中一动:会和他有关吗?犹豫片刻,她小心翼翼地开口道:“阿兄,我刚刚进来时碰到了蒋大哥。”

白雁归淡淡看她一眼:“想问什么大大方方地问。”

田诺眨了眨眼:“他好像很不对劲的样子。”

白雁归神色冷下:“你同情他?”

怎么忽然不高兴起来了?这脾气也太阴晴不定了。田诺心里叹气:还以为阿兄大了几岁,成熟些了呢,她还是太天真了。

她好声好气地道:“他是你的好友,又一向照顾我,我担心他不是应该的吗?”

白雁归神色微讽:“呵,好友。”

田诺察觉不对:“阿兄,究竟怎么了?”

白雁归道:“他是奉了吴国公之命来做说客的,重提婚约的。”

田诺怔住,喃喃道:“他身在吴郡,元大人有命,自然不能不从。”可为什么最后蒋浩卿会失魂落魄地跑出去,即使白雁归拒绝了他,他没有完成使命,也总不至于痛苦成那样吧?

白雁归的声音越发冷淡:“若只是如此,他自然不会和我割席断义。”

“割席断义?”田诺大惊失色。蒋浩卿和白雁归两人是打小的交情,只是为元慈做了一次说客被拒,不用这么严重吧?

白雁归垂下眼,淡淡道:“他很快就要做元慈的女婿了。”

田诺张大嘴,吃惊地道:“如瑶不是要嫁入杨家吗?”蒋家虽然也是士族,和杨家比起来可就差得太远,元家不至于毁约将女儿另嫁吧。

白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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