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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明月无法掌控任务所剩时间,但她开始希望,能够在这个任务世界再待久一点。
【……如你所愿……】
“……!”
屋外。
雪兴泽思来想去,还是觉得有必要与姐姐解释一下,不能让误会继续加深。他站在厢房门外,伸出手正准备扣动门扉。
“嗯……啊……求你……啊啊……”
即将接触的门板的手,硬生生地顿住了,五指紧握聚拢成拳,在半空中因为用力过猛而颤抖;额前黑亮的刘海遮住了琥珀色的双眼,他高挺的鼻梁下,双唇抿成了一条直线,双颊突突地跳动,牙关紧咬。
该怎么办,是离开还是继续站在门外……
少年缓缓收回拳头贴在胸前,猛地转身朝院子里走去。
“可恶!”重重的一拳砸在石榴树上。“混蛋!”又是一拳。
石榴枝上的积雪,簌簌抖落了雪兴泽一身,他纤长的身影,涌现出了地狱烈火般的热气。
真是气到冒烟了。
不知到底在院子里站立了多久,当月光的清辉洒满整个冰雪世界,雪层折射的光芒把天幕映得好似白昼,厢房的门吱呀一声轻轻地开了,片刻后便重新阖上。
脚步声停在身后。
“难为你站了这么久。”钱云笙双手抱胸,气定神闲地说道。
雪兴泽忍了半天,终是难以自控地旋身朝钱云笙的肚子送出一拳,打得他一声闷哼,“你是故意的!”
他怒不可遏,收拳出腿,侧踢速度快如闪电,在寒夜里带着劲风,对着弯腰躬身男人的后背重击,直接把他扫到了雪地里。
钱云笙捂嘴猛烈地咳簌,他的衣领被跨坐在身上的少年揪起,对方高举的拳头对准了他的脸。
明亮的月夜看不到星空,少年表情阴戾,双瞳好似在燃烧,他的背后是幽蓝深邃的天穹,意外地使人感到安宁。
“要打便尽情地打吧,若是为了算和你姐姐私奔的账,就算是要打死我,我都不会还手。”钱云笙表情淡漠地说,疼痛没有牵扯到他的一丝表情。“若是为了夺回你的姐姐,抱歉,我死也不会放手。”
“卑鄙!”钱云笙的拳头砸了下来,钱云笙的脸被打到一侧,嘴角流出了血丝。
“咳咳…...就算是死我也要她,我会照顾好她。”
少年的拳头重新举到了半空中,钱云笙闭上了眼睛,嘴角挂着笑。
半响。
“钱云笙你他娘的真是混蛋透顶!”
预料中的拳头没有落下来,少年翻身坐到一边,颓然地向后仰倒,躺在了雪地里。
“我不信你,但我信姐姐。”
雪兴泽望着月空,突然冒出了这一句。
夜很静,两个大男人躺在雪地里,狼狈得可笑。
“若是你敢辜负姐姐,我绝对饶不了你。”
“若是我没能照顾好她,你便来杀了我如何?”
“不用你说我也会亲自动手!”
“可惜……咳……你永远也不会有这个机会……”
同年,钱云笙在石小曼美国富商丈夫的引领下,开始学习英文,协助其经商。
与戏子私奔的军阀家大小姐之十五
当雪兴泽在堂屋里撇开视线,长眉微颦以别扭神态对钱云笙点头时,顾明月完全搞不清楚状况。
少年的态度看似恶劣一如昨日,不过若是细细体味一番,确着实能够发现蛛丝马迹的异常。
那股从他身上释放出的,强烈地向钱云笙聚拢的敌意,如云开霁散,烟消无踪。
真是奇怪,顾明月默默寻思着,在她没有觉察的时候,这两人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钱云笙坐在顾明月身侧,他看起来容光焕发,神采奕奕,正垂眸含笑着为她盛粥,拿着瓷勺的手似晨曦下的新雪般白皙剔透,带着玉质的莹润。
“来,这是你的。”钱云笙把盛好的小米粥放到顾明月手边,随后又另盛了一碗,笑意温和地把香气四溢的瓷碗递到雪兴泽身前。
“小姨这个时间是不会起床的,早饭只备了我们三人的份。”雪兴泽接过瓷碗也不道谢,摸了摸鼻子,咬着满口的羊肉包子语气含糊不清地嘟囔。
顾明月低应了一声,表示知道了。她向来喜欢食不言寝不语,于是伸手拿了个麻酱烧饼,小口进餐。
早餐的配菜是酱黄瓜及麻仁金丝咸菜,温热香甜的小米粥配着可口爽脆的小菜入喉,让空置了一晚上的五脏庙陷入了幸福的满足感中。
风平浪静得不可思议。
用饭过后,雪兴泽叫佣人沏上了茉莉花茶。他托着茶碗,姿态放松闲适地拨弄茶盖轻撇茶汤里的浮沫,面上一贯的阴郁狠厉被袅袅散发出清香的热气中和,透出几分柔缓。
少年上着米白色立领衬衫,下着带着银扣背带的墨色长裤,他低头轻轻缀了口香茶,动作是不输于钱云笙的雅。在这一刻,顾明月才从雪兴泽身上感受到了一丝悠哉的大家公子哥儿气息,那是种漫不经心的风致,华丽沉郁却又矛盾的轻缈曼妙。
“姐姐,唐家的事情,你打算如何处理?”雪兴泽单刀直入的问话,打破了一室的平和。
堂屋里的气氛一时间有些凝重了起来,火盆里的炭火燃烧得通红,带着细微而又清脆的炸响,冉冉升腾的热气流扭曲着周遭的空气,在视觉上制造出混乱而又模糊的效果。
滚烫的茶汤从盖碗中铺洒到了虎口上,钱云笙浑然不觉,他下意识的把视线投注到了身侧女人的脸上,目光中闪动着不知名的光彩,那是种带有一丝焦虑态度的坚定。
顾明月放下手中的青花瓷茶碗,站起身走到堂屋门边,她掀起厚重棉帘的一角,瞬间清冽的空气便从窄小的缝隙中呼啸着挤入室内,稀释了空气中原有的浓郁压迫感。
寒风吹动着顾明月鬓边乌黑的碎发,她深吸一口气,肺部里沁入了冰雪的温度,靠着这澄澈而又寒冷的空气,来唤醒在温暖安逸中沉浸的大脑。
“父亲知道了么?”顾明月敛眸,启唇请问。
“我出发的时候并不知道,但已经过去了这些日子,我想,父亲怕是……”
“那就让我再任性一回吧。”顾明月打断了雪兴泽的话,她放下手中棉门帘的一角,施施然走回钱云笙身旁坐下,紧握住了他发僵的手。
“我或许,十分不孝呢……”
女人类似于梦呓般的呢喃,用带着些许罪恶感的无奈语气,在只有呼吸与火花细微炸裂声音的内室里,弱小却又无比清晰。
雪兴泽无言良久,最后妥协般地颔首说道:“唐家的事情,能拖便拖吧。”
若这是姐姐所期望的幸福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