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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不理你了。”
赵枝枝垂下脑袋,孱弱的双肩微微塌下,软糯的嗓音有意凶恶,却带出软趴趴的尾音,不安的情绪一览无遗,毫无震慑力。
姬稷不懂她为何局促难安,在他看来,她的回答很让人满意。
正如奴隶永远只属于最强大的主人,有才能的人,不该在输家身上耗费自己的一生。为人臣者,就该知趣。谁当了皇帝,就该效忠谁。死咬着过去不放,只会自取灭亡。
大夏王室宗族旧贵也好,其他蠢蠢欲动的诸侯国也好,如今的帝天子是他们殷国的国君,是王父,而以后,以后就是他!等他做了帝天子……
姬稷及时打住。
他一直都是王父引以为傲的储君,以前是,现在是,以后也会是。
王父还健壮,他会替他保管帝位许多许多年。
以后的事,以后想。
姬稷思绪回笼,少女已是水雾涟涟,她焦急地盯着他,委屈问:“刚才我说的话,你会告诉别人吗?”
姬稷摇摇头,“不会。”
云泽台各人背后的主家心思各异,就当她是谨慎吧。
虽然,这个小东西,看起来又小气又……愚蠢。
“你躲在这里过夜的事,我也不会告诉别人。”赵枝枝一颗心放回去,立马回以同样的承诺。
姬稷袖下的手从短刀柄处松开,他扫量眼前矮他一截的少女,笑道:“我的事,不能告诉任何人,一个字都不能透露。”
赵枝枝莫名心头一颤。美人笑起来真好看,干净得像个天真无邪的小孩子。
可是。
她仰头望他:“说了,就会杀掉我吗?”
第4章
姬稷一愣,没想到她突然问出这句话。
他笑容未改,盯着她的眼神却瞬间变得凶狠起来。
似逗一只毫无威胁的猎物,姬稷口吻轻松,凝进她眼中:“你觉得我会吗?”
小室静悄悄,只有风的耳语声缓缓流淌。
阴白的日光将草席一分为二,少女端坐阴影中,半晌,她如雪的面庞绽放纯真笑颜,灼灼其华:“你当然不会呀!我同你玩笑而已,瞧你生得这般娇柔,只怕连斧头都拿不起,哪杀得了人呢。”
姬稷:“我……娇柔?”
少女认真点头:“娇柔。”
姬稷深呼一口气。
他不生气。一点都不生气。
他认识的人里,只有季衡和姬一一对他说这种该死的话。他们一个疯里疯癫,一个幼小无知,他听过也就算了。如今又多了一个,是个小蠢货。
堂堂帝太子,怎能和一个小蠢货计较?
所以他原谅她眼瞎又蠢笨。
“你……”姬稷话未出口,少女已经跑了。
“我要回去吃饭了。”
她鞋都来不及穿好,趿鞋往外走。姬稷从小室出来一看,小东西早已跑到南藤楼外面了。
赵枝枝跑得气喘吁吁,确认身后无人追来才缓下来。
她若有所思回头看一眼南藤楼的方向,胸膛里咚咚跳个不停。
刚才有那么一瞬间,她竟然觉得,她可能真的会被杀掉。
两次了,她两次见面,都抑制不住地想要逃跑。为什么会这样,是错觉吗?
不远处阿元找来:“原来在这!羹都冷了!”
赵枝枝迎上去:“我正要回去呢。”
接下来好几天,赵枝枝惴惴不安。
她总是想起南藤楼的美人。
云泽台大门一直关着,她也不能去门边等人了。她没有其他好想的,只能悄悄回去南藤楼。
云泽台的日子是一滩死水。大门一关,谁都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
她们只是送给人消遣的礼物,没有人会对礼物交待外面正发生着什么。更何况她们还是被人冷落的礼物。
赵枝枝在南藤楼外流连好几天,这天她问阿元有没有骨刀。
阿元摇头说没有,疑惑不解:“要那东西作甚?”
赵枝枝抓紧衣袖,不敢将南藤楼的事说出来:“我就是想要一把。”
阿元还要再问,金子拍开他,胖乎乎的身体蹲在赵枝枝面前,黑粗的眉挤着小小的眼,没有多问,只是说:“没有骨刀,竹刀要吗?”
赵枝枝点点头。
只要是刀,能刺人,都行。
金子擦掉手上洗衣的污渍:“等着我,我去去就来。”
傍晚金子回来,手里多了把竹刀。半旧不新,刀尖都快磨没了。上面还有发黑的旧血渍,金子擦了很多遍擦不掉。
“虽然烂了点,但还能用。”金子将竹刀塞进赵枝枝手里,气没喘匀,额头全是汗。
阿元尖叫让金子把衣服穿好。
金子往墙角一躺,四平八稳岔开腿,阿元脸全红了。
“没出息,活该你做不成男人!”金子指着阿元大笑。
阿元躲到赵枝枝身后,“贵女,你管管她。”
赵枝枝没见过金子在男人面前的样子,可她听别的美人说过。
云泽宫留下来的女奴里,金子生得最壮,直到现在,金子还会时常指着自己黑黑胖胖的身体骄傲地说:“他们都喜欢我,所以我才能有这身肉。”
她没问过金子以前是怎么在云泽台活下来的,在她被送进云泽台之前,这里的奴隶已经很久没分到过食物了。
没有食物吃,有些奴隶会跑到街上,希望遇到胆大的商人将她们卖掉,有了新主人,她们就有吃的了。有人愿意被卖掉,就有人不愿被卖掉。反正都是当奴隶,云泽台好歹能有间遮风避雨的屋子住,而且还没人管,不用挨打。
金子就是不愿离开云泽台的奴隶之一。
云泽台外面树林后有条河,河挨着王宫,偶尔会有侍卫经过。
金子靠这条河养活自己。跟了赵枝枝以后,很少再去河边了。
今天她又去了。
“不是你想的那样!”金子双手捂住脸,她生得黑,脸红也看不出,但声音娇羞一听便知:“我……我早就想讨那个人的东西了。他和别人不一样,他很温柔。”
阿元立刻踮起脚捂住赵枝枝耳朵,赵枝枝掰开他的手。
阿元说:“不要听。”
赵枝枝低声说:“没关系的。”
阿元做寺人前是公卿家的小公子,家里犯了事全族都没了,他年纪小所以才捡回一条命被贬做寺人。他念过书,他曾经受过的训导见识让他无法认同金子的做法。
所以他宁愿啃两年树皮,也不会去做娈童。
金子提及河边的事,阿元很生气,他觉得金子不该在赵姬面前说这些污秽之事。
赵姬那么美丽那么善良,她的心像天池水一样干净纯洁。她是他见过最美好的人。要不是她,他早就因为偷庞姬的一口麦饭被庞姬打死了!虽然,庞姬死在了他前头,尸体还喂狗吃。
但那不关他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