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恨不得把自己身上每一个毛孔都仔细刷一遍,仿如一滴烈酒也未沾唇。连自己也不喜欢那个狂放嗜酒的何君悦,我应该是那个干干净净的何君悦,最好毫无瑕疵,完美至无可挑剔,身体到心灵,每寸每寸,都是安燃最爱的何君悦。

将自己上上下下冼去尘垢酒气,宛如初生,还唯恐不周的再三刷牙,笨拙急躁的试着预测亲近时是否仍会让安燃闻到嘴中酒味。

就算有,应该也很淡。

千万要很淡。

做了千万个准备和祈祷,我才调节着最引人好感的笑容走出浴室,却发现一切功夫都是白费。

安燃已经睡了。

他躺在床上,和我进去前几乎相同的姿势,微微侧着身,在薄被下起伏出一组完美线条。

眼前所有,宁静安逸,美如梦境,让人既喜又惧。

我只愣了一秒。

被冷水泼到似的失望还未蔓延得太远,暖热的潮水又覆盖上来了,一层迭一层,我默默叹息,却又抑不住那一点安安静静的柔情。

我轻轻走到床边,说,「安燃。」

声音极低,连自己也听不见。

有些惊奇。

原来自己能用这样几乎等于沉默的声音,两个字,就造出一个温柔海洋,没有风浪,海水却能把自己心甘情愿淹没。

我钻进被子,生平仅见的小心冀翼,同一张床上,极想贴近他,又极怕惊醒他。

太珍贵。

束手无策,不知怎么爱他,才能不辜负这生。

安燃已经睡着,被子略略滑下,露出大半赤裸肩膀,我想为他把被子拉上来,唯恐自己笨手笨脚,屏住了呼吸,才敢伸手。

捏住被边的瞬间,我呆了一呆。

那赤裸的肌肤上,比我看过的有了变化,后背不堪入目的伤痕,又淡了少了。

不能惊醒安燃,我悄悄掀着被子,侧着身,一点一点地观察,确定,然后欣喜,几乎开心得笑出眼泪。

手术,只是手术。

安燃没有抛下我,他只是去了再一次的整容手术。

天经地义,只是一次必须的旅行。

他没有离开我,从不曾。

什么都不重要了。

我偷偷沉浸于快乐,只要没有失去安燃,什么都不重要。

我快乐了很久,凌晨才在快乐中沉沉睡去,睡在安燃身边,即使因为不敢惊醒他而没有彼此接触身躯,但尽量保持最近距离,感觉到空气中散发过来的属于安燃的温度,让我未入眠,已有好梦。

晨曦照耀时睡意正酣,耳边忽然听见有人大叫,「安燃!安燃!」

我恍惚觉得那是自己过去的声音,任性肆意,带着自知受到宠溺的撒娇,但纵使是自己的声音,这样呱噪,也不会受欢迎。

「安燃!安燃!」

「安燃!」

一声一声,从脑海怎也赶不走。

床边的动静越来越大,我不得不愤愤醒来,惊讶地发现,大叫安燃的并不是我。

这是我睡得最甜的觉,却被人用最不能容忍的方式惊醒。

竟有别的人,这样肆无忌惮叫安燃的名字。

不知道他如何进了房间,站在床边,细瘦白皙的手,就那样按在安燃身上,毫不避忌,

「安燃,起床。」骚扰着,像被宠坏的小孩缠着要玩具,对安燃委屈地叫,「陪我去玩。你答应过,我来做客,你会抽出时间陪我。」

他对安燃撒娇。

对睡在我身边的安燃撒娇!

我震惊过度,翻身坐起,盯着这不速之客,不敢置信。

他却只看了一眼,说,「哦,你就是何君悦。」

一句带过,眼里就没了我的位置,又低头去叫,「安燃,我爹地说了,手术之后可以有适当户外活动,有点紫外线不要紧的,快点起来,我在这里好闷。」

安然不堪骚扰,终于下床,轻责道,「小亮,你这任性脾气,真的要改。」

拿起睡衣,覆在结实袒露的身上。

那个叫小亮的抗议,「我的脾气有什么不好?爹地就说我这样很好。」

安燃苦笑,摇头,「无可救药。」

我僵在床上,看着他们轻松对白,感觉自己并不存在,连个布景都算不上。

荒诞,无比的不真实。

我喉咙咯咯作响,半日才挤出两字,低声唤,「安燃。」

安燃转过身,「君悦,介绍一下,成宫亮,他父亲是日本著名医师,目前负责我的一系列手术。」

他说,「小亮很少出国,这次过来,暂时借住几日。」

他看看我,问,「你是不是有话要说?」

小亮在旁边不满地插一句,「安燃,不是几日,我打算整个假期都待这里。」

我傻子一样,瞪着他们。

感觉很清晰,我知道,这不是噩梦。

现实,才比噩梦更令人战栗。

我浑身发抖。

不祥!

青天白日下,有人闯入我和安燃的房间。

我那么珍贵的失而复得,被人硬生生,放肆地,闯了进来。

而安燃,默许了这一切。

成宫亮的出现,让每一分钟变得比一个世纪更漫长。

这身影印入我眼底,装载天下所有最不可容忍的缺点,肤浅、自大、无聊、不知所谓……

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竟能登堂入室。

在我眼前,依仗着什么似的对安燃跟前跟后。

「安燃,这到底是你的房间,还是何君悦的房间?」

「安燃,有没有更靠近你这里的客房?」

「我更希望晚上也可以见到你,安燃,你不会怪我太坦白吧?我知道你不会。」

成宫亮对我的敌意显而易见,偶尔投过来的眼神总带着胜利般的挑衅。

近乎白痴般的幼稚,我根本不屑理会。

我所不能接受的,只是安燃。

他竟能安之若素,允许如此人等靠近他。

还做出不经意的宠溺姿态!

他正把只给我的,分给别人。

我却只能冷眼旁观,如内里沸腾,却被岩石覆盖的火山,看一个不速之客,视我如无物。

「安燃,看我身上这件,和你上次穿的同一个牌子。我特意要爹地帮我订的。」

「安燃,你平时看这么多书?这一墙的书你都看过?」

倒是阿旗十年如一日的认真工作,进房来问我,「君悦少爷,今天去不去娱乐中心?」

我想也不想,坚决摇头,「不去。」

凭什么?

安燃已经回来,那灯红酒绿,再不是我的事。

就算多了一个小白痴,也不过是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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