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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

宁舒夸张地叹一口气,「说起这个就伤心,手痒到现在,还没有赌上一盘。我也是好不容易才邀到君悦少爷参一局。」

我出面道,「无妨,还有时间,抓紧点,多少也能赌上几局。敏儿不知道玩不玩二十一点?」

「当然!」敏儿大乐,不由分说坐下来占了一位,大模大样道,「先说好,大家都是熟人,那些零零散散的筹码就别小家子气拿上桌碍眼了,现金摆出来,这样才够刺激。」

见我们不说话,她左右看看,「怎么?现金不方便?」

我说,「宁老板说赌风雅点,输赢一顿饭。」

敏儿忍俊不禁,银铃般笑起来,「风雅?我看风流吧?」扭过脖子,去看宁舒,一颦一笑姿态动人,柔声说,「宁老板,你这个赌注,可真有些欺负人了。岂不是谁输谁赢,我都要陪你吃饭吗?」

宁舒倒真的很大方,摊开手道,「献丑献丑,这么一点小心思,居然被当场拆穿。否认不了,我也只好老实承认。就不知道敏儿小姐赏不赏脸?」

敏儿笑得绽若娇花,若不是亲眼所见,真难想象她有如此撩人的一面。看着仿佛要一脸笑意地点头答应,却又灵活地把眼珠转一圈,抿着小嘴说,「可以和宁老板烛光晚餐,本来求之不得。不过,拆穿这小把戏的是我,如果我又答应下来,岂不反成了拆自己的台?不成,不成。」

看不出宁舒心底到底有没有生气。

反正我努力观察,横竖就是看不出。

他还是很有风度,潇洒地耸一下肩,连话都不用说,悠然笑着,好像遇见什么赏心悦目的事,缓缓的,视线又转到我处。

那神情就像一个默契的暗示,宛如多年战友遇到敌情,动一根眉毛就可以心有灵犀,顺便制定歼敌大策,亲切得吓人。

很丢脸,我竟愣了那么两三秒。

非那大半瓶烈酒之过,只是还未习惯如此顺理成章的虚伪。

天知道我们彼此绝不默契,绝不亲切,别说多年战友,能不在背后随时射我两枪就已不胜感激。

偏这时候,不得不笑。

我不仅仅是何君悦,我还是某些人的老大,不能在对手面前输了风度的君悦少爷。

我爸,当年的何老大说过,「当老大,一定要会笑,会笑的老大,才是好老大。一旦怒形于色,就露了底。所以,人前微笑,人后动刀子,不是背叛,实在是行里规矩。」

我和大哥说起,大为感慨,「太虚伪,真是自讨苦吃。足证老大是个苦差,可为何这么多人还要打破了头去争?」

大哥如听了天真稚言,畅笑一通,末了,才抚摸一脸不平的我,说,「君悦,没有爸爸这份虚伪,你怎能活得这样真实?肆无忌惮,要笑就笑,若觉不平,就露不平之色,发不平之鸣?」

我十分认真地反驳,「不对,安燃说,人是万物之灵,应该要哭就哭,要笑就笑。嬉笑怒骂,只要是真的,就是好事。」

大哥还是笑的,只是笑得甚为不屑,轻声说,「安燃,他懂什么?」

对于大哥,我一向是不怕,他说一句,我便敢顶一句,挺身而出地捍卫,「大哥,安燃说得是对的,我知道。」

为了增加这话的分量,我又说,「我和安燃一样,都不虚伪,活得够真实。你笑他,就是笑我。」

那时的我,风光无限,靠山强大,因此一遇机会,就斗志高昂。

敌手难逢,大哥,便往往成了我的假想敌。

但大哥面对我时,总缺乏斗志。

听了我慷慨一番,只回一句,「你和安燃,怎么一样?」

我问,「怎么不一样?」

「你姓何,他姓安,怎么一样?分量不够,偏学人家慷慨正气。想嬉笑怒骂,不看人脸色?也要看有没有这个资格。」

大哥的回答,真让人满心不是滋味。

我怒,「他姓安,那又如何?不管姓什么,他就是他,还是那个安燃。」

每逢见我发怒,大哥总会避开。

这次被我扯住不放,只好回过身来,哄道,「好了好了,他就是他,就是那个安燃。行了吧?早就知道不该太放纵你,弄得脾气越来越大,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既然是自作孽,不可活,更不能就此放过。

我坚持,「不行!说清楚,一定要说清楚!」

大哥被我扯着乱扭,也不如何,淡淡笑着摇头,「说了你也不会懂,看吧。」

「看什么?」

「将来。」

那时候我心里是藏不住事的,何况问了一个不清不楚的答案,就如吃了一只苍蝇,浑身都不自在。

只好风风火火去抓安燃,找到正在洗车的他,立即把事情全盘禀上,依旧一脸不平,愤愤道,「什么叫看将来?大哥样样都好,就是这门户之见叫人痛恨。分明就是看不起你的家世,嫌你没钱!安燃,不要紧,我信你。你有本事,以后会活得比所有人都好,不但要好,还要够真够痛快,不用虚伪做人,才算出了今天这口气。」

安燃不在乎,「这有什么好气?你大哥也没有说错,我确实不姓何,是姓安。」

气死。

我为他义愤填膺,他倒是云淡风轻。

我说,「不说那些姓什么的废话,反正安燃,丑话说在前头,将来你要是变成一个虚伪的人,我就不要你。」

「嗯。」

「嗯?嗯是什么意思?」

安燃笑了,眼神却很认真,说,「君悦,我答应你。」

他说,「做人只要光明正大,不走邪路,就可以不虚伪,活得真实。」

我爱极。

真爱安燃这样子,说的每一个字都如此美好。

我忍不住高兴地抱他,情话般喃喃,「安燃,安燃,你一定要做到。大哥说,光明正大是条最艰险的路,只有不怕死的傻瓜才会走。你一定要为我争这口气。」

安燃默然,然后轻轻说,「君悦,不管多艰险,这条路,我会为你走到底。」

于是他看书,不断看书;考试,不断考试。

孜孜不倦,要找一条脱离这个世界的路,光明正大的路。

天。

安燃,我的安燃。

他总是那么成熟,稳重,思索着,全不像我那般浮躁张狂,挥霍时光。我竟不知晓,他比我更傻。

傻到用他那些心和血,去寻一条最不可能的光明正大之路。

这呕心沥血的光明正大,禁不住大哥一指之力。

只是,大哥也非无所不能。

他只知道摧毁安燃的光明轻而易举,却不知道当光明熄灭,黑暗就会降临。

呵,人算不如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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