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退一万步说,我就算是有心跟你走,你怎么把我弄出去,还不伤和气?”
“您就是想问这个吧。”白水笑了:“其实没您想得那么复杂,也不需要借助什么高级官僚。只是,您的毒瘾问题如果因为一些医疗失误而彻底暴露,于前途多少都有些负面影响。在这种情况下,如果您坚持退役的话,想必上级也不会抓着不放,反倒会觉得对不起您;而我们,做为您的医疗机构,因为心存愧疚而接收您,这也很合理。”
夏明朗的眼神渐渐发生变化,闪出细碎的光芒。白水感觉到某种寒气,从脊髓里窜上来,惊起一片鸡皮疙瘩,他低头看着自己受伤的手指说道:“夏先生,您不能在这里动手。”
“我毒瘾发作。”夏明朗笑嘻嘻地。
“我们没有必要为了这种事结下死仇。”白水把夏明朗的手臂拿开:“您放心,我虽然不是您定义中的好人,但有些东西我不会利用,比如说,纯真、善良……或者爱情。”
夏明朗眯了眯眼睛,仍然漫不经心地笑着。
“我们需要的是兄弟,不是敌人!”白水生平第一次感觉到恐惧,无论可能性有多小,性命操于人手的感觉终究不妙。
夏明朗把药盒拿到手里,拔了拔:“如果我现在开始停药,会怎么样?”
“你会觉得难受,暴躁,情绪不稳定。”
“吃药会有什么副作用?”
“药物依赖。”
夏明朗握起拳,脆弱的药片在他掌心化为细粉:“我想停一下。”
白水沉默了好一会儿,终于说道:“我不拒绝。但,我不知道这个问题您是否注意到,您真的很缺乏安全感。”
夏明朗挑眉看了他一眼,拍拍手掌把药粉抖净:“这是我的事。”
“您需要找一些东西来平衡自己内心的恐惧。”
“我找到了。”
“什么?”白水眼前一亮。
夏明朗慢慢靠到墙上,唇边浮出一抹懒洋洋的笑,从容却有些疲惫的,笑道:“我问心无愧!”
白水哑然,过了一会儿,他站起身:“我明白了,我会去安排。”
“哎小子。”夏明朗招手,略略探身过去:“我看你也算是个人才,你要不要过来跟我混?”
白水登时哭笑不得:“我,和您……似乎差得有点远。”
“这话说的,我军人才济济,总有用得上你的地方,怎么样,考虑一下,为国效劳!”夏明朗眨了眨眼,眸光狡黠。
白水只得点头:“有机会的话,一定!”
夏明朗满意地挥了挥手,倦倦合眼。
白水脑海里没来由地浮出三个字:跪安吧! 表情越发无奈了起来。
8.
为表歉意,白水连夜升舱把这两人送进了海边水屋。本来陆臻觉得戒毒房而已,又能造出什么花儿来,过去一看才知道什么叫奢华,墙角一方玻璃钢打造的透明地板,涨潮时可以看到海龟游弋,门外是延伸入大海的私人无边泳池。
陆臻四下望了望笑问多少钱一晚上,白水淡然回答一千五百美金。
陆臻低头默算,笑出一口小白牙:“刚好,我一月工资加奖金,谢谢啦!不过,也没啥,谁让你们赚得多呢?”
白水太阳穴里跳了跳,没敢说什么。
这要搁往常,平空得这么大礼陆臻怎么着也得谢谢人家,可现如今出这么一档子事儿,陆臻觉得他没揍人就已经很宽容大度了。其实挖墙脚没什么,不招人惦记是庸才,夏明朗这么大一块宝贝,自然人见人爱,车见车想载。其实找空子下药也没什么,这年头谁也不比谁人品更地道,又不是一家人,没那么多高要求。
关键在于,他居然让夏明朗做噩梦了!
一想起夏明朗那场噩梦,陆臻就疼得心肝颤,这些年血雨腥风走过,没有两斤白酒打底,没有夏明朗在身边陪着,连他都不敢轻易回想往事。而夏明朗的经历是他的十倍,十倍的惊险十倍的苦难,陆臻都不敢去想象夏明朗的梦里有什么……只知道他的心肝宝贝醒过来就哭了。
夏明朗!哭了!
不是他陆臻那种随便就能流出一大把,跟男人的精子一样不值的眼泪珠子,那可是夏明朗。只要一想起这茬,陆臻就觉得白小哥在自己这里已经彻底信用破产,纵然千刀万剐也不足以偿还了。暂时安顿好夏明朗,当着白水的面,陆臻就开始登高爬低、翻箱倒柜地找监控。
白水按住额头:“真的没有,我们的顾客来这里是为了保密,他们是不会允许的。”
陆臻冷笑:“我本来是很信得过你的,这份信任是你自己糟蹋掉的。”
“原来的所有房间,您也都是查过的。”白水没忍住,脱口而出。
“白兄!”陆臻走近逼视他:“你出国太久了,中国人有句老话你怕是已经忘了,防人之心不可无,害人之心不可有!”
何必与人争这种口舌上的长短?白水默默地唾弃自己,明智地闭口不言。夏明朗坐在床上招了招手,白水连忙绕开陆臻探身过去:“夏先生?”
“只此一次,下不为例,别再给我出妖蛾子。”夏明朗挑起眉角。
“谢谢。”白水一下子放松下来。
“我不是放过你,只是你我之间还有大义,我就算在你手上吃点亏,咱也不能伤了大义。”
“对对对……我也是这个意思。”白水忙不迭地点头:“我们公司与中国政府是真心在合作的,否则我也不会参与进来……”
送走白水,陆臻疑疑惑惑地问夏明朗:“你真打算把这事儿瞒下来不往上报?”
“我有这么说过吗?”夏明朗故作困惑。
“那他……”陆臻指着门外。
“那是他误会了。”夏明朗一脸无辜。
据说,最好的医生是让人感觉不到他的存在,只觉得自己身体倍儿棒,康复力惊人;从这个意义上来说,白水虽然人品不怎么样,医术的确过得去。
停药第二天,夏明朗的脾气明显变暴躁,陆臻终于明白了什么叫动则得咎,做什么都是错,恍然以为自己又穿越回了选训之初。只是当年的心态比较统一,各种愤怒各种不满,恨不得每天晚上扎个小人钉在脚下踩着睡;现在面对同样一张老脸,心情就复杂了,心疼、委屈、不舍……
可是回头想想,又恨不得给自己几个耳刮子,这真是被惯坏了的,吃不下半句重话,连跟病人都要计较那还算男人吗?虽然由简入侈易,由侈入简难,陆臻也只能咬牙克服,顺便把那堆相关文献翻了个稀碎,颇有一种:当看到别的病人表现还不如夏明朗,我也就放心了的感觉。
满打满算,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