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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来了。”王掌柜抽抽鼻子。
“嗨,谁不是呢。今年连老婆本都折进去了!”
“你说这好端端的,燕国人咋就不过来做买卖了?这天虽然冷,焦芦河可还没冻住啊!”王掌柜道。
“啊呀王掌柜,你还没听说啊?”
卖炒货的孙老头噗地吐了一个瓜子壳,压低了声音:
“我那老婆子不是燕国人吗,前两天她婆家来人要投奔我家。我一瞅,嘿呀,那一个个灰头土脸逃难似的。一问才知道,原来他们是来逃难的。燕国乱了!”
“啥?!”其他几个掌柜纷纷瞪圆了眼睛。
孙老头吐沫横飞,神秘道:“内乱!听说是燕国那个有个姓庞的大官造反,为了逼皇帝退位,叛军把燕国的都城盛安城都给围起来了。其他地方也跟着乱,到处都是杀人放火抢劫的。那做买卖的这会子都忙着卷铺盖逃命,焦芦河上摆渡船只的也早吓跑了。我家那几个亲戚,费了老鼻子劲儿才逃过来的。”
“天爷啊,这都是什么事啊!”
王掌柜悲叹一句,正想着这下自家生意可是无望了,脑子里却突然灵光一闪,出现了一丝希望:
“诶,不是说燕国有个顶厉害的将军,号称银面阎罗什么的?他怎么不出来杀杀叛军?我听我店里的燕人说过,他是天赐神将,北嵘蛮子那么彪悍,都被他打得哭爹喊娘呢!”
“我也听说过他。之前咱们焦芦河上闹水匪,不就是他清剿的吗?”另一个人附和道。
孙掌柜的神色变得有些古怪,他默默叹了一口气,道:“你们不知道吧,那银面阎罗,死了!若不是他死了,燕国那些毛贼哪里敢造反!”
“啥!!!”
又是一阵惊呼,几个掌柜皆是吓了一跳,正要细问,却听得一阵马蹄声由远而近。王掌柜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回头一瞧,连忙把长巾往肩头一搭,麻利地擦了擦手,堆着笑迎了上去。
马蹄果然在他面前停住,下来一个年轻男人。一身暗红色云纹的利落劲装,披着一件黑貂裘,身材高大,面貌俊朗,额前微卷的碎发还带出几分不羁潇洒。后面还跟着个一身好衣裳的贴身小厮。王掌柜一瞅就知此人非富即贵,心想天可怜见可算来位财神爷了,忙殷勤地帮忙牵住马,笑道:
“二位客官,打尖儿还是住店?羊汤刚熬出来鲜得很,楼上有客房,炉火可旺!”
“打尖儿。”
九金随口应着,支了帘子,赫连戎迈入店中,扫视一圈,神色有些失落地坐定。不一会儿,热气腾腾的羊汤烙饼就端了上来。赫连戎川喝了几大口,却喝不出什么味道,只是沉默。
晏长清别后不久,赫连戎川身上残余的焦尾蛇剧毒便复发了,此次病情非同小可,再不彻底清毒将危及性命。于是,赫连戎川不得不按照尉瑾的嘱咐在叠翠谷中闭关静养,直到前两日才彻底痊愈。
从昏睡中醒来,赫连戎川问的第一句话便是“他回来没有?”可小太医连同几个贴身小厮,都一个个直摇头。赫连戎川掐指一算,自晏长清离去已三个月有余,不由担心他在燕国的情况。可山谷中消息闭塞,苦等太难熬,赫连戎川便离开山谷,打算再次入燕。
此地乃东云边境,向来与燕人来往甚密。这家羊汤铺子更是燕国商旅的心头好。赫连戎川本打算着来此打听晏长清那场宁城之围的情况,可是一进来就心凉半截。空荡荡的店里,除了他和九金,就只有掌柜和小二了,一个其他客人都没有。
怎么这样冷清?那些燕人呢?难道天气冷,都不来了?还是出了别的事?
也不知他家大宝贝儿这一仗打的如何,受伤没有。
赫连戎川焦虑地摸了摸一旁的包袱,那里面皆是他从尉瑾处坑蒙拐骗搜刮的上好丸药。
希望这些药,他一个都用不上才好。
王掌柜这边瞧见赫连戎川脸色不好,还以为是自己的羊汤熬地不对味,不由有点心虚。这几天他为了节省成本,悄悄往锅里多添了几块骨头,少放了几块肉。难道就被尝出来了?王掌柜在门口支着的大锅里舀了一勺浓汤,呼哧呼哧吹了几口气,呷了一口。
好像……味道是寡了一些?
王掌柜咂咂嘴,正琢磨着要不要加料,却又听着一阵哒哒的马蹄声朝自己这边来了。王掌柜心中一喜,心道里面那位果然是财神爷,真招财,今儿可算开张了!忙不迭地放下铁勺迎过去。
马车停下,一连下来九个人,有老有少,皆是风尘仆仆,面有土色。身上衣服材质虽华贵,却脏兮兮,破烂好几个大口子,有几个孱弱的女人似乎还受了伤,只一个七八岁大的小男孩脸上还算有几分鲜活机灵之气,手中还扶着一个满头银发的老太太。
王掌柜一愣,心中顿时凉了,暗自道,这惨兮兮的一个个,该不会就是逃难的燕人?哎呀,他们不会想在他们家店里吃白食吧?
于是王掌柜脸上堆着的笑便冷了几分:“哟,这几位,打尖儿?”
小男孩朝那口冒着肉香白气的大锅猛地咽了咽口水,仰头有些不好意思地道:“请问,您家有热水喝吗?”
呵,果然是逃难的,把他当善财童子活菩萨了!
王掌柜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吊着脸,皮笑肉不笑道:“哪里来的叫花子?热水没有,热羊汤倒是管够。只怕您几位要不起。”
他知道眼前这几位定是大户人家出身,虽落了难,面子还是要的。于是故意称他们是叫花子,想把他们撵走。
果然,这一群老弱病幼皆面露窘迫羞愤之色,明白了王掌柜的意思。可那小男孩却不舍得走,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恋恋不舍地盯着那口大锅,犹豫着:
“那……我们只要汤,不要肉,行不行?求求您,我们一路过来,遭了劫,钱都没了,两天没吃饭了……”
小男孩说着,竟呜呜呜哭了起来。身后的老太太无奈地搂住小男孩,却不愿再停留。
他这一哭,王掌柜更来气了。他本就烦闷自家生意天天赔本,好不容易盼来了人,却一群却是讨饭的。瞧这一个个灰头土脸抹眼泪的丧气样,万一惊扰了店里的那位财神爷就太不划算了!
王掌柜想着就拿起大铁勺子赶人:“滚滚滚,我这不是菩萨庙,要哭滚一边儿哭去,别给我在这添晦气!”
一群人被大铁勺赶地只好转身往别处走。可没走两步,身后却响起一个清朗的声音:
“几位,等一下。”
赫连戎川掀了帘子,斜靠着门边,有些不悦地扬眉瞧了王掌柜一眼:“不就是钱么。喏,这些够不够?”
手腕一抬,一道亮光一闪,王掌柜接在手心,一看,两眼顿时发直。
金子!他手心是一块实打实,明晃晃的金锞子!
别说十碗羊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