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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化了,褪去一身戒备,化成眼泪直涌。
“没事。”李微冷汗直掉,顺着下巴淌下来,“我已经能习惯了。”
“葫芦他们过去了。你也去吧,和他们一起……我可能……”
“你会死吗?”王珏突然问。
李微站立都有些困难,喘着气看着他,没说话。
“我运气太差了,给你扔了个六。”他继续道,“从小时候开始就是,给我算命总是下下签,石头剪子步老是输,小女孩跟我告白之后走路直摔跟头。还有你,只是跟我下盘棋,就变成了这样。”
“你看你疼成这样,无论什么原因,直接和间接都跟我脱不了关系。”
“在床上跟我说了那么多年话,你随随便便就想甩掉我?”
“我选你。”王珏看着他,“让狗日的世界毁灭去吧。”
他把站不稳的李微推在墙角,拽着他的领子把他掼向自己。
“我他妈今天倒是要看看,你是不是真的心率五十。”
他狠狠堵上李微的嘴唇,撕咬式地侵入掠夺领地。手掐着他的脖子,拇指去摸他的大动脉。
砰砰、砰砰。
砰砰、砰砰。
他只咬到一半,又不舍得咬了,只是疯了似的一遍遍舔吻着,焦灼地数着脉搏数。他心乱得像纠结在一起的蒲草团,本来用来数数的数字在他大脑里东一下西一下地跳舞,他早已忘记节奏为何物了。
马上快到半分钟,那心乱如麻的强吻者被喘息着推开。李微的毅力已到达了惊人的程度,在这种痛苦到极点的情况下,依旧能把自己拽开来,甚至转了一圈,把那施虐者反按回墙角。
“现在不是时候。”他俯身在他耳边说,带出一阵热气。
“再等等我。”他第一次听李微的语气渗出一滴恳切,“等等我。”
他看他这样,心又疼又软,悲恸得不像样子。
他不知道李微让他等什么。
但王珏还是几乎立刻就开口道:
“等到什么时候?”
李微说,“马上。”
他从外套内衬里取出一颗药来,看清它的外形后,王珏瞬间慌了。
那是世上绝无仅有的一颗药,是他曾藏在臼齿的毒囊。
“给我,”王珏大气也不敢喘,轻轻道,“把它给我。”
李微毫不犹豫地把它塞进了嘴里。
王珏倒吸一口凉气,愣了一秒,就上去亲他,舌头挤进去,企图像李微当时一样,用恻隐之心来挽留他。可是那人没有一丝犹豫,在唇舌之间咬破了那个胶囊。
来自那药的奇幻味道在两人口中弥漫开来,不知是甜里缠着茶苦,还是苦里渗着绵甜。
王珏在这个吻中欲哭无泪。
于是他主动放开了他的嘴唇,李微搂着他的手也被他挣开来。
“你要一起吗?”他听见李微说。
“别出声,”李微顿了顿,又轻轻道,“也别害怕。”
细声细语的温柔是李微的常驻面具,王珏本应该习以为常了。可是这个停顿,却让他觉得,面具和他的面皮重合,是他的本来面貌。
这温柔似乎是自己独享的。
他一个深呼吸,定了定神,突然觉得一起赴死也不是什么值得一提的紧要事。
“到我怀里来。”
他依言照做,神情开始恍惚。
好像是一段回顾的旅程,或是死到临头的走马灯,他看见自己所有的嗔痴爱恨在时间银河中悄然淌过。
父母惨死在面前。
他带着生长痛流浪世界。
他在程医生的诊室第一次找回记忆碎片。
他抗争,他失败。
他陷入沉睡。
李微开始对他开口说话,他激动得恨不得每个字都背下来默写。
他冒死睁眼去看他,清冷的长相很符合他的声音。
他被他轻而易举地捉住,塞进后备箱里。
他第一次吻他,他却把鼻涕都哭出来了。
他把他带回自己家里,幻想自己父母见到他之后温和地笑。
他的小心思被李微尽数发现了,那是他们第一次亲热。
每一个细节都历历在目,包裹着、旋转着,吞噬了自己所有感官,伸手可触。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如久溺出水般蓦然惊醒,缓过神来。
李微揽着他,似乎已经等他很久了。
他静静看他,他注意到,他此前苍白的脸色好了很多。
除此之外,似乎还有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变化。
不是气场,不是气质,不是心情也不是性灵,而是……
是什么呢?
他疑惑,不禁活动了一下腰肢,惊讶地发现自己不禁活得好好的,而且一开始被砸在地上的脊椎痛竟也有所缓解。
“我没死?”他愣了。
“谁告诉你这是毒药的?”李微挑眉。
“……衍辰。”王珏恍惚,“我说我要一个神仙都就不回来的毒药,藏在臼齿里,以防……”
以防场面不要太难看,给自己留一个体面。
“这药不是只有一颗……这不是我那颗?”
“这就是你那颗药。”李微思索道,“是有两颗,上一颗给你打进吊瓶里了。”
“是激发潜意识的药。”
“潜意识……”
“他不想让你死。不仅如此,他还在里面加了强力止疼药给你,希望能帮你逃过皮肉之苦。”李微慢慢给他分析,“至少就算是自杀,也是在冷静下,不受制于外物的条件之下。”
“他想让你放过自己。”
“这也算是,他给你最后的礼物了。”
“礼物……”他嗓子有点干。
那不知甘苦还是咸甜的味道在嘴里回荡着,仿佛是衍辰在对他狡黠地笑。
“那,”王珏缓缓问,“你为什么要吃这个药?”
李微不答,而是叙了个旧:“我第一次给你讲的故事,你记得吗?”
“我怎么不记得。”王珏哽咽透出一点嗔,“你说我像个秋葵。你骂我。”
李微笑得温柔,“那就是第二个故事。”
“那我也记得。”
“你说……你讨厌圆形,”王珏如数家珍似的,“针筒、碗、眼球……还有月亮、太阳、头盖骨……”
见他说起没完,李微打断他,“好了好了。我是想告诉你,我现在知道为什么了。”
“为什么?”
“我想起了一些事情。”
王珏欲静静倾听,李微却安慰式地握住他的手腕,才开口道。
“我……父亲。”他似乎不太熟悉这个称呼,顿了一下,“你跟我说过,是得癌症死的。”
“他是得了癌症。他剃了光头,应该是做了化疗,但疗效显著。”
“他不是因癌症而死——”
“是斩首。”李微眸子底蕴渐红,“而且,在我面前。”
血光潋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