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毒虎献子
伯颜，你当初杀人的时候怎么不多想想自己会有今天？
既然，大元皇帝都下令了，我们做属下的还有什么可说的呢？照办就是了，可大小官员那么多，从哪里下手好呢？从哪八十户人家里，八十对父母手中去夺这八十个孩儿呢？
小蔡京和张天宝一合计，从蒙古王手中下手的话吧？自己没那个实力，这些蒙古王都手握重兵镇守在外，要他们的孩子，恐怕没那么容易。但张天宝自信也不是不可能办到的。要下从下级的官员手中夺容易倒确实容易。但很丢张天宝天师的威名。
奸有奸道，正所谓狼狈可以为奸矣，小蔡京剧然和张天宝想到一起去了，对就是他，丞相伯颜，伯颜主政多年，在朝堂上颇有威信，得罪的人自然也不少，同时犯了许多能臣常犯的功高震主的毛病。连忽必烈都怕他在其故后起兵谋反。
小蔡京，张天宝把决定告诉了总管太监李邦宁。李邦宁是钱塘人。和许多江南小男人一样，性情算是温和谨慎了的。遇事总要思虑三分，这次却爽快地答应了：“好，就从这老匹夫开始，看他绝了后，以后还拿什么造反。我们也算为陛下除一大害了。”
李邦宁少时勤读书，平时也注意学识修养，论文他绝对不在伯颜之下，还有一样伯颜到死也比不过的就是，忽必烈对李邦宁的信任，没多少功夫就拟好了圣旨。看都不看一眼就拿给小蔡京：“去交给那老匹夫吧。”
皇宫里什么都是最好的，当然工匠也不会例外，毕竟是皇帝要的东西嘛，没过多久太上老君炉就做好了，其实也不是什么绝世大作，也费不了大功夫。张天宝命人拾来柴火，试着点起火来。而自己却在旁边念着谁也听不懂的咒语。
太上老君炼丹时少了的两个道童这里自然也不会少。只是无在天上还是人间这两个道童都只是天然的倍衬而已。
“陛下，你来了，恕小道正在为你作法不能起来行礼。”张天宝虽然紧闭着双眼，但侧耳倾听武士和太监们的跪地声音就知道是忽必烈了。
“无碍，仙道为寡人的长生不老也是辛苦。”忽必烈道。
“哪里，哪里”。张天宝这时倒是少有的谦恭。“陛下，小道这就开炉为你炼制丹药了，不过一旦开始，这药引子必须每天午时三刻准时加入，误了时辰就没有效果了，而且得是一阳一阴。”
“这没什么问题，仙道放心，我交代李总管去办就是了。绝对误不了时辰的。”忽必烈肯定地道。
“而且血统一定要纯正，若是从中混入汉族子女的话，这长生不老丹就得全功尽弃。从头来始练了，小道也不想白白损失陛下的龙子龙孙啊。”张天宝道。
“还是仙道替寡人想得周全，邦宁，你一定要替寡人验明正身。”忽必烈转身问李邦宁道：“那明日的药引子是哪家的呀？”
“恭喜皇上，贺喜皇上，丞相他听说皇上要炼长生不老丹，自愿献上长孙为药引，望陛下笑纳，丞相他还说他位及人臣。理这应成为百官之表率”李邦宁喜道。
“好，伯颜果然忠义，来啊，传朕口喻：‘让工匠们赶快赶制一块忠义伯的匾额，随着邦宁一起去丞相府。”忽必烈道。
“陛下圣明，陛下圣明。小奴这就去办。”李邦宁应了一声就此告退。而忽必烈忽在兴致勃勃地观察着大上老君炉中的熊熊大火，忽又频频点头。好像看到了什么，又仿佛想明白了什么。
“哼，狗皇帝”。张天宝瞥了一眼忽必烈，接着又“麻油麻油”地念起禅头经来。有两个蒙古武士每天向丹炉里添加张天宝配好的神汤水，它们有时候甚至是有股屎尿的臭味，可这两个人只是对眼一望，不敢多说什么。
自从上次被张天宝羞辱了之后，伯颜的行事就小心谨慎起来了，每天除了例行的早朝会，就是返回家中，闲情逸致地读起史书杂记解解胸中的烦闷，人再厉害不能与天斗，臣再厉害不能与君斗。为臣之道就得奉行狗道，学孔老二就是学做窝囊废，越窝囊你就爬得越高，坐得越稳，伯颜，你一定要记住，你一切的一切都是谁给你的。
“恭喜老爷，贺喜老爷，李邦宁李公公举着‘忠义伯’的匾额正往府上来呢。”奴才总管都是一付模样。
“快，给我更衣迎接李公公”。伯颜听到‘忠义伯’三个字连忙丢掉了正在读的《论语》，自己辛苦奋斗了那么多年，杀了那么多人今天总算爬到了封爵的地步了，什么四书五经都是假的。加官进爵才是我梦寐以求的。
想当年我以小小的草原无名巫师起家，干的也是今天张天宝的勾结，也骗了不少人，害了不少无辜的性命，哼，怪只怪他们无知、愚昧与活该。
朴人将李邦宁引入丞相府正堂，伯颜及其家眷早就已经长跪在那里等候了。
李邦宁看也不看一眼伯颜，不知道为什么，他和茶伦公主一样一看见伯颜就产生厌恶感，有种自然而然的想呕吐的欲望，伯颜就算发自内心地朝他们微笑妄图巴结，他们的厌恶感反而更加强烈。李邦宁闭着眼晴读起自己写的圣旨来，小蔡京惊异地看着，听着。
起先自然是：“奉天承运，皇帝召曰，朕念及伯颜老苦功高，一心一意辅佐朕打下万里江山，立下不世之功勋，特赐‘忠义伯’。及良田万顷作为奖励。”李邦宁按照朝制停了一停。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伯颜面带悦色。
“朕知伯颜为我万世不灭之基业，自愿献出长孙，此大义之举乃憾朕心，故特赐‘忠义伯’之匾额以资壮行。软此。”李邦宁宣读完了圣旨，故意咳了一声。
伯颜听到“自愿献出长孙”一词，就呆在那里了，“忽必烈早就知道你在练什么长生不老丹，想不到你居然那么恶毒，这么没人性，居然想用一块破匾换我的孙子。
“大胆伯颜，你还不快谢恩。”李邦宁故意让小蔡京恐吓伯颜，自己还是装斯文，装好人。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伯颜含着老泪接过了这首圣旨。他知道许衡曾在蜀道上告戒他的报应今天来了。
“伯颜，接着吧，老东西。”小蔡京当着众人的面把忠义伯的匾额摔在了伯颜及他家眷的面前：“哼~忠义伯。”
“忠义伯，你可否把贵世子交出来啊~”李邦宁道：“陛下还等着练他的长生不老丹呢。”
“可否宽限几天啊，公公？”伯颜连下跪带哀求道。
“张天师说了，明日午时三刻一定要人。”李邦宁道：“不是我李邦宁不想帮你，实在是我也很难做啊，丞相大人。”
此时伯颜回过头，才知道儿媳早已昏过去多时，本来想着嫁到丞相家是大富大贵的日子，想不到好不容易生下个儿子，却要被人抓去炼丹药。
“来福，取些银子来给两位公公玩乐。”伯颜道。
“小京子，今夜你带着待卫们留下，我还得回宫待候皇上去呢。”李邦宁道：“丞相大人，明天午时前一定要将世卫送来，送就不必了。”说完，李邦宁就带着微笑离开了。
往日里车水马龙的丞相府，立刻冷清了下来。在夜里尤其恐怖。谁也看得出这个伯颜丞相大势已去。
伯颜这唯一的孙子，此时年仅六岁，作为大元朝丞相的世子，他也即将成为被他爷爷当年杀掉的郭子龙一样的下场，成为一个永远长不大的孩子。这个世子唯一的爱好就是喜欢吃小吃。这一天伯颜买下了京都所有的小吃。摆在他这个孙子面前，整个丞相府灯火通明形如白昼。伯颜府的所有人都彻夜未眠。这一天这个小主人最大。
不管伯颜多么的不情愿，第二天的阳光还是来了。
“丞相，该上路了。”小蔡京大声喊道。
管家来福，打开了丞相府的门，来福拉着他小主人的嫩手出了大门，这个孩子还微笑着回头向伯颜招手告别，见公公和世子已经走远，丞相府马上挂起了白联，一连七日哭声不断。伯颜也终落得个有眼无珠的下场。
每次打开丹炉就意味着一个生命的离开。整整八十天就整整八十条无辜的生命。时间过得很快，给茶伦公主垫背的人也越来越少。终于要轮到她了，这个忽必烈自己的亲生女儿了。
蒙奴虽悍，犯我必诛。我不能在时代里消灭你，我在文字上消灭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