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绝子绝孙
入夜，郭子兴被郭襄叫到了峨嵋庵中，风四娘陪侍，此时郭襄的身体也已经到了风烛残年的地步了，人呐，有时候不服老是不行的，郭襄见着长跪不起的郭子兴道：
“子兴啊，你起来吧”。郭襄觉得自己说话已经很吃力了。
“姑姑，我请求你，就让我去杀了他吧，我一定要替子龙报这个仇。”郭子兴重重地用拳头砸着地面，没几下就铺地用的青石板就被砸得粉粹，郭子兴不顾自己流血的伤口，还在砸着。
`“子兴啊，我已经老了，顶天呢，远涉西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以回来，我的这个儿子，你也看到了，和阿斗一个样。以后这襄阳的大小事务就交给你啦~”郭襄说完这话又觉得没什么力气了。“许仲平。。。。许。。。。”
“姑姑。。。。”郭子兴停止了锤击地板的行为。
“哎，人呐不能这么自私，毕竟这峨眉山上还有这么多你的兄弟姐妹，你马上可以去杀了他，但你的师兄师姐的仇谁为他们报呢？”郭襄叹了个气道。
“可是。。。。姑姑。。。”郭子兴想说下去，被风怡的手势给回绝了。
“下去吧。。。风怡给子兴好好包扎伤口。”郭襄就这么睡了过去，对于现在的她来说，也许只有梦境中是美的，她希望她一觉醒来还能恢复十七岁时那俏模样，那豪言壮语，可现实呢？一切皆不可能了。
郭襄不得不活着，活在杀父仇人的统治下，为了让这峨嵋山上的二千多口人活着，她必须学会在敌人面前伪装，装友善，装崇高。其实最想杀伯颜的是她。还好现在徒儿们都长大了，她想解脱了。只是还有一事未了：倚天剑。
“是师傅，”风怡向熟睡中的熟襄应了一声，其实郭襄早已心理按排好了，把风怡许配给郭子兴，她这一生错过了，没有什么幸福，郭襄不希望郭子兴和她一样，但凡子兴有事就肯定交代给风怡。风怡现在已长大了许多。
作为普遍女子，风怡当然不可能像茶伦公主一样呼风唤雨。
郭子兴像木头人一样机械式的跟着风怡来到了偏房中，一路上破损的手一直在滴着血，风怡连忙剪了刚买的衣服，撕下长长的一条来，给子兴缠上。
“疼么？”风格安慰道。郭子兴摇了摇头，也没说什么话，只是叹道：
“只是可惜了你这新衣服。”
“没事，衣服可以再买，可人只有一个。”风怡羞涩道，承然纯洁的少女都羞涩的：“以后别那么鲁莽了，这地板又没有得罪你。”
“唉。。。不会了。”郭子兴就算再木也明白这期中的意思，更何况是一个绝对聪明的人呢？
“其实我觉得那些大奸，大恶之人还是让他活着好。”风怡道。
郭子兴捂着受伤的手若有所思。对于风怡他不想争辩。毕竟朋友是平等的，是需要以礼相待的。
由于伯颜，茶伦的到来，原定于每日的问顶峨嵋的晨跑也就取消了，不过峨嵋山的师兄弟们都醒了，他们在黑暗中静静地等着新一天黎明的到来，由于长年跑山路，峨嵋派的弟子武功虽然有高低，但脚盘上绝对扎实，适合急行军和长途奔袭。
郭襄现在是峨嵋山最晚醒来了，有时要睡到午时三刻。当然没人会去打扰于她，弟子们都自觉的练起武来，当然今天只能在老师的带领下诵诵佛家经文了。
“姑姑，你醒了。”见到郭襄睁开了眼睛，茶伦连忙称呼道。
“嗯~”郭襄应了她一声，“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午时三刻啦~姑姑。”茶伦连端过桌上的蛋花粥送到她嘴边道：“姑姑，这是我今天专门为你做的，趁热喝~”
“好。。好。。。”郭襄答道，人老了，也就懒得动了，郭襄叹道，这儿子就是没有女儿们知暖知热，无论郭子兴还是他的儿子徐锦江都不可能想到她饿了的。
“姑姑啊。。。。反正今天没事，你就给我讲讲子兴小时候的故事呗。”茶伦道。
“好。。。子兴他呀。。。。”郭襄慢慢地讲起故事来，茶伦在旁边端着碗听得入迷，郭襄当然不可能和她讲郭子兴和杨顶天练武的事，郭襄讲的都是郭子兴小时候尿裤子等等糗事，老了老了，到最后郭襄居然发现自己有编故事的能力。
“其实，这江山这战争本来就和我们女儿家家没有关系，我们只希能嫁一个自己喜欢的人，姑姑。”茶伦道。
“是啊。。。”郭襄点头答道，从茶伦奋不顾身跟着郭子兴来峨眉山，郭襄就已经知道这个女娃已经喜欢上子兴了，什么公主，那都只是一付空头衔而已，而茶伦这个身份完全是忽必烈决定的，不是她自己愿意当的。
不知不觉已经过去了一个时辰，
“师父，伯颜要见你，他说要出家，所以还请您出面。”穿着加裟的许文远道。
“噢，茶伦，麻烦帮我一把。文远，我马上就来。”郭襄道。
茶伦帮着郭襄穿上了尼袍，两个人慢慢地走到了峨嵋寺中，扶郭襄坐定，茶伦才下去吃午饭，这时的峨嵋寺中也就只有青菜，豆腐，和馒头，也没佣人服待，可茶伦公主这顿饭吃得很开心，每天能见到自己喜欢的人，身在峨嵋，再也没有那么繁文缛节了。没有比这里更新鲜和自由的空气了。
郭襄和伯颜两个老仇人就这么坐着，对望着，虽然伯颜已经什么都看不见了，从郭襄身上看到的一代宗师的素雅。而在伯颜身上看到的只是一只没人要的流浪狗的形象，他双目失明更加增添了别人对他的厌恶。整一个七十多岁的老战犯。
伯颜侧耳倾听着孩童们的嬉戏打闹声。他的表情显得很痛苦，不一会儿眼泪就掉了下来。郭襄不禁心里一酸，默默地递上自已的锦帕。这是发自内心的一个举动，是需要崇高的道德修养的，任何人都不可能装得出来。
“谢谢你，襄儿。”伯颜边抹眼泪边感激道，锦帕虽轻，然寄于真心。黄金虽重，已是过眼云烟。不知道这时伯颜抹的是伤感的泪水还是激动的泪水。
“不必客气，一切都已经过去了，不必多想，我们都老了，这天下就交给年轻人吧”。郭襄自信她陪养出来的人，男才女貌，个个靠得住。谈到她这些徒儿她总是不经易间流露出满足感。革命大业尚未成功，我的徒儿仍会努力的。
“也就是你吧，我教育出来的这些徒儿个个自自利，狂妄自大，处处持强凌弱，惹事生非，我的大弟子乌班被你的侄儿打死，那是他活该！！”伯颜紧紧握着茶杯道。
“南无阿弥陀佛。我佛慈悲，”郭襄道。
“我这眼睛是哭瞎的，当年的我用这双眼睛目睹了一幕幕人间惨剧，是我亲手下令刨完了宋氏祖坟，是我下令杀死了那些无辜的百姓，也是我买通了奸细毒杀了你的父亲和神雕大侠，我还煮死了蛇节。。。。”。伯颜说着说着连他自己也不敢说下去了。
“你。。。。。”郭襄虽然很想忘记，但怒气上来了，想一掌结果了伯颜。她轻轻道：“不得好死。”
“到头来呢，我也不得好死，我的儿子在平西北王的战争中死于非命，最惨的还是我那唯一的小孙子，才六岁，六岁啊~就被圣上抓了去活活炼了丹了，”伯颜哭诉道：“我辞官在家哭了七天七夜，这才完全哭瞎了双眼。
郭襄心理暗暗道：“你也知道有报应？你孙子的命是命，别人孙子的命难道就不是命了么？活该有今天。天理召章，你伯颜在却难逃。”
伯颜又一次沉默了许久。道：
“请璋元师太为我剃度吧。”伯颜道。
就这样，随着千千烦恼丝缓缓落地，峨嵋寺里又多了一位扫地老僧，此人不配进入高雅的庙堂，只配扫扫秋天的落叶，郭襄软赐法号：“无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