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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8



几个姊妹逝去之后,才由她侥幸登上了王座。而她上位之后,人人又说,做得没有她的姐姐们好。她心中一直憋了一口气,下一代族长,一定要是她的长女!但是……旁人的一句话又点醒了她——

“大人自身也非长女,亦将姜族带领得和谐安乐,实是证明了,能力与年龄无关。既是如此,大人又何必执着于长幼呢?”

旁人不知季姜内心的这番活动,但是姜荔,在听了母亲这番话之后,沉默片刻,竟是突然挣脱了护卫的禁锢!一阵狂风卷起,众人被风沙迷住了眼,而姜族的天赋能力本就与风有关,姜荔情绪激动之下,周身为风刃所萦绕,竟是无人能够靠近!

点点细雨,落了下来。

姒族王帐中,姒沅正在收拾行装。

与姜族和谈即成,不日,他们将离开姜族,返回极北之地。

虽然来到这里只有一段时间,但南方截然不同的风物,还是给姒沅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让他在分别之际,不禁开始有些怀念。

忽然,他的手碰到了一块冰块。

那是一片绿叶,被他亲手封在冰中。

终年被大雪冰封的姒族银谷,从未见过这样宽大柔软的叶片,仿佛将自己的一切都舒展开,大大方方地享受阳光与雨露。不惧风雨,拥抱骄阳。但是在银谷中,一切都是冰冷而坚硬的,从未有过这样鲜活而热烈的生命。

也许,返回姒族之后,他们再也无法见到这样的绿叶了。

一只银鸟忽然从帐外飞入,鸟翼上还带着一片未化的风雪,飞到姒洹臂上落下。姒洹摸了一下银鸟柔软的羽毛,鸟儿也将喙在他手指上轻啄,带下一片未融的雪花。

熟悉的温度。

“母亲来信了……”姒洹说。

姒洹解下绑在鸟腿上的小卷丝帛,一行小字露了出来,母亲告诉他们,姒族族内一切安好,询问他们战事进展,和谈判情况,寥寥数语,到最后,则提到了她最近得到的一则奇怪卜辞,其中的含义,连她也无法参透……忽然一阵冷风吹入,帐篷的帘幕被卷起,姒洹还未读完,手中的丝绢已经被吹落。

“要下雨了……”姒沅说。

透过半开的帘幕,姒洹看到,太阳已经落下去了,刚升起片刻的月亮,也被乌云挡住。夜色乌沉沉,冷风懒惫,席卷着草皮树叶,前期的闷热,预兆着之后的暴雨。

一道闪电在半空中划过。姒洹突然想到什么,说:“沅,出去看看。”

一种有什么事情很快要发生的沉重感流淌在姜族领地之中,虽然不知道到底要发生什么,但每个姜族人心头都沉甸甸的,连孩子都不愿意说话。

姜族领地空无一人,似乎都朝着一个方向走去了,姒洹不由得加快了速度。

风伯、雨师在云头齐聚,驾驶着闪电与乌云,匆匆赶到,急待这在这片被神遗忘的土地上,施展力量。

等到二人赶到之时,就撞上了这么一幕——

一把利剑高高举起,寒芒映照着闪电的白光。青年的脸上,不知是什么表情。上身赤裸,下身却是一条粗壮矫健的蛇尾,高高挺起,宛如墨色闪电。冰冷的目光,透过人群,与姒洹撞到一起。在炸雷响起的同时,青年手中的长剑用力挥下,一剑砍断了自己的蛇尾。

“啊啊啊——”凄厉的叫声贯彻整个姜族领地。

无数闪电在远方闪现,密集的白光,将乌云也照得透亮。像是神在哭,又像是妖在笑。随即,轰鸣声接连响起,盖过了其他一切声音。倾盆的暴雨,就这样哗啦啦地落了下来。

暴雨如注。

尘土被雨水打没,连带着丝丝血迹,没入大地。无数雨滴,从九天之上落下,又汇入地下万米,神人之血,流淌在大地上。被染红的水洼、水流,源源不断地没过草根土石,带着生命的欣喜和哀叹,渗入地底、汇入河流。

一节还在跳动的碧色蛇尾,蜷缩着,染着血迹,扔到姒洹面前。一道雨水落在青年的脸颊上,淌下一道水渍,剧痛,已经让他的声音都颤抖:

“……”

声音为雷声所掩盖。

霎时间,姒洹想起了母亲寄来的那则卜辞,已然应验。

第6章 1.6 剥麟

“我姜荔,自愿斩尾,代替姜萝。”

那夜,姜族青年的血,一路,从姒族的王帐,流到了姜族大巫的居所中。下了一夜的暴雨,将一切血迹都冲去,但第二天,人们经过时,仿佛还能闻到那股血腥味。

你可愿经受剥皮拔鳞之苦?

我愿——

你可愿承担剜筋去骨之刑?

我愿——

在日月交替之际,一个长尾之人,手持利剑,斩断了自己的蛇尾。

这是卜辞所言。

如刀切斧啄、油烹火溅,如此之痛,在你余生,将日日夜夜,重复出现。你可知晓?

我……

姜荔忽然睁开了眼睛,在无限混沌和幽昧的虚空上头,旧鬼新魂缠成一团,哭叫撕咬,围着一团晕黄的灯火打转。一只过路的飞虫,闻着那诱人的香火之气,一头扎进油灯之中,其躯体,也迅速被等候多时的痴魂怨鬼撕拉扯碎,争着吸食那溢出的点点血迹。

“不要看。”

那是非常动听的声音,让人想起山风与清泉。但再一眨眼时,对上的却是一双蒙着白翳的年老眼睛,枯皱衰微,宛如骷髅,全身都裹在厚厚的黑布中。

姜族的大巫,辟姜。

一个非常老的女人。

老到已经没有人知道她到底多少岁了,在姜族人年幼之时,她已经这么老了;而当姜族人魂兮归去,她还是这么老。

挡住姜荔眼睛的手移开了,刚才那些奇幻的场景已经不见,尖利的叫声和哭声也消失,留下的只是一间普普通通的草屋,和一盏昏黄的油灯。

“已经很久没有人因为这样的要求找我了……”

黑雾一样的老人将一把草药扔进火盆之中,阵阵灰烬扬起,咳嗽过后,一股浓烈的香气散出。屋内一股积年累月的腐朽之气,被香气一冲,更加难闻。老人坐在一张矮凳上,木凳咯吱咯吱响着,腿前一块圆形的石头,一把又钝又重的镰刀,正在上面来回打磨。

哗啦——哗啦——

好像拉锯的声音。

姜荔收回目光,定定地望着头上那盏油灯,几只小虫正围绕在灯光周围,意图赴死。

半截蛇尾被放在一个架子上,其下是一盏布满青斑的老旧铜灯,火焰是蓝绿色,不断地灼烧着还在弹动蜷缩的尾尖,滴滴浊液,顺着尖端滴落,汇入底下一碗颜色浓重的汤药之中。

“刀要磨得快快的,才好!”老妇人喃喃念了那么一句,用长长的污黑指甲试了一下刀锋。

姜荔全身赤裸,躺在一张不知经受过多少污糟的木案上,干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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