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四章 你这个恶魔
阴暗潮湿的地牢中，老鼠叫嚷着窜过每一间牢房。没有光的世界使柳络缨不知道自己被关了多久，她只知道很长很长，仿佛一个世纪。她担心着霜离和雨弄的安危，同时还要忍受身体上的痛楚，此刻早已是身心俱疲，安静的蜷缩在牢房的一角，眼神空洞麻木地望着脚边发臭的稻草，上面殷红的血迹在黑暗中依旧刺目，不知有多少人死在这里。就是现在，耳边都充斥着牢中其他地方传来的凄厉叫声。而柳络缨却仿似未闻一般，没有任何表情，俨然一具失了灵魂的娃娃。
“哗哗…”伴随着铁链相撞发出的尖锐响声，牢门被人缓缓打开，柳络缨回过神来，却没有抬头看来人，反而闭上眼睛，将仅存的微光也隔绝在了眼皮之外，世界陷入了完全的黑暗。慕玄依旧一袭黑袍，银色的发在夜空中显得格外的夺目，行至柳络缨跟前，视线却落到了放在不远处的饭菜上，一只黝黑的老鼠正用鼻子不停的嗅着，却没有人动过的痕迹，再看向紧闭双眸的柳络缨，心中没来由得升起一股怒火：
“怎么？嫌我对你不够好吗？”回答他的是一阵沉默，柳络缨依旧闭着眸，一动不动。而她的不理睬无疑触到了慕玄的禁忌。只见他银眸一沉，蹲下身来，伸手猛地捏住柳络缨尖俏的下巴，用力之大，几乎让她的下巴碎裂。秀眉皱起，却依旧不见她睁开眼睛。慕玄手上又加了一分力，冰冷的字眼毫不留情的自他的薄唇中吐出，而每一个字都化作一把利刃，狠狠地扎在柳络缨的心上，“你不说话没关系，我不介意让他们陪你一起死！”
“你到底想怎么样？！”闻言，柳络缨猛地睁开双眸瞪向他，眸中满是悲伤，第一次见慕玄，他救了自己！多年后再次相见，他也如自己的哥哥般亲切，他的笑容里也曾经不掺一丝虚假，可是，现在……他们为何一定要彼此伤害呢？难道回到以前，不好吗？看着她那受伤的眼神，慕玄微微一愣，心中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只是片刻又恢复如初。恼怒自己居然会不忍，他粗鲁的甩开柳络缨的下巴，只见上面已经出现了一道青紫，背过身去，冷漠的声音再次传出：
“不想怎么样，只是想带你出去看样东西罢了！”语罢，他已经走出了牢房，原本跟在他身后的两个人也架着柳络缨跟了出去。
外面天已经黑了，夜幕上的繁星散发着寒冷的光，淡漠的看着人间发生的一切。地牢的出口，马厮正牵着几匹马候在那里，见慕玄等人出来，连忙迎上来，恭敬的道：“楼主，马已经备好了！”
“恩。”淡淡的应了声，黑袍轻轻一扬，慕玄已经跨上了马背，低眸俯视着脸色苍白如纸的柳络缨，眉头微微一皱，她怕是骑不了马了！这样想着，手却快了脑子一步将她拉上了马，禁锢在自己的身前，她，好轻！柳络缨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弄得一愣。旋即却笑了起来，微侧首看着慕玄，道：
“你离我这般近，就不怕我动手杀了你？”看着她绝美的侧脸，慕玄嘴角上扬，不知从哪儿取出一根绳子，不费吹灰之力就将她的双手牢牢地绑了起来，看着她因疼痛微微皱起的眉，慕玄满意的笑了。
“这样，你就不能动手杀我了！”语罢，不等柳络缨回话，慕玄已经扬鞭策马而去。
……
强忍着颠簸带来的剧痛整整行了一个多时辰，慕玄才勒紧缰绳停了下来。柳络缨轻轻的靠在他的胸前，大口的喘着气，慕玄环住她腰的手微微收紧，冰冷的声调随即在耳畔响起：“怎么？你的身体已经这么不堪了吗？”
“拜你所赐。”柳络缨的声音依旧淡漠，她用力挣开慕玄换在自己腰间的手，坐直身子，远离了他的温度，“你到底要我看什么？”
“哼~”慕玄冷笑，驱马行至山坡的折断处。悬崖不高，顶多二十余丈，却依旧让驻足崖边的马儿不安的低鸣了两声。山崖下，滔天的火光照亮了夜空，火星迸射间，柳络缨依稀听得见火海中凄惨的呼救声。慕玄指向那里，淡淡的问，“知道那是哪里吗？”语罢许久都不见柳络缨答话。慕玄兀自笑了，邪魅的声音再次在她的身后响起，说出的话却让她的身体为之一震，“你还记得雪清和水灵吗？那是清水堡呢！”
“清……清水堡？！”柳络缨震惊的回过头来，美眸中满是难以置信，“为什么？为什么是他们？！”
“哼！他们自立门户后也的确有了一番成就，可是这样就想跟我千羽楼作对，是他们自不量力，我不过是除掉了一颗绊脚石而已！”不把柳络缨的愤怒看在眼里，慕玄一把抓住柳络缨挥过来的手，嘲讽一笑，道，“绑着都这么不安份！怎么，觉得我残忍？你曾经不也为了你自己而屠戮过别人吗？”
“你……”柳络缨秀眉紧紧皱起，刚想说什么，却在看到来人时哑了口。思婵一袭裙，怀中抱着个七八岁的男孩，男孩身上，满是血迹，苍白着一张脸，似乎是强装着镇定，但眼神中的害怕却出卖了他。思婵行至马前，美眸扫过慕玄怀中的柳络缨，杀意一闪而过。她的身后紧随而至的是一对青年男女，男子儒雅潇洒，女子倾国倾城，陌生而又熟悉。
“放了他，你要怎么样都随你，只求你们放了他！”女子娇好的面庞上挂着两行清泪，美眸中满是心疼的看着思婵怀中的孩子。
“他还只是个孩子，有本事你们冲着我来！”男子则盯着慕玄，深沉的眸中满是怒火，视线在掠过柳络缨时愣了片刻，“你……”
“雪清大哥……”柳络缨不自觉的喊出了口，他的相貌与年幼时没有多大的变化，以至于她一眼便认出了他，只是没有想到会在这种情况下再见，原本应该喜悦的心情却在此刻显得更加的沉重。眼睛不禁看向思婵怀中的孩子，话锋一转，她狠狠瞪向慕玄，“你想做什么？！”
“我不想做什么。不过是想给他们一点教训罢了。顺便……也给你一个警告。”慕玄邪肆一笑，夜风拂起他的银发触碰着柳络缨的脸颊，一片冰凉。
“不要！”
“不要……”撕心裂肺的吼声同时出自于水灵和柳络缨的口，一黑一粉两条身影如风般从眼前掠过，然后粉色身影便追随者一抹小小的身影一起跳下了山崖，快到连雪清都没来得及阻止。思婵竟然将他们的孩子抛下了山崖，“啪！”一声清脆的响声过后，只剩下静默，慕玄难以置信的看着柳络缨，可脸上火辣辣的疼告诉他这并不是假的。眉头渐渐皱起，最后他伸出修长的手紧紧的扼住了她的咽喉：
“看来，是我对你太好了，才会让你以为可以挑战我的尊严……”
“尊严？”柳络缨笑了，可眸中溢出的，却是泪，“那还只是个孩子！你若是要惩罚就直接冲着我来……何必为难我的亲友来折磨我？！有种……你就杀了我，与其与你这个恶魔共处，倒不如死了来得痛快！！”滚烫的泪水一滴一滴滴在慕玄冰凉的手上，他的心微微一颤，恶魔吗？是吧！早在他五岁时杀了第一个人的时候就注定要成为恶魔了不是吗？
“呵呵……是啊！恶魔，我这个样子，不是正像恶魔吗？”慕玄柔柔一笑，修长的手指拨弄着满头的银发，原本冰冷的银眸溢出浓浓的哀伤，扼住柳络缨咽喉的手也渐渐松开。最后他的目光从雪清脸上掠过，没有过多的言语，“杀了他。”语罢，调转马头向来时的路走去，残忍的声音似暗夜修罗，响彻在柳络缨的脑际，“恶魔，是要靠鲜血来祭祀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