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升帆
强壮青年是这家网吧的老板，有一个与他剽悍的体形很相称的姓名：象志强，从小打架就不要命，绰号南蛮象。他脸上那道疤就是中学时帮刘易打架留下的，后来考上大学各走一方，两人的家也都搬了，虽有电话联系，却没再见过面。而到了三年前，刘易就像从人间蒸发了一样，联系不上了，电话打到他家里也是吱吱唔唔，所以两人已经很久没有联系了。
象志强问：“易哥，你后来做什么去了，怎么都没联系我，又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难怪昨晚眼皮一直打架，原来是你来了！”
刘易眼中闪过一抹淡淡的忧郁，这三年来发生的事是不能对任何人说的，就连父母都不能说，半晌才笑道：“看来你生意不错啊，这就是今年闹得轰轰烈烈的虚拟头盔吗？”
“没错，我也是今天上午才刚拿到货，还是托了关系才弄到手的，订货的人真他妈太多了！”
刘易随口问道：“什么游戏这么火啊？”
象志强眼睛瞪得老大：“原来你还不知道啊，今晚七点《大航海》全球公测，就差十来分钟了。”
“大航海？”刘易最近昏天黑地，根本没留意游戏方面的动静。
向东文兴奋地说：“对啊，你还记得咱们十几年前玩的《大航海时代》吗？这就是以《大航海时代》二代、三代为蓝本开发的，集策略、经商、角色扮演、探险为一体的拟真航海游戏，中、日、美、英、俄罗斯、西班牙、葡萄牙、阿拉伯、荷兰、意大利十国合作开发，全世界同步开服……”
刘易这才注意到大量贴在墙上华丽丽的海报，碧海蓝天之间一艘大型西班牙帆船迎着初升的阳光驶去，海浪翻腾，小鱼跳跃，洁白的风帆在晨辉中染上了一抹金光。甲板上堆满木桶、帆绳和弹药箱，一个船长打扮的人控着舵轮，众水手整齐而吃力地拉着帆绳。船舷外突出一排闪烁着金属冷光的炮口，是那样厚重、冷酷，似乎立即就要轰然一声喷射出火焰与炮弹。
没有太多的广告语，只有两个大字：“升帆！”
再看其他海报，有的是宁静安详、美丽非凡的海边城镇，有的是堆满金银财宝阴森森怵人的海岛洞穴，有的是海浪涛天炮火纷飞的海战，还有一张上面竟是万里长城和故宫。
刘易的心中莫名地跳动了一下，胸膛内有一团热流在涌动，倒不是这些制作精美的海报让他动心，而是想起了小时候通关无数次的单机版《大航海时代2》，那是永恒的经典，可惜后来第三代翻译得不好，第四代除了画面差强人意，没能继续辉煌，而第五代也胎死腹中，成了大航海迷心中永远的痛。
力量、财富、名声，这是无数少年憧憬的梦想，也曾经是刘易的梦想。
象志强还在不停地介绍：“……这是有史以来第一款拟真网游，完全拟真的画面，简单的操作，自由的发展，超大的地图，高强度的探险和海战，大部分套用二代的设定，还可以像三代一样在陆地上移动、探索、攻城、袭击港口，带你进入真正的大航海时代……”
刘易笑道：“你不会从游戏公司得到不少推广费吧？”
“去你的，这游戏还要我推广？”象志强从柜台内拿了一罐红牛抛给刘易，“我是‘鸡冻’可以再当海盗了，易哥，难道你不想玩玩？”
“不想。”刘易回答得很干脆。
“那……试一试总没关系吧？这些年你到底做什么去了，怎么跟以前不一样了。”
刘易实在不能跟象志强多说，有些萧索的笑了笑：“你呢，又怎么会跑这儿来？人总是会变的，何况这么多年了。”
象志强愣了一下，拉着刘易往楼上走去：“走，快要开始了，你不想说我也懒得再问，但饭可以不吃，妞可以不泡，好游戏却不能不玩！”
穿过两边都是VIP包厢的长廊，到了最底的房间，打开门，电脑桌上摆着两个虚拟游戏头盔，主机的样式也有些与众不同。一个十八九岁穿得很暴露的MM已经坐在那边等着了，见到两人进来忙站了起来。
象志强挥了挥手：“这里没你的事了，自己到外面去找个机子玩。”
“疤哥，你不是说要我跟你一起玩吗？”
象志强不耐烦道：“你没看见我有客人来了吗？这里没你的份了，快滚９有，吃的喝的给我多准备点。”
MM嘟着嘴，极不情愿地扭着快要露出屁股沟来的臀部走了，刘易有些疑惑地问：“你女朋友？”
“什么女朋友，我会要这种货色？网吧服务员罢了，也做别的服务，随叫随到。”
刘易无语，他早已不是当年的他，象志强当然也不是当年那个跟女生说话会脸红的中学生了。
“来，试试吧！”象志强拉过靠背椅，把一个头盔塞给了他。
最喜欢的游戏类型，最新的科技成果，没看到还好，看到了就像酒鬼碰到陈酿，赌鬼摸到骰子，刘易的手也有些发痒了。踌躇了一会，还是将头盔套到了头上——进去看看再说吧。
象志强帮他调整到适合大小，紧贴后脑勺，接着启动了快捷登录键。
刘易只觉头部微有些晕眩，像是进入了梦中，接着“眼”前亮了起来，已经置身于一望无垠的大海，蓝天白云，碧波荡漾，海风带着湿湿咸咸的感觉，与真正的大海一般无二。
正在他心驶神往之际，眼前一股浪花翻过，冒出了一个金发雪肤的绝色美女，清纯神圣有如天使，象牙雕成般的身躯只在胸部挂了一抹三指宽的薄纱。
刘易几乎喷出鼻血来，眼光忍不住往下扫视，这才发现她臀部以下遍布银色鳞甲，是一条与她身躯极为匹配的鱼尾。
美人鱼！
美人鱼下半身贴着海浪滑了过来，轻启樱唇娇滴滴道：“英勇无畏的冒险者，欢迎来到大海的怀抱，这里是自由而广阔的天地，有无尽的惊喜、财富和冒险在等待着您。”
刘易暗转着龌龊的念头：不知能不能在她身上摸一把……游戏里不用像现实一样被种种道德和习俗约束了吧？
美人鱼像是知道了他的想法，吹弹得破的脸上居然红了，笑盈盈道：“首先请决定您在冒险旅程中的职业，职业只影响初始获得的技能和特长的成长速度，以及一些特殊物品的获得和特殊任务的触发，并不影响人物属性和技能学习。可选的职业为海盗、冒险家、商人、私掠舰队。”
刘易眼前出现四个衣着打扮不同，没有面孔的人物，注目到上面时便显示出信息：
海盗：主特长剑术、副特长炮术，在白刃战时有优势，袭击玩家和港口时可以得到更高比例的金币和货物奖励。
冒险家：主特长航海术，副特长测量术，更容易发现遗迹、财宝等，极少数特殊物品只有冒险家能够发现物。
商人：主特长会计术，副特长交涉术，买卖商品和船只时得到优惠，更容易发现特殊商品。
私掠舰队：主特长炮术，副特长剑术，抢劫外国玩家时获得本国贡献度和声望，在外海等同于海盗，但被外国舰队追杀时只要回到本国海域就受到NPC舰队保护（注：只有选择英国、西班牙、葡萄牙国籍才可以选择这个职业）。
刘易问：“为什么有国别歧视，游戏不是对任何人都公平的吗？”
美人鱼道：“这是依据史实设定，当时只有英国、西班牙和葡萄牙国王支持私掠舰队以充实国力。玩家可以自由选择出生的国度，所以事实上对每个人都是公正的。”
刘易想了想，这个设定确实是公平的，主要是玩家的民族自尊心在作祟，于是也不再跟她争辩了。
既然职业不影响人特的属性和技能学习，那么只要有好船和牛逼的装备，战斗方面不会受多大的影响。海盗和商人只是赚钱方式有些不同问，冒险者却影响特殊物品的发现，那么应该选择冒险家才是。
刘易伸手指向冒险者，人物消失，虚空出现十个国家的名字。
美人鱼说：“请选择人物的国籍，国籍只影响您的母语语种，不影响其他属性。在游戏中玩家之间没有语言和文字方面的交流障碍，系统会自动翻译，但是不同国家的NPC所使用的语言不同，必须学会该国语言才与他们交流，阅读文献、图纸等。”
刘易没有犹豫，直接选了中国。
美人鱼又说：“按照史实，明朝处于海禁之中，不能正常进出港口，不能直接出现在主城内，选择中国将会使游戏的初始难度增加，你确定选择中国吗？”
刘易有些火了：“操，中国不是也参与开发了，怎么能允许这么多对中国玩家不公平的设定？难道还想叫中国玩家集体叛国不成？”
美人鱼道：“您的语言有些不符合规范，请你清晰准确表达。”
刘易大声道：“我说策划人员脑袋给驴踢了！”
美人鱼露出非常抱歉的模样：“由于我们程序员的失误，我无法辨别这一句话的含义，真是对不起，我会代为转告程式设计人员，修复这个BUG。我能够感觉到你强烈的愤怒和不满，请您不要生气，每个国家都有各自的优势，如果你无法确定，可以询问客服或登录论坛参与讨论。”
毕竟只是一个电脑虚拟的介绍使者，骂它也没有用，况且面对这娇滴滴、香喷喷的绝代尤物，有火气也都往小头上冒了……刘易选了中国，接着在出生港口选择了福州。
“请决定您在游戏中使用的ID名，请不要使用侮辱性字眼，或是冷僻的字符和符号，以免翻译后不能正常显示。”
刘易道：“进来看看。”
“对不起，此ID已经被占用了。”
“误入花丛。”
“对不起，此ID已经被占用了。”
“往事不再提。”
……
“北冥鱼。”
“恭喜您，ID名建立，请确认文字。”
眼前虚浮一个窗口面板，上有“北冥鱼”三个字，刘易伸手点了确定。
此名源于《庄子#8226；逍遥游》：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不知几千里也……
头盔会自动扫描玩家的容貌，并允许做一些微调，刘易只是抱着进去看看媳的心态，所以没有理会这些，就用默认的了。
柔和的白光一闪之后，刘易发觉自己穿着一身古装的土布衣服出现在一个渔村小镇外，身边的人还不算太多，穿的也都是一样的衣服。他们也是惊奇地东看看西摸摸，没有一般网游中一进去就拼命杀怪的热闹景象。
青瓦白墙，杨柳依依，耳边是悠扬轻快的古琴声，身边一群顽童追逐着蝴蝶，对面一个老农扛着犁牵着牛正从拱桥上走过，远处的沙滩上几个头戴竹笠身穿细花布的渔家少女正在补渔网，淳朴而美丽——好一副小桥流水人家的江南画卷！
“简直就是百分百拟真！”刘易赞叹一声，没有急着去找任务做，而是先查看游戏的设定。
在视野的左上方有小字显示玩家的状态和一些属性，右上角是当前地图的一些信息，右下角有一个椭圆形即时雷达小地图，侧边还有一些选项按钮。布局与普通游戏差不多，但一切全是虚浮在眼前，像科幻片中机器人扫描的信息，并且所有这些都是可以设定为消隐状态。
刘易伸手按了一下属性按钮，出现一个悬浮的状态栏。
姓名：北冥鱼等级：1国籍：中国
所属舰队：-所属工会：-爵位：-
生命：100
强壮：60
敏捷：60
智力：60
魅力：60
幸运：60
冒险声望：0海盗声望：0贸易声望：0
特长：航海（2）测量（1）
技能：搜索（1星）挖掘（1星）汉语（精通）
此外还有四个特长、数十种技能和语言是处于灰色状态。
人物的装备位有双手、头、身、脚，三件饰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