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雨墨陌语
白依纤有些不好意思,她抿抿嘴唇,还是开口道:“其实我对刺绣和跳舞都只是纸上谈兵而已,自己没有任何的经验,我所谓的慕名而来当然是慕您多年前的天下第一人之名。最初我好奇能教出溪鸢和溪然这样的孩子的养母会是什么样子,后来看到溪鸢绣品上的‘双凤绣法’才猜到您。所以,我就是个慕名而来的仰慕者和崇拜者,您不用把我当恩人的,我会不习惯。”一口气说完一大通话,白依纤有些口干,喝了口茶,又给对面的顾海兰倒上,“前辈的茶艺真好,看来传闻非虚了。”
“你也懂茶艺?”顾海兰惊讶,小小年纪的姑娘,能从品茶中看出茶艺,必是个中行家。
白依纤笑着说这句只懂皮毛,就着手上的茶壶献丑一番,请她点评。
顾海兰的目光却被白依纤动作间露出的手腕吸引住,雪白的手腕上血红色的手镯极度惹眼,她不会看错那是什么。
“凤凰泣血”,当世只有一件!
“你到底是谁?”顾海兰一下子站起身,抓住白依纤的手腕就问,她的语气太过惊讶和不可置信,让白依纤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反应。
顺势看去,看到她的眼神定在自己的手腕上,白依纤讷讷地开口:“您认识这手镯?”还是,认识这手镯的主人?
顾海兰没有回答她的问题,放开她的手轻轻地道了句抱歉,才说道:“你就是南苑国的浅月公主吧,那给我治病的就是小璃了?”兰溪然说过给她治病的是月姐姐的夫君,自己并不曾在意他叫的是月姐姐而不是依纤姐姐,原来竟是如此!
顾海兰虽用的问句,却是用肯定语气说的。
白依纤点头,“您认识阿璃的娘亲?”只有认识柳含烟的人才能在第一眼看出凤凰泣血然后认定她的身份吧。
“何止认识,我和含烟是义结金兰的姐妹,我家雨墨还叫她一生干娘呢!”说起好姐妹顾海兰的声音很平静,淡淡的说着那些消失在风中的往事,像是讲别人的故事。
二十多年前顾海兰在江湖上名声很大,却生性高傲不喜权贵,爱慕她的男人满天下,她喜欢的却只有那一人,便是护国将军陌诚锋,可是那人早有妻室,他们虽是两情相悦,陌诚锋却是不可能抛弃发妻的,她也不会破坏人家的家庭,更不会去做妾,所以两人虽然一次糊涂而有了孩子,却从未在一起过。
顾海兰与柳含烟相识于江湖,是义结金兰的好姐妹,互相给对方的孩子做干娘,后来顾海兰的孩子幼年丧命,柳含烟冤死,接连而来的打击下她伤心过度选择远走他乡,她突然消失于江湖,很多人在找她,她索性就隐姓埋名了。
后来收养了溪鸢和溪然,她才在天羽城住下来,一边远远的关注独孤璃和独孤珏这两个干儿子。
“雨墨是你的女儿?可是她明明还活着啊,我在前不久还见过她的。”白依纤被她一句话惊得风中凌乱,这一切到底怎么回事?雨墨不就是陌语姗吗?
“诚锋的两个女儿一个叫陌语彤一个叫陌语姗,都有陌语两字,我就给孩子取名叫兰雨墨了,倒过来就是陌语兰,她不能光明正大的姓陌,我只能这样做。可惜我家雨墨没福气,她从小就身体不好,含烟为了更好的照顾她的身体带着她在宫里过,却还是没能留住她。后来雨墨走了,我去将军府告诉诚锋,却无意中看到了被关在黑屋子里的语姗,那时候她小小的,看着我的眼神和我的雨墨一样,我一瞬间就心软了,不顾诚锋的反对将她带去了吟霜宫,所以,后来她就伪装成雨墨一直呆在含烟身边,直到含烟过世她被小璃带去王府,所以你见到的应该是语姗。”
顾海兰的话确认了雨墨就是陌语姗,可是这样非但没有解开白依纤心中的疑惑,更让她迷茫了起来,因为她突然想起了在吟霜宫初见雨墨时,那个前后转变很大的女人。
以她对陌语姗身体的了解,她不可能是那个嚣张跋扈的人,可是那个人又是谁呢?
那个独孤璃百般容忍的女人,又是谁?
之前的那一段时间白依纤贪恋独孤璃给的温暖,从来不去想这个问题,可是她知道从她答应独孤璃为陌语姗解毒开始,之前的那些假象都要破灭了,他们之间,并不像表面那样简单,至少她介意那个他在乎的女人。
他用尽心机手段霸道的将自己的一生锁在他身边,却在心底偷偷藏着另一个人,白依纤不可能不介意。可是独孤璃这一段日子来的所作所为,她没办法去猜忌和怀疑,所以,他们从来没有说过这个话题。
“小姐,娘亲,吃饭了!”兰溪鸢的声音将白依纤飞远的神思拉回,她放下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去吃饭。
“粗茶淡饭依纤你不要介意。”顾海兰帮她布菜,说道。
白依纤无所谓的笑:“我就喜欢吃家常菜呢!王府里的厨子都被我换的差不多了,吟霜宫的大厨也都是做家常菜的能手,溪鸢手艺也很好,我喜欢。”她说的是实话,她一直觉得吃饭不要吃的名贵,而是要吃的开心。她喜欢家常菜有家的味道,夜行拿手的也都是家常菜。
饭桌上顾海兰一家都家教良好,将食不言寝不语进行到底,白依纤平时虽然话唠,此时也不好意思多说话,只能埋头苦吃,好在饭菜确实很合她的口味。
饭毕顾海兰又留下白依纤闲聊了一会家常,可能是因为知道了她是独孤璃老婆的缘故,顾海兰对她明显呢亲昵了起来,白依纤也觉得和她谈话很开心,聊到很晚白依纤才离开。
回到吟霜宫她就给独孤璃写了一封信说了兰溪然的娘就是顾海兰的事情,洗了澡才去看荷雨蝶。
穴道早就已经解了,她应该很快就会醒的,让玉盏准备好醒酒汤,白依纤坐在床前等她醒来,她一定要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果然没过多久荷雨蝶就醒了,白依纤把醒酒茶喂给她喝了,坐在床边一双眼跟探测灯似的紧紧盯着荷雨蝶。
荷雨蝶闭着眼睛都能感受到那能杀人的眼神,组织好语言后荷雨蝶就睁开眼把所有的事情都说了。
“如果只是过去的事呢?独孤珏的为人,你应该比我清楚。”白依纤没想到会这样,她一直相信独孤珏那次说过的话,不管以前发生过什么,那都只是曾经,过去了就过去了,什么都不算。
荷雨蝶苦笑:“如果只是过去的事,没必要对我藏着掖着,如果已经过去了,那些他们相爱过的见证不会被那么细心仔细的收藏着。而且早上我问过他,他并没有坦诚。我知道他对我是真心,可是夫妻之间最基本的是坦诚和信任,他连坦诚都做不到,我如何去信任他?而且我最在意的还不是这些……”她从不怀疑他的心,也正是因为相信他一片真心,她才会有和他共结连理的想法。
可是,如果连坦诚都没有,这段爱情,甚至婚姻,到最后也不会有好结果。所以,尽管她爱他,尽管说分开她心痛到不行,她还是这么做了。
白依纤沉默了两秒,问她:“以后有什么打算?”
她最了解荷雨蝶,没有安全感又太过骄傲,她不是不相信独孤珏,只是独孤珏的隐瞒和欺骗伤害了她,她不想在他面前软弱,宁愿决绝的撤掉所有的后路。
现代的时候,她为了她爱的那个男人,一次次的容忍一次次的受伤害,最后甚至放下了骄傲去挽留,也许那种年少的疯狂一生只有一次,心伤了流血了,就算伤好了也会结疤,心就变得硬了。
上一次的爱情,她放低了姿态,得到的是伤害和自尊骄傲被践踏,这一次,她不可能重蹈覆辙,白依纤也不会轻易劝她去做什么,爱情这种事,如人饮水冷暖自知,这件事要靠他们自己去解决。
虽然白姑娘奉行的原则永远都是问清楚,就像她和独孤璃之间现在也算是问题重重,可是独孤璃说会给她解释,她就等他一个答案。
但是她知道这不是荷雨蝶的原则,她不会用自己的原则去教别人做事。
“小白,取消婚约并不代表我不爱他,可是相爱不一定要在一起,我最在意的是他的身份,皇宫那个地方太复杂,我在朝云呆了十年,很累,我不想以后一直生活在那样的地方。他有他的抱负和仇恨,我有我想要的生活,结婚并不是我们唯一的未来。我喜欢江湖却不会强求他为我放弃自己的生活,所以我宁愿离开,虽然我心痛不舍。”荷雨蝶的脸上带着笑,眼睛却并不快乐,“我也没什么打算,日子照样过,只是暂时不想见到他。”
白依纤思及独孤璃的毒,又想起之前独孤璃抱着她时温暖的触感,心情也差了起来,她们姐妹两还真是同病相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