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某个雨夜的他
“路人甲听到了吧,你一心让给她表现的机会,甚至做梦她会真心相待。可惜啊,慕小颜还是要离开。那些大道理倒是好听,可惜从她嘴里出来,根本找不到感觉。”
拍了拍男人的肩膀表示安慰,白延风又是抓了把爆米花,看着前头牵着驴车慢慢远去的人影。
司云澜诡异的淡笑让对方有些抓狂,明显是很难理解他这般的冷静,就像女人比刻所为都在他的意料之中,他早早便有了应对之策。而他越是干涉,就越接近了跳梁小丑的角色。
“司云澜,此生,不复相见…”
怀揣着对离开的万般憧憬,我承认是有那么一丁点的不舍,表面仍旧是那样没心没肺的大笑,可只有我知道内心在期待些什么,那是于行动完全相背的期许,他的出现……该死,真是荒唐的妄想。
“驾!”
“???”
确认是他的声音,揭开窗帘,我看着那熟悉的身影亲自赶起了驴车,赶紧畏畏缩缩地退了回去,惊喜之下又恐慌着如何去面对。
这不是第一次偷跑被抓包,我未曾见过他这般阵势,每向前迈进了些距离,我便有些害怕,终究只能抱住了自己,就像是犯了错的孩子等待着惩罚。
或者,我只是害怕去面对他的失望,明明,不该在意。
他带着我穿过了排满了长龙的街道,前方入目便是整齐有序的队列列台,忙活着的众人是司云府内一张张熟悉的面孔。
灯火之下,女人们真实微笑的模样让我有些失措,我从来不知晓她们竟然可以如此和颜悦色,分明之前还是那剑拔弩张的模样。
收集的捐献物资已经超额达标,也完成了早批的一些分类,衣物区,食品区,还有生活用具区都被打理妥帖。
本想着很多细节之处大概是白延风加已深化,可仓库上没有贴一个阿拉伯数字,全然是天府的文符,看这字迹,该是出于司云澜之手。
我像是第一次来到这座粮仓,万般新奇地看着眼前的新气象,每每回身便带着万般的满足和感动,天旋地转之间像是嗅到了让人欢畅的空气。
司云澜静静地站在我的身后,许久单手递出了用木盒装置着的爆米花。
他依旧是那般平静的表情,无喜无忧,却能充分拿捏着我的欢喜和感动。
实在无法拒绝这样幼稚的模样,我抓了一个爆米花入口,眼眶瞬间湿润,甜食带来的是无尽的美好和希望。
我转着身子到处看着周围收集的物资,再次确认了仓库外排起的那几条长龙,确认他们都是面带微笑的和善百姓。
今夜的天府没有实行宵禁,这般光亮下,似乎回到了某个杭城的夜,鲜活,而且光明。
欢悦地抱了他,该是用了很大的力气冲将了过去。我的欢喜却因男人的笑意有了一丝退却,脚步自觉向后三次,这才是我和他应该保持的距离。
“强哥…”
一把拽回憨忠,春春赶紧将人塞进了派送岗位,生怕这不解风情地的家伙前去打扰主子的好事。
刚处理完一个电灯泡,春春定睛一看,两人身后竟然是更麻烦的障碍物白延风,可偏偏此人已经超出了自己的管辖能力。
正头疼着如何应对,转眼只见男人自觉地摇着扇子退了出去,她看着那奇怪的笑脸,说不出的怪异和别扭。
“人心本善,娘你看到了吗?人心本善,哈哈哈……真的是这样!”
任意着女人大呼小叫,身后的守卫们自觉地背转了过去,此刻欢脱的慕小颜,一颦一笑只属一人。
她真的有太多自己难以碰触的伤,分明是那般的欢悦,可随时又可以觉察出女人的伤感。司云澜依旧是那般宠溺地望着,不忍去打扰她的深思。
按照以往,好事的白延风定然会上前一阵拆台,毕竟司云澜编制的梦太过奢侈,他给予女人的过分的偏爱,默默无闻地付出,只为了毫无意义的笑颜,他眼中的司云澜,从不该是这般的模样。
“慕小颜,你可知糖在这个世界,是多么的奢侈,百姓哪里有你想得那么善良…这个世界,远比你想得还要丑恶。”
对月独饮,白延风看着外头的一片亮色,回忆着女人那天真的笑颜,明明是这般的平凡和可笑,却如何也无法讨厌。
所以,他这样一股子的醋意,竟然不是因为司云澜散尽家财包装了爆米花,也不是因为司云澜将盲盒里的物件,改动成了宫廷供应商经营权高价拍卖,转亏为赢,更不是因为司云澜串了几千水军连夜排队捐献。
如此种种,只为搏她一笑…他不悦的,分明,就是因为低配慕小颜,她竟然,真的喜欢这般粉饰下的太平。
白延风曾无数次地告诉女人这个世界的丑陋,可司云澜给女人展现的都是精致和美好,分明他给的才是真实,真实本就该残酷。
“下雨了……”
抬头迎上了坠落的雨滴,透入皮肤的冰凉浇醒了我的梦,突然感觉希望被瞬间浇灭,这场中雨可以中断所有的进程。
我静看着开始散落的队伍,还有在风雨中飘摇的爆米花摊,瞬间才恢复了冷静和难过,失望,终究是只是对自己的挫败感。
这,才是现实的世界,就如儿时一个个饥饿的午夜,让我不得不清醒和果断,童话故事,本来就是用来骗人的。
落下的水珠透入了衣裙,那冰凉的寒夜退散了热情,我的视线里突然多了一把把五颜六色的雨伞。
身后,他一步步地跟着我,单手支撑着金色的伞将我护在了里头。
排队的百姓一一举起了花伞,就连被荷叶包住的爆米花上也插着一把把迷你版的五色雨伞,那般美丽的颜色让这个下雨天活了过来,我看着人群久久不能平静,他依旧是为我遮挡着风雨。
不知是过了多久我才从雨声里清醒过来,喜悦,终究还是归于冷静,爆米花都可以有伞,可我,不行。
本意离开他的庇护,我保持着背对着司云澜的状态,一连三次迈了出去,可每一步他都默默地跟了上来,纵使长靴已经泡在了水坑,对方依旧坚持着跟随。
他越是坚定,我越是后怕,他的雨伞不大,基本是护住了我的身体,直到我退无可退他依旧是高举着为我遮挡,雨水已然浇湿了他的全身。天知道他哪里来的耐心,如是这般不过让我更为难过。
“先留下,无论因为什么。”
他的眼角不时滑下雨水,就如一只可怜的狐狸在雨里哭泣,开口又是这般不容拒绝的命令式要求。我不知道多少年后,这个雨夜的他,会不会让我心疼,可现在,我没有勇气。
我又能因为什么留下来,该因为什么留下来。反正,不是因为他,司云澜。
电闪雷鸣,我知道自己被感动得一塌糊涂,可理智之下终究保留出了距离,只有背对着他的时候我才可以苦笑着挑衅。
“谁怕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