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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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赶时间回来的临时,有许多地方要跑,许多工作要做。原本是预备了三下五除二都堆到第二天再开始的,没想到牧之意外的行程非常的紧,颜晟安的许多计划都无法成行,只能了无趣味的跑一跑。
这一忙活,到回到家居然几近深夜。
打开门,家里的一切都沉默在夜色里,雪亮的月光笼罩其上,平添了许多不可信任的狡黠。
他叹了一口气,把手里的杂七杂八放下,也不开灯,只觉得疲惫。
突然一串急促的脚步声噼里啪啦的响起,颜晟安还没反应出个所以然,就被一个毛团迎面扑了上来,幸而十月跳的不高,不轻不重的撞在膝盖上,小爪子抱着腿就要往上窜。
“轻点,轻点!”他赶紧蹲下来把这个热情的小家伙抱了起来。
许是许久没见,十月扯着嗓子一声急促似一声的喵喵叫。
“饿了还是想我了?”颜晟安点着它湿润的小鼻子,声音柔软的无以复加。
但是十月不会回答,它挣扎了下跳回地上,翻着肚皮打着滚的撒娇。
“那就是想我喽!”颜晟安用手指轻轻的梳理着它的长毛,圆滚滚的小肚皮就把脉脉的暖分毫不差的传给了他。
家里地暖烧的热烈,他没来得及脱外套,现在热的起了层惫,可气这小东西扭来扭去想让他顺毛,手一离开就不满的喵喵叫。正巧一个电话进来,颜晟安实在舍不得叫十月失望,一只手辛苦的伸进口袋去掏手机接了起来。
“什么声音?”对面像是冬夜的冷风,兜头吹了下来。
颜晟安皱皱眉,站起身来:“我养的猫。有什么事儿么?妈妈!”
“你不是毛发过敏么?”
“治疗了。”
虽然这么久了,没通电话大体都这么言简意赅,没有一句闲谈,对面还是一时无语:“问问你什么时候过来。”
颜晟安认真的想了下:“我先问下我哥吧。”
“你哥他们一家初二的票……”
“那我一起。”颜晟安不假思索的跟着说。
对面沉默了一息:“你是打算去冰岛过年?”
“冰岛?”
“你爸爸今年在那里。”
“没有,我没计划出国。”
……
说来颜晟安的语气既不冷也不硬,只是回应的极为生疏,不听话里的称谓还以为是在跟合作项目的对接人对话,有一说一,毫不拖泥带水。
那边叹了口气:“我给你定了明天的票,你明天过来吧,”然后她强势的打算了杂音,“就这样定了。”
“好的,不过最好是下午的票。”颜晟安没什么情绪的回答。
电话挂断,大衣随意的扔在椅背上,他依旧不想开灯,光着脚走到落地窗前,沉默的看下面车流如织。其实也不是,反倒是节日气氛最浓的几天,这个城市却渐渐寂寥了下来,很多人返回老家,贪玩的年轻人也不再在外面流连到夜深,只有路灯和店铺的灯火依旧辉煌着。
十月这鬼精鬼灵的小东西肯定是察觉到了颜晟安的低气压,乖觉的不再闹他,一跃跳上了他的肩头,像个油光锃亮的毛皮围巾一样绕着他的脖颈趴在他的肩头,另一侧长长的大尾巴一甩一甩的,细碎的毛浮在空气里,让他一连打了好几个喷嚏,倒是把那些低沉的情绪全都打消散了,挣扎着爬起来去找口罩。
被甩来的十月摇摇尾巴,深藏功与名的跑去磨它的爪子。
不一样的,颜晟安艰难的按着蠢动的鼻子想,他从今以后的未来都跟从前不一样了。
说起来没什么新鲜的,颜晟安的父母算来都是文艺世家,父母二人也都颇有才华,在各自的领域越耕越深。从来搞这个的都是锦衣玉食堆出来的,若单说他们骄纵也不合适,毕竟从小耳濡目染,一身的涵养端起来着实叫外人起敬。若说好相处那更是无稽之谈,两人满身的傲气与尖酸简直可以说遇强愈强。从前相爱,是一对璧人一段佳话。后来相厌,也是针尖对麦芒谁都不甘示弱。被长辈和幼子勉强着互相应付了几年,简直把对对方的厌弃积攒到了极点。
他们根本是还没想好就结婚,还没想好就生子,又还没想好就分开。分开后各个工作诚再见,倒是有了几分当年的惺惺相惜。只可惜了把小儿子大半个童年都浸泡在了对彼此的战火中。
颜晟安从很小的时候惧怕他们分开,到后来巴不得他们分开,又拿少年期捱过了他们对彼此最后的厌弃——与之相关的人即便是自己的儿子也不待见。等到他们后来能够握手言欢,他实在是找不到什么合适的表情来应对家人。
他们倒是对他也不坏,文明人的厌弃,板着的面孔,冰冷的声调,漠不关心,毫不在意而已。但可以因为也同样厌弃他们么?他后来决定也没有必要,他从来也没得到过电视里演的那种一左一右牵着孩子的手逛公园的家庭,谁知道他们开开心心的逛了,回去要面对怎样的龃龉?他这样用灰暗的联想安慰自己,谁也不知道家庭该长什么样,但肯定也有这样的。
就这么彼此应对着,就挺好。
终于清理好自己,戴上口罩,翻出了一盒罐头,从储粮箱到罐头碗短短几步路被十月着急的又扑又跳走的十分艰难。最终看着那一团撅着屁股吃出了一阵急促的生效,颜晟安伸手摸着它的头低低说:“他们是他们,我们不一样。我们明天去找牧之姐姐好不好?”
十月这货,明明罐头从没断过,却吃出了八百年没碰过的样子,哼哼唧唧不搭理他。
“你到了牧之姐姐家,表现的要好一点,可不能像现在这样,叔叔阿姨该不喜欢你了。”
十月烦躁的甩甩尾巴,依旧不理他的絮叨。
“叔叔阿姨,”他微笑着低声重复了下这个称呼,“别人也是不一样的。”
这挑嘴猫急迫的抢了几口后,又变得矜持了起来,还剩了大半就扔着不吃了,蹲在地上开始舔自己的毛。
“你呀,”颜晟安点了点它的头,被它不耐烦的躲过,“嬗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