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十六)

“承蒙洛王妃关心,属下很好!”

疏离的语气,礼貌的态度,让四儿觉得眼前的人好陌生,这不是他认识的清羽,不是那个月光下站在树梢上英姿勃发,白衣翩翩的不羁少年了。

她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唇角弯起凄然的笑容:“清羽,也许这里不适合你!”

说罢,她便饶过他径直的超前走去了,月白色的衣衫在风中轻舞,发出阵阵的叹息声。

清羽转过身,看着那娇小的身影缓缓的消失在他的视野,心头不由泛起阵阵苦涩,有些人一旦错过了就不在,有些事经历了就再也回不到过去了…

四儿我们注定是有缘无分,如果不能给你带来幸福,那么我愿意远离你再也不给你带来麻烦。

走出了许久,四儿才缓缓的停住了脚步,转过头来时,清羽的身影已经渐去渐远了,她微微的笑了笑,掏出帕子抹去了眼角的泪水。

对不起清羽,让你受苦了!

夜色已经,一轮半弦月挂在天空,惨白的月光淡淡的洒下来,映出一地的树影斑驳。草丛里的虫鸣不断,衬托着这个寂静的夜晚越发的孤独。

“将军还没有回府吗?”一直缓步的如画,忽然停住了脚步,回过头去问随身的婢女。

“夫人,没有得到消息呢!要是夫人着急,奴婢这就去府门口候着将军!”

“不用了!我累了,随我回去吧!”如画叹了一声,脚步无声的踩过带着露水的青草,缓缓的离开了。

寝室内,婢女拨亮了灯芯,鹅黄色的灯光下,那大红的喜字还帖子墙上,新添的被褥上,一幅幅鸳鸯戏水图依旧那么的栩栩如生。

如画缓缓的坐在桌边,眼睛直直的看着满桌丰盛的饭菜发呆。

“夫人,还要再热一遍吗?”婢女在一旁问道。

如画摇摇头:“不用了,你下去吧!”这一桌饭菜热了又凉,凉了又热不知道是第几次了。

“夫人,夫人!将军回府了!”刚出去不久的婢女一路小跑的进来了。

如画眼前一亮,忙起身,走出了屋门,在通往后院的回廊处,她见到了清羽。

“清羽,你回来了?”站在离他一丈远的地方,如画停下了脚步。

清羽缓缓的回过头:“是,我回来了!”

只此一问一答,一时间两人之间已经再无言语。

沉默,短暂的沉默过后,如画才又开口道:“今夜一起睡吧!”

清羽愣了一下神,唇边勾起一抹苦笑:“不了!等那件事水落石出了之后,我在回去吧!否则,对你不公平!”

说完,他转身欲离去。

“清羽,别离开!”如画几步上前,从背后紧紧的搂住了他的腰:“不,我不让你走,我要你留下来!我相信你,相信你什么都没有做!”

“真…真的?”清羽转过身来,幽幽的望着如画,她脸上挂满了泪水,宛若雨后梨花。

“嗯,嗯!”如画哽咽着,使劲的点点头。

她以为她设计了清羽和洛王妃,自己就会开心,谁知道,结果并非如她所想。

听说洛王府内发生的情况之后,她暗暗的开心,可是,每当面对清羽之时,她痛苦的无法自拔。

自从那件事之后,清羽就像变了一个人,无论如何也不肯接近自己。

她知道他是觉得辜负了自己,事情没有查清之前,不愿意委屈她。

可,他却不知道在背后操纵一切的却是她—如画。

“谢谢你,如画!”清羽喉头一阵哽噎,他转过身,紧紧的把她抱在怀里,一遍又一遍的吻着她的额头。

“如画,有些话一直没有跟你说过。其实在认识你之前我一直深深的爱着四儿。只是她不爱我而已。遇到你之后,我渐渐的将她封存进了心底深处,我知道我拥有了你不应该在爱她!”

“我知道,我知道!”如画呜咽着,眼泪止不住的从眼角滑落。

“只是爱一个人不容易,忘记一个人也难!不过,如画请你相信我,从今天起我清羽只爱你一个人a彻彻底底的把洛王妃清除出脑海!给我一点时间C吗?”清羽动情的说着,这些话他憋了许久,今天终于有勇气开口了。

他早就应该彻底的放弃了,忘掉她,对他,对如画,对大家都好!

“我相信你!我等你,我有一辈子的时间来等你!”如画哭泣着,那锥心刺骨的疼痛她不想要再品尝了。

够了!这一次就够了!她已经深深的爱上了,哪怕是粉身碎骨,她也认了!

“乖,不哭了,你这样我会更心痛!”清羽低下头,笑着帮她擦去眼角的泪水,她的泪水冰凉,沾湿了他的手,也沾湿了他的心。

“嗯!”如画抽了抽鼻子,脸上露出一丝欢快的笑容:“走,我给你准备了饭菜就在屋里,今夜你要多吃些!这些日子你都瘦了!憔悴的不成样子!”

“好!我多吃些!”清羽勾唇一笑,弯腰将如画打横抱起,大步的走向寝室。

桌上的饭菜果真丰盛,今夜的心情好些了,食欲也随之大开。

“慢些吃!”如画笑着,又夹了一筷子菜放入了清羽的碗中。

“嗯,真香!”吃完一碗饭,清羽起身去盛第二碗,如画忙要接过碗来帮他盛饭。

不经意之间,袖子一扫,将桌上的酒杯扫落了下去。

“杯子!”清羽叫了一声,准备俯身去捞,却见,如画的动作比他更利索,就在酒杯即将落地的一瞬间,抢先一步将酒杯捞起,而杯中之酒,一滴都未洒。

清羽暗暗的吃了一惊,眼神中一丝狐疑转瞬即逝。

第二日清晨,清羽去宫中当差,如画则坐在镜前梳妆。

她笑吟吟的打量着镜中的自己,美目盈盈,樱唇若点,尤其是双颊之上,那一抹自然的嫣红,如同上等水粉调出来一般动人。

昨夜,他与清羽之间的隔阂冰消雪融,两个人温情脉脉的过了一夜,想起昨夜那场水RU交融的云雨,笑容不禁的在唇角加深。

“妹子,你今天似乎很开心啊!”冷厉的声音赫然传来,高大的身影猛然出现在了镜中。

“啊!”如画惊叫一声,手一松,梳子应声落地,摔成了两半。

“哥哥!是你!你吓死我了!”如画拍着胸口道。

若寒冷冷的盯着如画的眼睛,语气中充满了讥诮:“你还认我这个哥哥?我以为你早把我忘到九霄云外去了!昨夜那一夜温存,妹妹似乎很享受啊!”

“你…你怎么知道??你监视我?”如画一惊,脱口问道。

“我没有监视你,只是你的一举一动,花夫人了若执掌!”星眸中的怒火隐隐闪烁,他在压制着自己的情绪。

“花夫人?”如画念叨着这个名字,心头的疑虑又加深了:“她怎么会这么了解?”

“别管别人!先管管你吧!说,你是不是爱上那小子了”若寒瞪着,追问。

如画愣了一下,片刻,她才轻轻的点了点头:“是!我爱上他了!”

啪,一记清脆的耳光声响起,若寒怒吼一声:“贱人!”

捂着被打的生疼的脸颊,如画抬眸望着若寒,眼泪止不住的簌簌下落:“是!我是贱!我爱上了自己的杀父仇人!你说的没错!可是,哥哥他对我很好!我爱上了他,我下不了手!我不杀她好不好!求求你了哥哥,我不杀他行吗?”

说着,如画扑通一声,跪在若寒面前苦苦哀求。

“如画,你…你叫我说你什么好?爹的仇不报了吗?他的手上沾染着爹的鲜血!是他把剑刺入的爹的心口,你知不知道!”若寒发疯似的摇着如画的肩膀,纤弱的身躯如同狂风摇曳的落叶。

如画听罢,痛苦的闭上了眼睛,心口如同被锐器划开了一道口子,鲜血汩汩的往外之淌。

“如画!我告诉你,若是你不杀了他!你就不要认我这个哥哥了!

从今后你就好好的和他过日子吧,报仇的事我一人来做!但是,你别让我和你相遇,一旦相遇我与你就是刀剑相向的仇敌!不是你死!必是我亡!

你好自为之吧!”

说完,若寒甩开揪着他衣角的如画,反身一跃,跳上了屋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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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儿搬入宫中的第二天,皇后便得到了消息,尤其是知道她竟然被安排到了她一直想要入住的紫霞殿,气便不打一处来。

“我要你打听的事情都打听清楚了吗?”见春桃匆匆的进了殿门,皇后便迫不及待的上前问道。

“打听清楚了娘娘,我听宫里的老公公说,几年前皇上的第一任皇后便是那洛王妃!听说大婚那天被劫走了,之后就再无消息。今年开春儿就听说洛王大婚,那洛王妃竟然是他的养女,也就是皇上的第一任皇后!”

“什么?难道皇上心心念念忘不了的女人就是洛王妃吗?”皇后柳眉一挑,凛冽的目光从眼底射出。

“这奴婢就不清楚了!”春桃如实的答道。

“走!随本宫去一趟姝妃哪里!”说完,她一甩袖子,踏入了凤鸾宫。

乘着凤辇到了姝妃的寝殿,不等人传报,她便进了殿内。

此刻姝妃(三儿)正在瞧着大皇子练字,听闻皇后来了,忙带着大皇子上前行礼:“参见皇后娘娘!”

“平身吧!”皇后示意她起来,自己则上榻上端坐了下来。

姝妃见皇后脸色不对,忙打发奶娘带着大皇子离开,自己陪着小心上前应付着:“不知道皇后娘娘来臣妾这里有何事?”

皇后冷眼瞧了瞧姝妃那狐媚模样,脸上强挤出了一丝虚假的笑意:“妹妹快起,本宫今日来是听说了宫内来了一位洛王妃!之前听说姝妃妹妹在洛王府住过一段时间,不知道你对这位洛王妃有什么了解啊?”

姝妃听了,心底暗暗一笑,原来皇后竟然害怕洛王妃的到来会影响了他的皇上之间的感情。

也好,她也正担心这个四儿,若是她在此常住不走,勾起了皇上对她的旧情,两人死灰复燃了,那她这个没有后台出身又贫寒的姝妃还有立足之地吗?

“皇后娘娘,臣妾听闻早些年皇上就和洛王妃的感情十分不错,两人一起长大J上似乎对洛王妃情有独钟!据说,皇太后还在世时,皇上就想立她为后。太后不允,皇上不惜和太后撕破脸皮也要立她呢!

如今,她这一进宫,皇上可是欢喜的不得了。听说,昨夜在紫霞殿逗留了许久,说笑声时不时的从殿内传出!

皇后娘娘,怕只怕这洛王妃来头不善啊!”

听着姝妃的诉说,皇后的脸越来越黑,绣袍下的手攥的紧紧的,一股恶气憋在心头出不来。

姝妃见状,继续的煽风点火:“臣妾身份卑微得罪不起她,更不敢在皇上面前说个不字!只有认命了,皇上喜欢她也罢,不喜欢她也罢,臣妾都无权利说话!”

“好了!本宫知道了!”皇后听完,脸上阴雨密布,在姝妃面前也不好发作:“本宫忽然想起后宫之中还有些事没有处理完,改日再来找妹妹歇着吧!”

说完,带着春桃愤愤难平的离去了。

姝妃在寝点门外看着皇后消失的背影,唇边浮起一丝冷笑,你不是很厉害吗?那我三儿就坐山观虎斗!

一连几日,皇上都没有招任何妃子侍寝。

后宫之中的女人听闻是因为洛王妃,便蠢蠢欲动,前来皇后宫中挑拨之人快踏平了凤鸾宫的门槛。

皇后窝了一肚子火,却也不敢轻举妄动,皇上本来就不太喜欢他,只怕此刻强出头,会招皇上记恨。

于此同时,她派去紫霞殿的宫女不断的传话过来。

皇上每日早朝后必去看洛王妃,午膳、晚膳和洛王妃一起用的,全是洛王妃喜爱的食物。

皇上与洛王妃一起回忆往事儿,两个嬉笑不止,欢声笑语绕梁三日。

天凉了,皇上命人赶制了大批宫装供洛王妃挑选。

皇上把从江南呈上的贡品全部赏赐给了洛王妃,吃、穿、用、玩、赏的共四百八十一件。

“够了!够了!别说了!”皇后怒气腾腾的从凤塌上走下来,伸手就将桌上的东西全部扫在了地上。

“春桃!去,去给本宫传话,说本宫今夜身体不适,让皇上速速过来!”她贝齿咬着下唇,狠狠的说道,头上剧烈晃动的金步摇昭示着她此刻的非比寻常的怒气。

“是,奴婢这就去!”春桃接了旨意不敢耽搁,忙匆匆的走出了凤鸾宫,朝紫霞殿走去。

紫霞殿的寝殿内,四儿吐的一塌糊涂,一张小脸被憋的通红。

“念卿,你好些了么?”暮月尧轻轻的拍着她的后背,见她停止了呕吐,忙把手中的水递给了她。

漱了漱口之后,四儿略略的缓了一口气,才说道:“好多了!谢谢你月尧!”

“你跟我还这么客气?”说着,他便命人把水果都端了过来:“看看,你喜欢吃什么?”

四儿有气无力的倚在榻上,目光一点点的移过宫女手中捧着的果品。

“苹果、西瓜、甘蔗…葡萄,我要葡萄!”四儿指着果盘中那紫莹莹的葡萄说道。

“好!把葡萄端过来!”宫女上前把葡萄端了过来,暮月尧伸手摘下一颗,便剥了起来。

香雪在一旁吓了一跳,忙走上前去:“皇上,还是让奴婢来吧!”

“不,朕自己来!”暮月尧说着,便把一粒葡萄送入了四儿的唇边。

四儿淡淡一笑,慵懒的张开嘴把葡萄吞了下去,一股清甜的汁液在她的口中蔓延:“真甜!”

她这一笑映在暮月尧眼里格外的动人,就这样痴痴的望着那张让他神魂颠倒的脸,送出去的手忘记了收回。

墨发轻垂,整齐的刘海下是一双无半点修饰的瓜子脸,干净的脸上秀着两道细长有韵的柳眉,一双剪水灵动的明眸闪烁着璀璨耀眼的光辉。

“皇上!殿门外皇后的侍女春桃求见!”小福子的声音不解风情的在耳边骤然响起。

暮月尧恍然间回神过来,不由的有些不快:“传!”

春桃低着进来,小声的回禀着:“皇上,皇后娘娘今日身体不适,相让皇上过去看看!”

“皇后身体不适就让她找御医,找朕去又能如何?”暮月尧淡然的回了一句,剥好葡萄的手再次送到了四儿的唇边。

“是”春桃默默的看了一眼,低头离开了紫霞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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