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八章 美人如画

从希望到绝望，需要花多长的时间，也许只是一瞬间，当你发现揭露事实后，谎言无法遮掩时，又该如何去挽留这一切，还是疯狂而痴癫？许青妤感受着怀里的宁倩咽呜压抑的啜泣，颤抖的身子无助而悲恸，直到宁倩感觉胸口的闷痛在一丝丝抽空自己的思绪和气力时，她推开许青妤，抓住自己胸口不停低咳喘气。

“姐姐，姐姐你怎么了~！姐姐？！”许青妤顿时有些慌了，眼前的人压抑的咳嗽声仿佛是要将肺咳出一般，接连不断，又仿佛下一刻就接不上气儿。许青妤不停地轻拍抚过只剩骨架般纤细的后背，企图缓解宁倩的痛苦。

从胸口蔓延至全身的痛，似乎渗入血液中，她只是低咳都感觉抽动了全身的筋络，难以逃避那承受不起的痛，宁倩明白，她大限到了，只有这一刻，她才是最清醒的了，她逼迫自己装傻这么多年，是该清醒了；她右手用力抓住许青妤，迫切地交代道，“咳咳~~妤儿~咳~~要担心~~咳咳~~担心她们的阴谋~~咳~~诡计~！”许青妤看着她说不到两句话就几乎喘不过气的咳嗽连忙制止道，“姐姐，别说了，先别说了，来，我扶你躺下！”

“不！”宁倩用力抓住许青妤要将她扶倒的双手，急迫道，“听~咳~听我把话说完~~咳咳~~别随便相信别人~~咳咳~~否则~~咳~~否则害的是自己~~~咳咳咳~~！”说完这句话，宁倩已经再也没办法接下去了，一手捂着胸口脸色煞白得可怕，没有一丝血色，连唇瓣都是苍白的，许青妤赶紧抱着她要将她放到在床上。

“皇上驾到~~！”门外忽然传来熟悉的声音打断了许青妤的动作，她顿时怔住，或者她应该做更多的动作，然而却什么都来不及想，紧闭的大门“砰”一声被推开，许青妤看到南宫胤天阴沉的脸，那双犀利深沉的寒眸在见到她时闪过一丝怀疑和诧异，或许还有更多，可是许青妤来不及看清楚，人已经到了自己跟前。

当看到一个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人出现在这里，南宫胤天觉得自己不知道应该往什么方向去想，质疑？愤怒？还是失望？来不及想更多，寒眸中倒映出的宁倩苍白脸色让他心乱，顺手将本来靠近床沿的许青妤拉到一边，没控制好手下的力度，许青妤踉跄地倒退几步，手腕上赫然出现了清晰的红色手印，隐隐的痛却被心底涌上的凉意淹没，她无声苦笑退至床尾。

眼前的被病痛缠身的女人是自己曾经喜欢过的，如今孱弱苍白的脸色再也看不出曾经的娇润温柔，南宫胤天坐在床沿边上，将宁倩的手握在手心，“倩儿？朕来看你了，觉得怎样？”低沉的嗓音里面是许青妤习惯的温柔，却是宁倩许久不曾听闻的眷恋。

“皇上？！”嗓音轻柔似浮羽，气息如悬丝般，仿佛下一刻便会断开，让人抓不紧，宁倩感觉到右手传来的温暖，是她早已经遗忘的，她睁着疲惫的双眼，紧紧盯着南宫胤天，似乎要将眼前的男子刻在心底，又似乎最后一次凝望。宁倩无血色的唇瓣扯出一个笑，她认为最美的笑，“皇上，您来啦！”

南宫胤天纵使是刚毅冷厉，听到曾经心仪的女人如今充满着无奈和苍凉的这一句话，如骨刺梗喉，握着柔软纤细的手又紧了紧，“是，是朕来了。”

熟悉而陌生的声音，如今已经唤不动宁倩心里的情爱了，她失去了太多，她抓不住的东西太多，也许曾经，他是她的天，她的一切，如今亦然，却唯独不再是她的良人。被捂住的手再暖，也暖不了已经结冰的心，她只能带着无边的冷离开，这是最后的归宿，她不想怨了，也不想恨了，已经被磨灭的仇，就让它留在这里，留在这个充满怨气的后宫之中。宁倩张口说的每一句话，都在牵扯着胸口无边的痛，随着沉重的呼吸，胸口的起伏波动很大，低柔的嗓音却只是因为无力而疲惫，“皇上，还记得吗，七年前，您第一次见到妾身的时候说过的话吗？”

“远而望之，皎若太阳升朝霞；近而察之，灼若芙渠出鸿波。”南宫胤天仿佛又看到当年的她，芙姣清灵，在园子里嬉戏游玩，拉扯着在天空中飞翔的纸鸢，风伴随着脆铃般的笑声飘得远远的。

白皙病态的脸颊浮上两朵不自然的红云，宁倩轻轻眨着双眸，笑容虚弱而略带娇羞，似乎回到当初她初闻这两句话时露出的表情，水眸不再如之前那么晦暗，似乎霎时间发亮，整个人都精神了许多，可一边的许青妤却很不安，她害怕，害怕这是她最后的笑，美得就好像已经开放到极致的昙花，马上就会凋谢。宁倩怨过他，却恨不了他，怎么恨得下呢，从喉咙深处涌上来的酸苦，俨如胆汁，宁倩轻轻抽出被南宫胤天紧紧握住的手，微颤着抚上南宫胤天俊毅冷刚的脸，刀刻般的完美，从眉宇到浓密的眉毛，到昂挺的鼻梁，到微抿的薄唇，从来都没有这么亲密触碰过，哪怕是她最受宠的时候；南宫胤天感觉脸上被微凉的指尖划过每一寸，似轻羽拂过，带着微痒，传到心间，然而他不忍阻止，他知道，也许是最后一次放纵了。

“皇上，若是当年您没有许给妾身那么多希望，如今又是怎样一番光景？”你我若是不曾有过期待，是否就不曾有过这么多伤痛，南宫胤天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宁倩是后宫之中，较为有特色的女人，聪慧懂事，就像是一幅把玩不腻的画卷，越久，韵味越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