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奴家赵宜主
劫掠一方却非土匪,而是异族!
破旧宽袍配以披发结辫,此等装束沈续再熟悉不过。
前世与匈奴战了数百场,怎会不熟悉?!
可是……
与幽州接壤的游牧民族,不该是乌桓、鲜卑和契丹吗?
匈奴何以至此?
官道上,数十名手持弯刀的匈奴骑兵,将一马车团团围住。
肆意屠杀着马车周围的护卫、扈从、仆人。
有人连声跪地求饶,有人吓得屎尿齐流。
有人持刀拼死,大骂着欲与敌人同归于尽,却死于善射者箭下。
有人仓皇逃跑,连滚带爬着被匈奴骑马大笑追上,一刀枭首。
此情此境,但凡是个华夏人,便绝对忍不了。
更何况前世已融入这个世界,与匈奴、鲜卑战了三四年的沈续?
劫掠大汉子民,实该当诛!
“杀了他们,一个不留!”
沈续眯眼对杨再兴喝令,冰冷的声音中是压抑的怒火。
一旁的杨再青,紧攥着枪杆的手,骨节早已发青。
身为边境之民,对蛮夷异族的仇恨早已融入了骨血。
能暂且按捺,已实属不易。
听得沈续一声令下,杨再兴二话不说,双腿轻夹胯下坐骑,挺枪而去。
逐日仿佛感受到了主人的愤怒。
四蹄翻腾,飞驰而出,如一支被满弓射出的沾火利箭。
眨眼即至!
宝马如利箭,寒枪如流星。
一点寒芒先至!
匈奴兵们尚未来得及反应,已被杨再兴手中搠出的长枪挑飞了一人!
今早,杨再兴所面对的是普通村民,俨然是炮打蚊子,大材小用。
此时,他面对的才是正规的骑兵。
逐日辗转腾挪,杨再兴双手舞枪,一人一马仿佛融为了一体。
112的武力值,什么概念?
身材雄壮,刀法精湛,弓马娴熟的匈奴骑兵,在杨再兴面前宛如土鸡瓦狗。
杨再兴于匈奴兵的围剿与包围中来回穿插,那杆上下翻飞的长枪,如龙蛇般灵活,每道寒芒必取一人之性命!
血花纷纷。
愤怒的叫骂,到色厉内荏的叫嚣,再到恐惧的颤声求饶……
匈奴兵已经怕了,他们高傲的心,被这个突然出现的地狱修罗杀怕了。
匈奴兵们不傻,打不过,只能跑。
然而,他们引以为傲的草原良马,却根本跑不过那汉人的坐骑。
最后只得四散奔逃。
杨再兴心中记着主公交代的“一个不留”,将匈奴兵们逃窜的方向记在心间,而后驱马认准一人追去。
沈续没有千里传言,自然叫不回他。
心中,感慨万千。
今早的村民,连杂兵都算不上,只杀了五人就让他们集体投了降,压根看不出杨再兴的本事。
此刻的四五十名匈奴骑兵,亦如砍瓜切菜般被虐杀。
游戏初期便有如此猛将,真是一大杀器!
一抖缰绳,沈续驱马下坡,走向了那官道上的马车。
此时的马车周围,横七竖八堆满了尸体,仅剩负伤的两人靠着马车喘息。
见沈续骑马而来时,二人强忍伤势痛楚,提刀谨慎防备。
行至一个安全距离时,沈续翻身下马,遥遥拱手道:“二位勿忧,我与刚刚出手那人是一起的。”
二人看到沈续所骑之马,确与出手相助那人的坐骑相似,彼此对视后,齐齐抱拳躬身回礼:“原来是恩公!”
“不敢,不敢!”
“在下手无缚鸡之力,如何敢居此恩?”
沈续忙摆手,指着腰间佩剑哂笑自嘲道:“佩剑着甲乃出门在外的无奈之举,充充门面罢了。”
之所以说出此番话,是为了打消对方的戒备心。
前世五年的游戏经验,让沈续的观察力提升不少,虽不能洞察人心,但也能做到从细节处推理出很多事情,由表及里。
搭眼一看,他便知此二人乃是身经百战的老兵。
先前在土坡上看到,护在马车周围的众人所结之阵,亦是军中之道。
数倍于己的敌军,仍能坚守许久,可见其能。
如此老兵,其经验,完全可帮自己训练出一批精锐民兵!
沈续怎能放过?
一番话,既能表明自己并非携恩索惠之人,又能显出自己的平易近人。
这便是五年老玩家的说话技巧!
沈续的话,的确让护在马车旁的二人放松了不少。
当然,放松的主要原因,是二人自沈续行走步伐中看出,他的确是个没有威胁的普通人。
戒心消除,两个老兵开始互相上药,包扎伤口。
沈续则翻找尸体中是否还有活人。
一无所获后,哀叹一声,出声问向两老兵:“匈奴骑兵何故会出现在此?”
两人欲言又止。
“或许,是因为我。”
马车中传出悦耳女声,宛如黄莺出谷,隐约还能听出一丝颤音,似是余惊未消。
随之马车的木门被缓缓撤开。
一个哭花了脸的小女生怯生生探出头来,怯生生扫了眼沈续,在看到两位老兵时,脸上的紧张稍缓。
颤着身子走出马车后,小女生左右环视着昔日熟悉的面孔倒在血泊中,蹲在车辕驭位上,捂着脸忍不住哭出了声。
如羊脂玉般雪白的柔荑自车中探出,抚在了小女生背上轻拍着。
“家翁戍边数年,乃匈奴之死敌。”
随着轻盈婉转的女声,车门处一女子垂首而出。
待其出得车门,举目望来,沈续只觉心脏仿佛停了拍。
一段诗经,浮现脑中: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
前世论坛上,有个“百美榜”,汇集了玩家偷拍的各种美女。
虞姬、蔡琰、貂蝉、甄宓、大小乔、谢道韫、冯小怜、鱼玄机、陈圆圆等人,皆位榜首。
但乱世中的美人,被欺凌霸占,被劫掠身死者,何其之多?
是以,历史上的很多美人,并未上榜。
眼前这女人,其美貌清丽脱俗,比之百美榜的榜首,亦不遑多让!
若非自己出手,这女人怕是也要香消玉殒了吧?
只见那女子缓缓走下马车,虽着直裾女服,却仍遮不住那婀娜曼妙的身姿。
娇柔瘦弱的身躯,仿佛一阵风都能被吹倒。
看向血泊中卫士时,那双剪水双眸蕴满了忧伤。
其悲情模样,我见犹怜。
收敛悲意后,此女看向沈续,眉眼间流露着一丝媚意。
并非故作媚态,而是媚骨天成。
那双清澈的眼眸中,只有无尽感激。
“奴家赵宜主,万谢尊驾救命之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