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啊”柳儿一下子从床上坐了起来。在睡梦中的她,好像听到了有人敲她的门,外面的灯光斜射进来,照着室内有点昏暗。
柳儿坐在床上喘着粗气,顺手拉亮了灯,用毯子拥着坐在床头,平息着那怦怦乱跳的心。
“老板,我陪你聊会儿天吧?”楼下那娇滴滴的声音传了过来,刺激着柳儿的耳膜。
“这死妓婆们,这么晚了还不睡!”柳儿看了一下表,才凌晨二点钟,她在心里暗暗地骂着,从她正常上班后,就没有像这样半夜还醒过,但今天她确实好像是被敲门声惊醒的。
楼下那个男人不知道在调戏着说了什么,声间很低,听不清楚,
“老板,真的,我还会松骨呢?保证你有欲仙欲飞的感觉!”女子娇滴滴嗲声嗲气的声音又一次传来。
“老板,你要轻点哦!看你这么猛,我有点怕呢?”女子的声音不停地透过窗外传过来。
其实关上窗子也不行,因为这里只是城中村,隔音设备做得一点都不好,说的话,做的事,弄出来的声音,都能让人听得到。
柳儿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听到这些声音异常烦躁,柳儿坐在床边,理了理自己的头发,依然坐在床边。
她想着如果她以后有钱的话,一定不住这城中村的农民房,真是乱,也真是吵,没有一寸安静的或者说是属于自己的地方。
柳儿从床上坐了起来,来到客厅倒了杯水喝下,心想着明天肯定眼睛要肿了,但是这么吵,以前也没有觉得这么讨厌,现在她就觉得有种受不了的感觉。
喝完水,把杯子放在桌子上,突然听到有敲门声,是敲她的门。
安冉今晚没有在,难道是贼?半夜在撬门,把她给撬醒了,想到这里她很害怕,那好不容易才平静下来的心脏又剧烈地跳了起来,她用手捂着胸口,想着办法。
这城中村的治安很不好,经常被偷,被劫,甚至被杀,在深圳这里已经是见怪不怪了,难道她也要成为这倒霉的一个吗?沙发顶门,不行,沙发有轮子,能推动,饮水机,饮水机也不行,它太轻了。
门内的柳儿又着急,又在想着各种办法,先报警,不行,那个人还没有进来,如果没有进来偷到东西就报警的话,警察过来会骂的,说这些打工的没有知识也没有见识,要是等贼进来再报警不是就晚了吗?
怎么办?柳儿有点焦急,但她想到,我要想办法让对方知道我知道他在撬门才行,怎么办呢?柳儿把放电视的柜子推到门后,然后死命地抵住门。
她的心跳得好快,想着还拿什么东西来顶门呢,桌子吗?桌子不行,那小小的玻璃桌子一下子就坏了,而且重量又不重,家里好像没有特别重的东西,怎么办?要是他进来了怎么办呢?
想着电视上前几天报道的,五十多岁的老太太还被人强暴了呢?她呢?会不会别人先进来偷东西的,一看她是个女的再把她给奸了,然后抢了所有的东西后,再把她给杀了……
柳儿越想越怕,要是对方只是想偷东西,她会让他偷,只要偷了跑了就好啊,可是她一个弱女子怎么办呢?就怕进来偷了东西反而不走,想的更多……
柳儿和深圳的许多外来工是一样的,只是这个城市的匆匆过客,没有什么人在深圳,也没有什么认识的人,到时死了也没有人知道,最多只是在电线杆上帖着“认尸启事”,那是一种悲哀,深圳的电线杆上都贴的有这种小广告,是公安局贴的,这种小广告很多,可是看着总让人心里不舒服。
柳儿好怕,突然眼泪不自觉地流了出来,就像是一个知道要死了,却不知道该怎么逃的人,她该怎么办?报警的话,人跑了,警察会骂她,叫吗?叫邻居会骂,骂就骂吧,反正比警察要好,因为报了警,贼要是跑了,警察会她把拉进派出所蹲两天,以示惩罚,楼下的一个外来工不是因为这样,说是乱报警被抓了吗?
“谁在敲门?”柳儿用足了劲叫了一声,擦拭着眼角的泪水,告诉自己不能怕,不能怕。门口没有了声音,也没有人回答。
“谁在敲门?谁在敲我的门?”柳儿又大叫了两声,一样是卯足了劲。
“你叫什么?半夜叫什么?敲你的门你不会打开看一下啊!”客厅窗子对面的灯也亮了,有几个还爬在窗子那里骂着。
“半夜三更的吵死了!不知道人家明天还要上班吗?”又有人发着牢骚。柳儿看着旁边亮着的灯,心里没有了害怕,因为别人都在注意她这里,她半夜把别人都吵醒了,让别人睡不着了。
柳儿静静地坐在客厅的沙发上,门的外面没有了声音,也是静静的,柳儿刚才吓得发抖的手,也平稳了下来,这会儿也不抖了,心情也放松了,只是想着也许那个贼被吓跑了。
“砰砰”又是敲门声。
柳儿很怕,但她壮着胆子,把那个放电视的柜子及电视移开一点,然后从猫眼里望了出去,看不到什么人,只看到一个男人的背,那个人是背着门的,而且“猫眼”很小,看的东西都有点变形,什么都不是太清楚。
“谁啊?”柳儿问道。
“开门啊!”是房东的声音!门口站的是房东吗?怎么半夜过来做什么?她的这个月的租金不是交了吗?怎么搞的,才半个月又来找她要租吗?
柳儿满心的疑问,但还是把把电视及柜子移到原来的位置,在打开门之前又确定似的问道:“是房东吗?”
“是啊!”门外响起了声音。邻居们也因为一时吵醒骂了几句,这会儿又有很多人关了灯,很多都又睡去了,还能听到一些打呼噜的声音。
柳儿小心的把里面的门打开,并没有打开外面的门,还是隔着镂空的防盗门说:“这么晚了,做什么?半夜敲门,你想吓死人啊?”
“交钱啊!”房东说道。
“交钱不可以白天吗?你非要晚上来收啊,还是半夜三更的,你十点来收,我都不说,十二点来收,最多我说你过来的晚,现在二点了啊!”柳儿有点激动地说道。
“深圳哪里有什么时间,你看,外面不是还是有很多人都没有睡呢?”
“那是因为她们不是上正常班,我们白天要正常上班呢?”柳儿没有好气的顶道。
“你上的什么班正常啊?”房东用那不标准的普通话说着,浓重的广东口音,让人听着很不舒服。
“我不是半个月前才交了租的吗?你这里还有开的条呢?”柳儿说着,兀自在电视机旁边找着这几天的收据条。
“这次是垃圾处理费,不是收租金!”房东说道。
“那你明天再来吧!”柳儿说着毫不可气把门关上了,吓她个半死,结果是收垃圾处理费。
柳儿生着闷气,心里很不舒服,这个房东是不是有问题啊?半夜来就是为了收个垃圾处理费,这个费用以前是没有的,只是电视上报道了,在深圳要收,可是还没有通知几天呢,就开始收了。
深圳的做事效率真是高,可是这也太高了,今天晚上的新闻里面好像才通知说收呢,这晚上就开始敲门收了。柳儿心里很不服气,她也没有看房东哪里有不对,但总得这个广东房东有点变态,不正常!用广东话来说就是“气芯”(神经病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