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第92章
琉璃铜镜上刻缠枝花纹,妆奁中的首饰精致,摆放在干净红布中。
庄怀菁知道他能说,句句话都是含了深意,一直同她说下去,只会让人脸越来越红,她便没接他的话,岔开了话题问:“你前些日子给我的那块长命锁是向谁求的?不像是最近流行的样式。”
“我认得静安寺的空无大师,”他的手为她挽发,“这是前朝的样式,经几个大师开光,本是赠与王室亲族,后来到了他手上。”
那个玉盒是皇帝赐给梁王的,有人倒知道他得了把长命锁,但长什么样,用什么装的,这就不清楚了,没有人会特意关注这种事,与其记下这种事,还不如查老皇帝和梁王说过什么话。
庄夫人和梁王妃虽有些关系,但只是一般亲近,梁王妃不可能随便就拿圣上赏赐的东西出来给旁人看。
也是因此,庄丞相才敢把东西给庄怀菁。
程启玉本是不想把钥匙给她的,她的身份有他来藏,这些前朝旧物自然眼不见为妙,后来被她来冷了那么久,心神都不太对,好不容易找到同她说话的理由,一时也没想太多。
庄怀菁道:“难怪看着有些年头,我倒挺喜欢,虽是以前的旧物,但经过空无大师的开光,以后也能带。”
他低下头,吻她的头发,说道:“你喜欢就好。”
算来是她亲生母亲留下的,给外孙也刚刚合适。
程启玉为她攒上玉簪子,又插上三叶蝴蝶金钗,旁边有朵拇指大的精致绒花,他对着镜子微微比划了一下,攒在金钗旁。
“好看吗?”
庄怀菁抬起纤白的手,看了几眼,觉得好看,撩起耳边的碎发,转过身道:“我记得你以前经常为我梳发,嫁入东宫时我还疑惑,你为什么梳得这么好,原来已经梳过几年。”
她在尝试接受孙珩的身份,便自己提了话,程启玉是不想让她尴尬的,便道:“当初梳得不好,现在比以前要好许多,你那时玉雪可爱,见我便黏我,我在孙府一直是一个人,学的东西很多,没有休息的时间,你倒是会让人舒心,连太傅都喜欢你。”
或许是庄怀菁小时候身子弱,所以孙太傅对她很好。
太监的声音在帷幔外响起,说出宫的马车已经备好了,程启玉应了一声,对她道:“刚才顾着伺候你,帮你换了身衣服,我待会得去马车换一套。”
庄怀菁脸一红,他自然是没学过什么推拿之术,恐怕连书都没怎么看过,那双手带着粗糙的茧,没有用力,偏偏磨得人贝齿咬唇。后来还问她淳安是怎么吃东西,他做父亲的想学学,让她教教他。
当真是没脸没皮。
他的手轻轻按住她的肩膀,微弯下腰在她耳边道:“心肝儿,以后少生些气,要是看我不顺眼,折腾我就行了。”
庄怀菁微微抬头,他亲了一下她的脸颊。
……
他们这次出来是游玩,没同别的官员说,但暗卫带了不少,他在马车中换衣服,倒没让庄怀菁帮忙。
现在天热,穿的没以前多,庄怀菁看了他几眼。他刚脱下衣服,便发觉她的视线,抬头看她,慢慢凑近,让羞红了脸的她在宽厚的肩膀轻咬了口,才拿起旁边准备好的衣服。
“定了一个雅间,在明月茶坊,”他用湿帕子擦了擦手,“看得远些。”
庄怀菁点头同他说:“我以前和别的小姐去过不少次,知道那儿是不错的。”
“那里经常有不同琴师弹琴,”程启玉问,“好听吗?”
庄怀菁从前愿去那间茶楼,确实是因为那个原因,她喜欢这些雅致的,别人也知道她爱这些。她想了想,回道:“都不及你的好。”
程启玉笑了笑,握住她的手指,道:“回去就弹给你听,你倒是许久未给我舞一回,东宫的舞台子还没人跳过,我们便搬进了皇宫。”
庄怀菁道:“你要是想看,回去可以跳一回,只是有段日子没练,生了淳安后也没怎么再跳,怕是有些生疏。”
她腰肢纤细,身子柔软,程启玉是知道的。他会抚琴,所以她从前学了新舞便跳给他看,还扭过次脚,疼得要用冰敷,望着他的时候眼眶红红。
“别伤了就行。”他要学的东西太多,琴倒是不怎么爱,因她喜欢,还得教她,便弹得多些。她倒好,自己学到了,就没怎么再缠他。
庄怀菁对那件事显然也有印象,有些不太好意思,道:“那次之后母亲让我歇了许久,都没时间再去找你。”
马车在茶楼偏门停了下来,程启玉先下来,又回过头,庄怀菁从马车里面出来,他扶着她纤细的手臂,搀她下来。
有两个人专门在门口等他们,见他们过来,便行礼道:“少爷,夫人。”
程启玉颔首,让他们领路上去,庄怀菁提裙上去,他小心翼翼护着她道:“今日茶楼没人过来,你也不用担心别人看见。”
庄怀菁摇头道:“我们只是出来一趟,待不久。”
“没事。”程启玉对她说,“你我身份特殊,总得小心一些。”
庄怀菁想了想,心觉也是,他是皇帝,她是皇后,要是出点事,恐怕朝廷都得动荡半个月。
民间的节庆总比宫内要热闹得多,一家好几口人都会出来四处逛逛,若是有些闲钱,还会出来置办件衣服。
程启玉挑的这地方好,透过支起的窗牖,能看见巷口卖馄饨的,晚上的天色要是好,还能看见满天繁星。
自从他登基后,他们便很少有在这外面独处的机会。傍晚才到,屋内的榆木灯光点亮,紫檀木圆桌上摆了庄怀菁爱吃的菜,伺候的小厮提起食盒出去。
庄怀菁坐在圆桌旁,看着程启玉,觉着他变了许多,她从前不喜他太过拘着自己,有时又也觉他亲近过了度,让她羞得不敢看旁人的视线。
现在他极其顾着她,虽还是喜欢和她亲近,却不会让旁人在场。
庄怀菁说:“陛下倒是有些变了。”
程启玉笑了笑,拿起筷箸,给她夹了粉蒸肉,道:“只是想通了些事,上次听人说你想吃这个,虽不是相府上里做的,但出自京城有名的酒楼,味道不会太差。”
他变没变,只有他自己知道。
庄怀菁挽袖,抬手给他夹了些肉菜,堆在白色碗碟中,竹节纹箸圆长,她同他道:“你多吃些,陛下性子变成什么样我都喜欢,但要是身体垮了,那我就不高兴了。”
程启玉微愣,看着她问:“莫不是那种时候不如以前舒服?”
他这要是那种荒唐话也罢,可庄怀菁听得出他是认真的,她咳了一声,又夹了菜给他,说没这回事。
程启玉慢慢伸出手,轻轻捏住她的耳垂,庄怀菁的手一抖,筷箸掉在圆桌上。
“可是你的耳朵好热,为什么?”他沉思片刻,收回手,“我知道了。”
你知道什么了?庄怀菁差点问出来,但她觉得她要是问出来,回答她的一定不是简简单单的话。
“陛下还是不要乱猜,我只是觉着陛下瘦了许多,所以才让你多吃些,没别的的意思,”他的视线一直看着她,庄怀菁脸越来越红,“你不吃便算了,以后不给你夹了。”
程启玉收回视线,倒没再看她,拿起碗筷吃饭,他吃饭的速度倒没怎么快,但庄怀菁莫名觉着他吃得多了些。
她低下头,夹着菜轻吃了口,心想难道他真的那么厉害,这都听得出来?